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龙山之外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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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秦锋带着二十个兄弟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原本秦锋要留下这二十人护卫李平周全，但李平考虑到现在外面不太平便让秦锋都带走了，自己在江都还能怎么样？同时离开的还有朱元璋，希望他在龙山寨能生活的快乐吧！
送走了秦锋李平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先前负责传话的小李子便奉命前来，虽然李平如今已经官拜正四品，但小李子一想到此次可是奉旨监督，便毫不留情的敲响了李平的房门。
“谁啊！大清早的还要不要人睡了。”
李平的牢骚声适时的传了出来，当其打开房门时整个人显得十分邋遢，面上尽是怒气。
见是小李子驾到，李平当即一扫疲惫，笑脸相迎道：
“哟，啥风把李公公吹来了，快快里面请。”
随后又朝外高喊朱元璋赶紧泡茶伺候，又想到朱元璋早上已经跟随秦锋走了便作罢。
小李子进门后便不请自坐，坐定后夹着语气说道：“李将军好大的威风啊，奉旨建军第一天就敢懈怠！”
见对方来意不善，李平当即恭维道：“将军不敢当，李公公在宫里当差，在下以后还要多多依仗公公提携呢，在下乃一介山野村夫，不知这建军之事从何做起？”
话毕李平又适时的将几贯铜钱放在了小李子的面前。
小李子见李平如此上道，于是也不再兴师问罪，口中假装不在乎的说道：“哎哟喂，李将军何必如此，杂家也是为陛下着急，既然李将军不知，杂家也不为难你，今个杂家就是奉旨监督李将军筹建军队的事宜。”
“那...”
“李将军不必心急，陛下已经调拨五千石粮食给新军，城外也早已划拨了一块地建立营寨，接下来只要张榜招募士卒便可，兵部盖章的公告杂家已经带来了。”
得到了好处小李子话也多了起来。
当李平得知只有五千石粮食，也就是五十万斤粮食，按一人一天一斤的食量也就够五千个人三个月的口粮，不禁疑惑道：“李公公没弄错吗，怎么只有五千石粮食，这点粮食只怕连一万人都难以组建，陛下后续是否会...”
注：为方便计算和直观理解，按一担\\u003d一石\\u003d100斤算
小李子顿时不满，苛责道：“大胆，陛下的旨意也是你能质疑的？实话跟你说了吧，陛下的意思是只有这五千石的粮食，武器盔甲一概没有，一切都要你自己想办法，而且此次组建新军不同以往，不会按户抽丁，需要同骁果军一样自行招募，你不是把龙山寨弄的风生水起吗？陛下已经下旨免除你龙山寨的一切赋税，你可以安心的筹建新军。”
听完小李子的话李平眼中尽是震惊，看这皇帝的意思是要白嫖自己？急切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忙道：“可是小小的龙山寨怎么能供得起上万的军的开销？李公公是不是找陛下说说？或者我亲自去说。”
见李平如此不识时务，小李子看在李平给的好处的份上终归还是咳了咳说道：“李将军，陛下如今也是为难，拿不出更多的东西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李将军如今入朝为官自然要为陛下分忧，龙山寨拿不出武器可以朝周边百姓征集嘛，没有粮食待新军组建完毕之后可以讨伐杜李等反贼缴获嘛！”
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李平也只得认命不再多言，干笑了两声后便随小李子出门筹建新军了。
与小李子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众兵部小吏，等小李子出来后一人迎了上来恭敬行礼后汇报公文已张贴在各处城门口，随后一众人等便朝城南而去。
待众人抵达城南郊区的运河边便停了下来。
“李将军，此处便是龙山军的大营所在。”
小李子指了指面前杂草丛生的野地轻描淡写的说道，看的李平再次目瞪口呆。
“李公公，大营呢？我怎么没看到。”
任李平如何四处观望也没看到哪怕一个人造建筑的影子，不由的疑惑。
小李子轻咳一声道：“大营自然要等招募到兵士后搭建了，这几日兵部的小吏们会协助将军招募兵士并登记造册，杂家也会每日前来监督，今日就暂且委屈一下李将军了，杂家还要回宫复命，先行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李平反应便急匆匆的走了。
“玛德，狗太监，没卵的玩意，呸！”李平看着小李子的背影骂道。
旁边的一个小吏当即上前小声道：“将军，使不得啊，如果传入李监军的耳中会给您小鞋穿的。”
见这人挺会来事，心知今后还得仰仗这些人，李平便套近乎道：“多谢大哥提醒，不知如何称呼啊？”
小吏听李平称自己大哥，当即喜上眉梢，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恭维道：“不敢，小人姓周，单名一个强字，乃是兵部的一名小吏，这些人都归小的管，李将军如果不嫌弃就称呼小的小周便可。”
“哦原来是周大哥，不知周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平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再说喊对方一声哥自己又不掉块肉，也不拘泥称呼。
周强朝后方一使眼色，另一名小吏立即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马扎，请李平上座后周强躬身道：“将军，如今公文已经张贴，想必不久便会有人前来，届时将军只需命他们前去伐木造营便可，首先当建立营墙搭建帐篷，其次是修建粮仓，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徒将军还需从江都城守借调一支军队临时镇压。”
见对方说的头头是道，李平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要如何从江都借军呢？”
