第27章 依计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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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明回心转意，许臻并不感到意外。
三年的相处，对他的秉性了解得比较透彻。本质不坏，重感情，讲义气。
军统用下三滥的手段，威逼利诱，迫使范大明做了违心的事，情有可原。换做是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宁死不屈，一条道走到黑。
再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如果应对得当，完全有可能化险为夷，渡过难关。
问题的关键是，有了范大明这颗棋子，转移军统的视线，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
于是，许臻对范大明推心置腹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发现几个潜伏在山城的日本特务，他们为非作歹，罪大恶极，最后被沉了江。
其中，闸北区军火库被日本飞机炸毁，就这两个日本特务在背后搞的鬼，特别是给空中的轰炸机提供地面参照标识，日机得以实施了精准轰炸。
这件事，之所以没有声张，觉得怕另生事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在中日开战之时，杀日寇，是每一个国民的职责，名正言顺。
但是，山城毕竟是大后方，把日寇交给党国政府公开处决，杀一儆百，更为妥当。
目前看，军统已经得知杀日寇的讯息，一旦硬要扣上目无王法的罪名，从严处置，后果不堪设想。”
范大明一听，深感事态严峻。
没曾想，他的所作所为，会惹来灾难性的恶果，真是罪不可赦，
范大明悔青了肠子。焦急万分地问道：“这可咋办？”
许臻紧锁着眉头道：“生杀大权在人家军统手里，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任人宰割而已，又能咋样？”
许臻阴霾着脸，一副愁眉苦展的样子，让范大明顿感压力巨大。
范大明一咬牙，身子一挺，郑重其事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日寇沉江，完全是我范大明一人所为，军统如要追究，法办我好了。
干脆，把我交给军统，一了百了。”
许臻大为感动：“范兄大义凛然、敢作敢当的豪气，令小弟十分敬佩。但，让范兄一人顶罪，万万使不得。别感情用事，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一切都听老板的！”
范大明紧张的心稍稍松弛一下，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一时冲动，他也不想真的去死。
许臻认真想了想，道：“范兄，为了避免责罚，对军统应宣称，日本人实际不是沉江，而是坠江。只有一个人，不是两个。
前些日子，一个貌似日本人，沿着江岸慌里慌张奔跑，不慎坠入澜沧江后，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故此只能装聋作哑，不便声张。
这件事，从头到尾，与车行没有多大关系。充其量，是有人路过，发现后没有向当局报案罢了。
具体见证人，是迟四方和小邓子。对此，可以让军统调查取证。其他的人，一概无关。当然，我们内部必须首先统一口径。”
范大明答道：“放心，我一定按照老板的说辞，尽力解除车行的怀疑。”
许臻补充道：“坠江前，有个日本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曾经进入过红叶照相馆，长时间不出来。小邓子恰巧正在照相馆门外等客，无意中发现的。
那一天傍晚，迟四方拉着客人在澜沧江边行驶，看到过这个日本人。不过，当他闻声有人坠落江水，再回头寻觅，此人已沉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红叶照相馆离着澜沧江岸，不到一里路。小邓子和迟四方两个人，常年在这一带出车行走。并且，那个日本人穿着灰色长衫，走路有点跛脚，特点明显。
至于，奖金一事就这么说，是车行一次性发放去年的年终奖和今年半年奖，与日本人坠江毫不相干。”
范大明一喜，赶忙说道：“好，我就向军统这么说。”
应付军统，有范大明这个内线去通风报信，可以大大增强可信度。同时，明臻还相应进行了布置安排。
几天后，经过大家共同努力，巧布疑阵，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终于，军统特务被一步步引入了许臻设下圈套之中。
孙有光听了范大明的报告后，马上找到目击证人，询问取证。
小邓子、迟四方和黄云梅准备充分，没有丝毫破绽。
孙有光向胡占军汇报道：“科长，经范大明多方打探，关于恒源车行的案子，已经查明。
前些日子，有一个疑似日本人，不慎坠落于澜沧江，下落不明。
这件事，有三个人证，两个男人小邓子和迟四方是恒源车行的车夫，另一个女人叫黄云梅，曾经坐过迟四方的黄包车的乘客。
车行发放年终奖和半年奖，数额稍大一点，不过与日本人坠江没有任何牵连。
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
“给我好好的查！另外，坠江的日本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孙有光顿首：“我这就安排人去打捞。”
“嗯。”
胡占军手托着脸腮，陷入沉思。
几天之后，军统情报处基本排除了恒源车行的嫌疑。
矛头的焦点，逐渐指向红叶照相馆中的三个嫌疑人。
军统特务不再监视跟踪罗小虎和王大勇，开始轮换倒班昼夜不停地盯死了冯玉才、辛秀慧和鲁殿勤。
“你这几天发觉没，身后有鬼？”
一天上午，辛秀慧在一家杂货铺买了一瓶酱油后，觉察有人盯梢，直接回到了照相馆，心有余悸地问冯玉才。
辛秀慧仿佛也感觉不对头，说道：“哦？我说嘛，昨天到银行去取款，似乎总觉得有个人影忽隐忽现，不离左右。
半路上，我突然下蹲，装作解鞋带的姿势，但没发现有人跟踪，再没留意。”
冯玉才属于日本特高科的王牌特工，实战经验十分丰富，他笃定地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能感觉到看，跟踪者绝非泛泛之辈，反应敏锐，神出鬼没，反侦察技能非常高超，是极其厉害的角色。”
辛秀慧也是特工高手，颇有同感地回话道：“的确如你所说。不管是出门，还回屋，我多次悄悄窥探，前后左右，房前屋后，都没有发觉有逗留的陌生人。”
冯玉才叮咛道：“不管怎么说，小心为上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从现在开始，停止一切外联活动，包括电台保持静默。”
辛秀慧频频点头道：“赞同。等会我嘱咐鲁殿勤一声，让他倍加谨慎小心，特别要留意进进出出的不速之客，以防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不过，明天，飞鸽要来，需不需要通知她取消行动？”
冯玉才忽然想到忘了一事，随口问道。
“依我看，必须取消行动。”
辛秀慧答道。
冯玉才有点不以为意地说道：“没这个必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