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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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云韶遥不知道宫里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算着，这几日十皇子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有后遗症，也该一点点显现出来了。
去甘泉宫的那一日，她自认已经尽了全力，但这是她，或者说是景国医学史上第一次尝试，用这种办法解火鹤草的毒，难保万一。
若是十皇子幸运，能够好手好脚也就罢了，救人的时候她跟舒嫔还算得上是无冤无仇。
但若是有万一呢，那就算他倒霉吧，谁让他是舒嫔的儿子呢。
在她这里，可没有要当圣人的理想，别人伤了自己，自己还能不计前嫌上前为人排忧解难？
义父教她医术时，也没有要求过她这点。
她不盼着十皇子留下后遗症，却为此做好了报复舒嫔的准备。
她想，大概是那日她诊治后，十皇子接下来恢复的情形不错吧，再加上她和御医都表现出来的这后遗症无法医治，这才让舒嫔以为不再需要她，可以放开手脚做事了。
说是交给御医，她就真的没再去看过一眼。
如果可能，这次，她要教会她一个道理，别早早就背刺一个大夫。
她只安排了人留意甘泉宫传出的消息。
她在留意甘泉宫的消息，舒嫔也安排了人打听她这边的。
不过才及笄的小丫头，就是贵为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会为流言所伤，到时候再能拉上一个六皇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的津儿若是好，只当他们是给津儿铺路的垫脚石，若是不好，既是谁都治不了的病，让她失了支柱，那就当是拉两个垫背的。
反正她不会亏。
她信奉的是，在这后宫里，要想做人上人，要想不受制于人，道德底线就要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低。
谁敢说她忘恩负义？宫里这种口蜜腹剑的人还少了？谁能说她做错了？谁敢保证云韶遥就完全是一片真心？
听说这几日九公主都在埋头研究医书做什么药后，舒嫔听后嗤之以鼻：说什么研究医书呢，她才多大一丫头，不过是在百草谷见得多了，会些唬人的手段罢了，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明明就是缩在锦安殿不敢出门罢了。
到现在，舒嫔也没有正视过云韶遥的医术，或者她心底就不想承认。
你问她云韶遥救十皇子的事，她会说：同时手握解药跟毒药的人，解个毒有什么难的！
御医？御医也是会被收买的，
云韶遥确实在研究医书，她认为，既然发现了火鹤草的后遗症是因为毒素侵害筋络的原因，那就能做出药，至少能通过修复筋络，慢慢缓解或恢复这种后遗症。
这种类似的解毒药物，之前她就听秋黎提过。
只是如今自己从头做起，才觉出其中的不易。
还在可惜，若是在百草谷，有义父师兄他们在，说不定能事半功倍，进展不至于这么缓慢。
还自己清白的事，她信任父皇。
若是父皇这里不行，还有裴寒轩呢，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裴寒轩有着四国最强的情报组织，调查这些事说他们最擅长，谁也不会反驳。
他人虽然不在京都，消息却是早就收到了，且在第一时间就派人送了短信过来，告诉她不必担心，很快会有消息。
云韶遥觉得，嗯，觉得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不错！
郑觅也差人往宫里送了东西给她，让她别着急，她们都在想办法。
云韶遥心里暖了暖，但还是希望哥嫂能照顾好自己，她这边并不想外人想的那般，每日只能瑟缩在锦安殿不敢出去见人。
她想过，虽说现在外面流言满天飞，但都说了是流言，再要认真把它当回事地去澄清或说明，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
让流言消失的办法，要么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要么让更热闹的事情盖过它。
很快，她就等来了这么个机会。
护国将军府的杨四小姐要出嫁了，未婚夫婿是庞叶霖庞大人，于是两人间的八卦再次在京都流传起来。
当日杨四小姐落水被庞大人英雄救美，杨四小姐美若天仙，连为痴情为已逝夫人守了多年的庞大人都一时间陷入情网不能自拔，两人情义感天动地等等。