“启禀将军，江都城守军统领乃是从四品的城门校尉，而将军是正四品的虎贲将军，品阶上就比对方大，而且有陛下的旨令只要将军不是带军入城想必对方不会为难将军。”
周强发挥了一个狗头军师应有的觉悟，在一旁出谋划策。
见周强如此懂的人情世故不愧是在兵部摸爬滚打还能混上一个头头当的人，顿时心下喜爱，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能让自己轻松不少。
“嗯，不过如今一个人都没招到暂且作罢，待军营建起来了之后再说，咱们先招人吧！”
李平说完便不再说话，周强见李平不再言语也很识趣的回去忙了，只是一个上午过去了一个来应征入伍的都没有，除了头顶上的烈日晒的人昏昏欲睡。
不一会一阵饭香便瓢了过来，待李平看向来源后才知是小吏在埋锅造饭，当饭煮好后周强也端了一碗饭过来恭敬的递给李平。
“将军，粮食目前还没送来，只有些糙米饭，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虽然李平也饿了，饭也很香，但一看到碗中的米饭还夹杂着黄色的米糠，李平的食欲顿时也没了大半，只是粗粗的吃了几口便将碗筷放下不再吃了。
“咳咳！”
李平猛烈的咳嗽了几下，居然咳出血来了，竟是这米糠太糙将嗓子划伤了，猛吐了几口口水后李平心中大骂晦气。
这时下风口处走来了几个衣衫褴褛之人，似乎是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而来，看到李平旁边周强等人官吏的穿着后又停下了脚步，驻足不前。
“去，将他们请过来。”李平指着远处的那几个人对周强吩咐道。
周强的办事能力很强，对得起他的名字，在一众小吏的驱赶下那几个流民惊恐的朝李平走来，还没见到李平其中一人就跪了下来，接着几人都跪了下来。
“官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大人雅兴，小人罪该万死，还请官爷放过小人吧。”那人磕头如捣蒜一般不住求饶。
“叫你们请他们过来，你们怎么回事？”李平怒瞪了周强一眼后安抚面前之人道：“几位乡亲老伯不要怕，本人并没有为难你们的意思，你们应该很久没吃了吧？”说完李平将自己没吃完的半碗饭递给了面前之人，这人眼中只是挣扎了一下便接过碗用手扒了起来。
本身李平还对这些小吏挺客气，看他们欺负百姓李平顿时就来气，言语自然的就不客气起来。
“去，将剩下的米饭分给他们吃！”李平吩咐道。
周强也不敢违背，几息的功夫这几个流民便都在拼命的吃饭，三两口便将一碗饭吃完了，李平见状不禁咽了口唾沫，心道这些人的食道都是铁打的？不卡嗓子的？
见几人吃完李平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和蔼表情将其中一人搀扶起来问道：“老伯几人为何流落至此啊？”
那老伯闻言顿时泪眼婆娑，瞬间便哽咽了起来，说道：“老汉几人过冬的粮食和春耕的稻种都被官府搜刮了去，没了活路才背井离乡，听闻大江的南边有个龙山寨的寨主乃是义士不仅收留流民，还分田分房，这正携全家老小投奔，可惜走到这里最后一点吃食都没了，如果没了老爷您的吃食，只怕老汉我全家老小就要交代在这了。”
话至此处老汉又将刚站起的家人按倒磕头道：“还不快谢谢老爷的救命之恩。”
李平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心道自己也不老啊，怎么一个个的叫自己老爷？叫公子不好吗？见几人又跪了下来急忙又搀扶起来说道：“既然几位无处可去，何不从军？我见你家这位年纪也不小了，也能减轻一些负担。”
老汉听完后讪讪一笑道：“多谢老爷关心，老汉几人只想安稳的过日子，未曾有过投军的打算。”
旁边的周强听完后不乐意了，先前的事他不好插嘴，毕竟事实如此，不过老者后面的话引起了其的不快，大怒道：“无知匹夫，若天下人都如你这般想，何人守卫边疆？何人维护秩序？届时突厥南下，何来安宁？”
李平没想到老汉一句话居然惹得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市侩的小吏如此大的反应，于是赶忙呵斥道：“周哥，此话不假，可是若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问题，谁又会想着保家卫国？莫要吓着老人家。”
随后又对老汉说道：“老伯何必为了一个道听传说的流言放弃目前的机会呢？那龙山寨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万一你们赶去之后发现龙山寨已经人满为患不再收留流民了呢？我可听说最近龙山寨和朝廷还有义军都打了几战，似乎也不太平。”
身为龙山寨寨主李平自然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不过这么说是为了搞清楚为何这告示贴出去半天了连一个人都没来，按理说流民如此之多有一口吃的理当不会放弃，不过接下来老伯的话打消了李平的疑虑。
“老爷啊，放过老汉一家吧，我儿是老汉一家唯一的独苗啊，他几个兄长都应征入伍最后都战死在沙场上，这个要是再去当兵，老汉爷孙就没法活了。”
老汉的话说的虽然很含蓄，可李平终于听懂了他的意思，看来是老汉之前的几个儿子入伍战死后朝廷并没有发放抚恤金，如果这个儿子再入伍老汉一家就失去了唯一的劳动力，到时这一家面临的就是活活饿死的境地，如此李平便想通了这些有家室的人的想法，可是那些单身汉无亲无故的为何也不来应征呢？
“哎！”
想到此处李平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想到自己的军粮只有区区五千石，想必百姓也能看的出来即便入伍也不一定有饭吃。
此时一丝灵光从脑海闪过，李平的眼中也藏不住的闪烁出一丝精光。
“民心可用。”
李平心道，此时正是自己一张宏图的时机，如果百姓还对朝廷有一丝丝的希望那么自己的行动便会受阻，正因为百姓对朝廷已经绝望了，而自己还可以借着朝廷的名义组建一支军队，而百姓来不来，只要试探一下面前的老汉便可知晓。
“老伯，你可知我是谁？”
李平依旧和蔼可亲，不过再老伯的眼里就不一样了，这分明是个笑面虎，于是老汉勉强笑着问道：“不知老爷是？”
“在下不才，正是姑孰城南六十里的龙山寨大当家李平，你要找的龙山寨便是我建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