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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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婆子心里一哆嗦，咋就那么快说了呢。可话头是自己引起的，总不好又回绝了大媳妇，硬着头皮干笑着问。
“是哪家的孩子？”
魏圆圆注意着老太太的神情，轻声说。“是叶清云。”
周老婆有些意外，可又觉得在预想之中。顿了许久，“他确实是不错的，为人处事，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那他有什么表示吗？”
“娘，昨儿个他提和我提成亲，我寻思得和你商讨，也就暂时没应他。”
周老婆子心里顺贴不少，起码大媳妇心里还有她的。要是换村里那些长舌妇，被童生看上，那还不得死乞白赖的都要嫁，哪还管自己的婆家。之前不就有周惠，鲜活的例子不是。
“叶童生虽然不错，但就是身子弱了，下地干活得全靠你了，而且他还带着一老一小的。你这不得照顾他们一家三口，而且前头有个儿子，你要再生那得往后排了。而且身子骨不好，之前坐月子也没养好，娘担心你后面生娃遭罪。”
魏圆圆错愕，婆婆为她想的可长远，心里暖暖的。“娘，我身子骨弱，不打算再生了。”
周老婆子神色紧张。“这可不行，不然得遭欺负，叶母虽然好相处，可咱不能欺人。而且你不生娃，哪个汉子都会介意的。 ”
魏圆圆伸出手，握住老太太的手，粗糙而温暖。感受传来的暖热的温度，浅笑的安抚道。“他也已经有叶馈，而我也有五个娃了，所以我们都不会再生了。就算再嫁人，我也会带公婆和五个娃一起，怎么会受欺负。我不欺负别人都不错了，我可是有一大家子的靠山。”
周老婆子愕然，嘴角抽了抽。“你这糟心的，说的什么话。瞧你这得意的样，你嫁人还带着公婆和五个娃，领着一大家子嫁人，不得遭人笑话。我和你公爹不用你惦记，五个孩子留在周家，我老婆子会照看好他们。我和你公爹还有本事，饿不死几个娃，你就放心的嫁吧，想看孩子了就回家来看。”说完满脸苦涩模样。
“娘，你要是带了五个娃回老宅，李氏陈氏不得闹翻天，到时候你们就不得安宁了。更何况我说了给娘养老，我不能言而无信，五个娃我也会一直带在身边的，这件事情我和叶清云说过了，他也是同意的。我也会尊重娘的意见，你要是想和二弟三弟过日子，我就付银钱给他们，让他们照顾你们。如果你想要和我过日子，照看几个孙子，那我就给娘和公爹养老。”
周老婆子酸呀，大媳妇自打挨顿打，人都变的会为人着想了，可她老婆子不能自私呀。“圆圆，叶清云现在稀罕你，所以你说啥就是啥，可日后得要过日子的，那些子琐碎小事一蹉跎，人是会变的。”
“周婶，圆圆既然做了决定，要领周家一家人生活，我支持会她的决定。你可以放心，只要周家愿意，我会对园园负责，会对周家负责。”
叶清云如同鬼魅，忽然出现说话，把婆媳俩吓的够呛。三人尴尬对视，皆是一语不发。
周婆子被尴尬气氛败下阵来，“叶童生，你是读书人，得言而有信。 我老婆子不需要你们养，对我大媳妇和几个大孙子好些，不然我们周家不会放过你。”
叶清云双手作揖，恭敬谦顺。“知道了，周婶。”
晌午时虽然入秋，但的日头还是猛烈的。叶清云要去天香楼送红薯粉，顺道换些铜钱回来，见三郎依旧沉默少言，便捎带上他散散心。三郎第一次进天香楼，被它的富贵精致装扮吸引住，一双眼滴溜溜的转着。
何掌柜笑脸相迎，“叶童生，今日你来的正好，有一桩买卖正好得和谈一下。你不来的话，我都得到山河村寻你。”说着边把人迎进去包间里。