还有在说护国将军府如今是三大将军府唯一仅存的硕果，还深得陛下信任。往后只怕还能再进一步也是有的，庞叶霖一个翰林院低品官员，还是个鳏夫，年纪又比杨四小姐大了不少，杨四小姐嫁进去当续弦可实在是亏大了。
也有的说，庞大人是鳏夫又如何，以庞大人不俗的容貌才气，还有对妻子的忠心不二，便是京都大家小姐，也有不少对其暗中钦慕的，杨四小姐怎么就吃亏了。再说，庞大人对杨四小姐有着救命之恩，二人有了肌肤之亲，本就该当娶了对方，如此，杨四小姐保住了清白，庞大人也尽显仁义君子之风。
还有的说……
还没到杨四小姐成亲的正日子呢，外人便已为这些分歧吵得沸沸扬扬的，
护国将军夫人为此还好生发作了一顿，有些事情虽说是事实，但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特别是还涉及到女儿的声誉。
“好好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吃里扒外，把主子家的事拿出去嚼舌根。”杨夫人坐在花厅，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之前女儿落水一事，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干净了，谁知道女儿出嫁的正日子还没到呢，又冒出这些话了。
看似是有的人在为她们家珍珍鸣不平，却像暗中有一只手拨动，愈发把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了。
夫君昨日还斥责她治家不严，这么事情都处理不好，当晚就歇在了那小狐狸精的院子里。
这是治家不严的事吗？女儿身边当日带去的两个丫鬟早就处理了，事情可是发生在卫国公府的。
卫国公府当初可是答应过她，会好好处理后续事宜，如今却闹得满城都在议论。
她还想去找卫国公府的麻烦呢，只是理由站不住脚，且卫国公府也不是好惹的，现在袁明纶更是皇家驸马，卫国公府如今的风头可不下于他们护国将军府。
要说，最有可能传流言的，是当日参加宴会的那些夫人小姐。
她倒要查查究竟是谁，甘愿冒着得罪护国将军府的风险，也要传这损人不利己的闲话，这是要跟她们府结大仇吗？
杨夫人还怨怪起自己的丈夫来，看传言突然间就喧嚣起来，也说不定是他在外得罪了什么人，官场上下作的人不少，难免就有人故意拿这事恶心人呢。
落水事件年年都有，却没有一件像她们家这次一样，反反复复被人提起来议论，真正叫人堵心。
此事一出，比起皇家争斗，男女间带着不明意味的的情事，似乎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且风险也更小一些，所以很容易就在短时间内压过了议论云韶遥的流言。
云韶遥知道宫外关于杨珍珍的传言盖过了她的时，还惊讶了一下，怎么事情就这么巧呢？
还在琢磨究竟是谁在背后帮她的忙呢，一般来说，父皇不会这么做，难道是裴寒轩，但他也不像是为了给自己挡灾，就把别人拉进旋涡的人啊。
那杨珍珍吧，她也见过几次，嗯，印象不好不坏，家世好又从小在父母宠爱中长大的姑娘，比别的姑娘骄傲一些再正常不过了。
至少，对方就没有像周曼青那般不知死活得罪过她。
想到就问，云韶遥给裴寒轩写了一封委婉的信，但还没等信送出去，云韶遥就得知刑部那边审问出了结果。
谁都没想到，给十皇子下药的竟然是舒嫔身边一个信重得力的嬷嬷。
一开始，甘泉宫负责照料十皇子的宫女太监就被京都府尹带走审问，没审出结果，后来除了舒嫔信任的几名宫女嬷嬷，剩下的甘泉宫宫人也都被带走一一审问。
又因为出了往九公主身上泼脏水的事，陛下对刑部再次施压，刑部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十皇子最近一个月除了去陛下那吃过东西，而据御医的推断，十皇子中毒的时间也不超过一月，而陛下并没有中毒，由此可见，毒是在甘泉宫下的，于是刑部顶着舒嫔吃人的目光，把她身边仅剩的几个人也拉去“问话”。
这几个平日深得舒嫔信任的，又身处高位，在宫里过得日子比某些低位嫔妃还自在滋润，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再加上，刑部的“问话”，可能是简单的口头问话，也可能是带了手段的问话。
而刑部明显是打了不从她们口里撬出点什么，就不放过他们的主意。
其他人见连这几个都进来了，也没受到什么优待，心理防线也渐渐松动。
终于有人受不住了，开始说出自己的怀疑。
有一就有二，他们这些人，有的人平日就像根柱子或块石头一样不引人注意，但也是最能洞察秘密的那群人。
他们最不起眼，最谨小慎微，最懂察言观色，也最容易成为细枝末节的观察者，平日注意到的一个不对劲的眼神或动作，听到的只言片语，都可能成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