“是这样的，天香楼在各地都分店，这红薯粉是供不应求了。马上要到冬季了，冬季菜式少，弄不出什么花样，东家让我再和你定五百斤红薯粉。如果叶童生有什么新菜式，也惦记着我们天香楼着些。”
叶清云谈笑自如道。“在下半月后得举家搬迁，搬至国都北景附近，最近是一直在托人找宅子。实在是抽不出空研究菜谱子，望何掌柜的见谅。”
何掌柜一听，急了。“不是，怎么就搬家了？”
叶清云赔笑道，“在下准备参考加院试后，马上参加乡试。搬迁后方便，考试也无须耗费精力找落脚处，住的不好还影响考试。”
何掌柜何等精明，看来叶童生对院试很有把握，都惦记着考乡试了。这不是现成的机会，可以巴结未来举人老爷，最差也是秀才老爷呀。心里弯弯绕活络了，先前做买卖，特意打听的叶童生，出了名的聪明人，就是时机不对，不然早就是秀才或是举人老爷了 。
何掌柜打定巴结的注意。“宅子找着了吗？没有的话，婶子有认识的房伢子，可以代劳寻合适的宅子。”
叶清云凝思片刻道。“ 会不会太劳烦婶子了？”
听到这句婶子，何掌柜哪还有不明白的，连忙应下问道。“你们家要寻多大的宅子？”
叶清云含笑道。“需要三进三出的宅子，家里人口众多，如不出意外将是全家搬迁。”
何掌柜惊讶难掩，“这在北景要买三进三出，价格可不低。”
“所以才找北景附近郊外的宅子，附近镇子也成。”
何掌柜心里计算着，“ 我嫂子娘家，在北景郊外有一宅子，三进三出的，但是得八百两至九百两上下，不知道车卖了没，我得回去问问。其他镇子上的我得找相熟的房伢子问问，过段时日给你回复。”
叶清云拱手道谢，“在下回去便研究新的菜谱，待过些日子便亲自送来。”叶清云手下定红薯粉的银钱，带着三郎往家去。
三郎好奇的开口道，“叶叔，你要搬家去北景了吗？”
叶清云觉得事情进展不错，心情很好，摸着三郎的半秃碌脑壳。“不是叶叔要搬去北景，是咱们一大家子搬去。”
三郎暗淡眼神突然散发出光，“我们家也去吗？”
见叶清云点头。三郎带着兴奋的语气，问道。“三进三出的房子有多大，够咱们住吗？”
“每人一个院子都有余。”
三郎一扫灰熊阴霾，沉浸在搬新家的喜悦里。“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呢？”
叶清云脸上含笑，“还早着呢，最快是半月后，这事情家里孩子都不知，你嘴巴可得严实。”三郎神情严肃，连连点头。
叶清云架着牛车刚出镇口，便听见河边有人大声呼救，职业病即刻上身。把牵牛绳递给三郎，大步跑到河边，见河水急促流动。河中有一男子像晕死过去，正巧卡在大石头旁，河水太急促了，船只无法逆流而上。人如果被急促的河流冲走，那就是生死难料了。
他跑到河水上流，迅速飞身下水，顺着水势而下。靠近落水者时， 再游过去减少体力透支，抓住落水男子，用石头借力用力一推，带着男子慢慢游到岸边。岸上围观了许多人，有一人上前帮忙，表情极为着急。叶清云爬上了岸，落水男子被人团团围住，有人大喊着跑去找大夫，就见一男子驾马而去。叶清云推开众人，蹲下探了对方的鼻息，突然有小孩呵斥道。
“大胆！谁让你碰我爹的。”
叶清云目光清冷，扫着穿着富贵小孩，语气透着寒意。“不想你爹死，少说话。”
突然有人惊呼道。“老爷没气了！老爷！”
叶清云不理会众人，开始做心肺复苏，大力的按压着男子胸膛，做人工呼吸，心里默默数数。围观群众中发出倒吸气的声音，连出口呵斥的小孩，也被这救人法子整蒙了。
咳....男子嘴里吐出水来，剧烈的咳嗽着，大口的呼吸着。叶清云才松了口气，乏力的躺在一旁休息着，这幅身子真是弱，就这一小段，好像就掏空他似的。忽的旁边传来道谢声，叶清云睁眼见是落水男子，男子双手作揖道谢，他站起身还礼。
他早就发觉男子身份不低，穿着服饰颜色低调，可料子却不便宜，身边还有带刀侍卫。还有一个穿着富贵，高调的儿子，儿子都那么嚣张，爹本事肯定本事。
“感谢兄台救命之恩，救命之恩难以言谢，若日后兄台有任何难处，皆可持此信物到巡府都卫府衙，在下定竭尽全力相助。”
叶清云心里门清，男子身份非同寻常，不方便暴露。今儿个落水，围观了那么多人，又不能不感谢他，所以才拿个信物许诺。叶清云也不搞迂腐那一套，双手接过，笑着坦诚道。
“在下确实有难处，就不推脱了，就此别过。”
说完留一群人面面相觑。叶清云说的是心里话，他确实是有用处的。他也知道这些贵人，最不喜便是人往他们身上凑，免得惹人厌就先告辞走人。回到牛车上，三郎见他回来，满眼崇拜的望着他。三郎觉得叶叔是厉害人，不但止读书好，还会做生意，还要买大宅子。特别是刚刚舍身救人的画面，让三郎实在敬佩，太了不起了。
叶清云到家，赶忙的进屋换衣服，三郎则在院子里，把叶清云英勇救人的过程，细细说了遍。那叫一个神采飞扬，兄弟几个见三郎精神头回来了，也没打断，滋滋有味的听着。
叶馈听了个大概，担心自个爹受凉，进屋给倒了杯热茶，等着自个爹换好衣服。这茶是五宝娘给分的，极好的茉莉绿茶，泡上一壶便飘香满屋。叶馈自打自个娘走后，越发认真读书，他虽然小，可他知道娘是嫌弃爹才走的。嫌弃爹高不成低不就，嫌弃家里贫寒，嫌弃爹和自个还有阿奶，嫌弃他们拖累了她。
叶清云走出屋子，看到叶馈神色晦暗，手里捧着杯茶，这孩子自小懂事，心性成熟稳重的很，背负了这个年纪所不该背负的。
“馈儿，怎么了。”
叶馈双手捧茶递给他，“爹，你喝茶去去寒气，不要着凉了。”
叶清云接过茶，一口气大口喝光，感觉身上暖烘烘的。“馈儿，你功课已经不错了，适当的要放松一下自己。可以和四郎五宝一样，出去走走看看，增长自己的见闻。不能像爹以前一样，只懂埋头苦读，却不知柴米油盐。”
叶馈小眼巴巴的望着他，一脸似懂非懂。
“爹以前告诉你要埋头苦读，才会有前程可期，才会有未来。可人的一辈子不但止读书一件事，所以爹希望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事情，能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叶馈眨巴着大眼，小脸上困扰“爹，我喜欢读书识字，我也想出去玩，可我害怕衣服弄脏弄破，没有读书人的样子。”
“傻儿子，学识渊博之人，不需要外物衬托。它可以彰显在你的言行举止里，刻在骨子里，而不是靠衣物好坏，脏损来评判的。如若有人以此评判他人，或许这只是肤浅之人。”
叶馈重重的点了点头，“儿子受教了。”
魏圆圆走进屋里，见两父子正唠嗑，正准备回去，被叶清云喊住。“找宅子的事情，何掌柜答应帮忙找了。她亲戚有一宅子，三进三出，在北景郊区，卖价八百两到九百两之间 。详细的还得她回去问问，过几日便会有消息。”
魏圆圆感叹叶清云的办事能力，十分迅速。“那这事情就交给你了，到时候给了答复，我拿银钱给你。”
叶清云喝着茶，摆了摆手，放下茶杯道。“不急，到时候先付定金，等我们到了再把尾款付了。”
“今日下水救人，你没冻着吧？虽说是刚刚入秋，可河水也是冻人的很。”
叶清云听出语气里的担心，宽慰的笑道。“职业病了，见死不救难做到。更何况我感觉，今日落水的男子，身份可不简单。”
魏圆圆疑惑道，“怎么说？”
“他穿着不菲，还有带刀侍卫，而且他好像生怕欠我人情。如果不是人多，估计他会给银钱了事，但他好像怕人议论似的，给了我一个玉佩，让我有困难去巡抚都尉，拿出玉佩便有人帮忙解决。”
“应该是当官的。”
叶清云望着魏圆圆补充道。“应该还不是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