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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为奴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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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山出了门,遥遥的往施和静家的方向望去,给明悦溶发了消息说自己回一趟家后便就原地化作虚影散在风中。

她收到消息后也不意外,放下手机就开始酝酿睡意,段青山总是有事情要忙,没什么可挂念的。

白日里吃了火锅,许久不吃辛辣的东西猛的吃了一顿让明悦溶的胃隐隐传来阵阵绞痛,又爬起来找了家里常备的胃药服下才又躺下;抱着摆在床上的玩偶滚了一圈进了被窝,就这么睡过去了。

直到施和静早起后用客厅的音响大放自己偶像的歌才把她闹醒,明悦溶干脆也起身,拉着她给家里做大扫除。

这头两个人做清洁工干得火热,那头的段家村也伴着嗡嗡电钻声开启了新一天。

徐秋恒给段青山做了合法身份,段府现在算是有主了,他又同意将外院和花园一同旁边的古建筑群一同打通改造作为景点向外开放,段宏坤正带着工人在前院加急改造。

一大早见到段青山过来巴巴的朝他点头“段总,您过来啦?”段青山朝他点点头,从前门一路逛进去,发现一路上美化修缮都做得十分妥帖,还将外院和隔壁院子分为好几个部分,吃喝玩乐算是一应俱全了,

段青山一路进来看着心情不错,直到他的脚步踏进内院的隔门段宏坤才止步,他还是不敢进内院,哪怕这些天的改造和修缮也是让段青山带来的小姑娘安排,他是半步不敢进。

他拐着弯回了南苑,秋喜和桂卿正在屋里等他,她们二人虽然有徐秋恒给的符箓护身,但连日白天出入还是损伤了些阴气,所以现在能不出去就不出;现下没什么紧要的事便在南苑里休息,只拿着段青山给的叫手机的铁块看进度,一边等着他带明悦溶回来。

“少爷,您回来了。”秋喜迎上去,仔细打量了他身上无碍才放下了心:“少夫人不是过来了吗?怎么没一起回来?”

桂卿也起身给段青山倒了杯茶,之后才扯了扯兴奋过度的秋喜:“少爷出门一趟也是劳累,你少问些吧。”

少爷这回出门周身阴气压得这样低,跟少夫人肯定是见了面,不然怎么能用这么缓和表情对段宏坤?

秋喜也想到这茬,低头笑了笑便不再问,跟着桂卿站在他身后候着。

段青山接过茶,叫她们把房门打开,眼神飘忽的望向院外的天空发呆,“这都不像段府了。”段青山冷不丁冒出句话,眼神落在院里那棵他亲手栽下的梧桐树上。

秋日里发黄的树叶打着旋飘落在一旁的亭檐上,那方之前他和明悦溶喝茶的亭子被工人们在柱子旁边加装了个架子,在架子顶端上安了个日光灯,从侧边看起来倒像是有些粗制滥造的假景点才会出现的景象。

真是十分的难看……

桂卿顺着他的目光探头看去,随即发出一声局促的笑:“昨天进来个叫什么设计师的人,本来给我看的图纸还是挺像样的,午饭时在村里用了饭,听他们说这里头闹鬼就不敢进来了;只来了个汉子自己搭了架子给安了这个灯,简陋是简陋了些,总归是能用的。”至于还像不像段府,这一切改动都是少爷嘱咐的,他不过是感慨一声罢了。

秋喜也迎合着桂卿:“少爷要是不喜欢,等少夫人回来再改,省的少夫人不满意不是?”

他们说话间苑外似乎是来了人,未见其人只能听见拐杖声‘咔哒咔哒’的响着;那人走到苑门前,倚着拐姿势还有些蹒跚,见到正堂上坐着的段青山才将那副简陋的拐杖一甩,重重的朝着他往地上一跪:“少爷…少爷……”边喊边往他们面前爬,秋喜见状还想去扶,走出两步却被桂卿拉住,这丫头太心急,忘了这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吗?

秋喜也暗恼,连忙又后退了几步,露出的嫌恶十分明显。

段青山手里还握着那杯茶,茶香带着雾气袅袅蒙上他的面容,本来屋子就比院子高几节台阶,这雾气漫上来更让跪在外头的乌景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敢抬头望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南苑里一时无人出声,只剩下些鸟鸣虫叫和外院那边传来些嗡嗡电钻声,一直到段青山杯里的茶都冷了,他才起身进了内屋换了身长衫出来,坐到往日练字赏画的书房里,“带进来吧。”

外头的秋喜和桂卿闻言忙去扶乌景,将他扶到外间之后便手一甩,似乎是十分厌恶他一般。

乌景也自知理亏,没跟她们计较,除了进院子那声少爷便是再痛也不曾吭声。

桂卿和秋喜在心底嗤笑,这要换做当年乌景早就暴怒起来指着她们鼻子骂了;桂卿是早些年夫人指到南苑的大丫头,几乎都默认了她以后会被少爷收房做姨娘的,苑里一切事务又都由她打理,众人都十分敬重她。

只有乌景对她丝毫不留情面,好几次下她的面子不说喝多了还会调戏小丫头们,多年旧怨今日得以发作,她们心里说不上有多舒畅。

段青山终于舍得正眼瞧他,可眼里却是失了对桂卿他们的温和,冷冷的扫他一眼:“来见我想必是想好了说辞,你先说吧。”随后便招手叫秋喜去再沏一壶茶来,秋喜得了令便往厨房去,心里头也知道少爷怕自己心软,保不准就给乌景开脱解释了。

可解释什么呢?乌景和黄朔是打少爷出生那会就买到府里的孤儿,是自小陪着少爷一起长大的情分。

两个小厮里少爷又一向都是偏心会奉承嘴皮子溜些的乌景,见他到了年纪还托夫人给他说了门好亲事,往日进出、出门游历也是他跟随的多,在这南苑里说他乌景是半个主子也不夸张,为此她们几个没少在院子里抱怨少爷偏心,可少爷这些年的偏心换来的是什么?

她们这些签了死契下人为了主子死是天经地义的,哪怕是存了私心不愿意赴死也不该坏主子的事,像乌景这样几次三番的挑唆闹事打死他都不为过。

这乌景不知打哪听说老爷要同道长做法,卷了些少爷房里的玉石摆件要逃,被老爷抓回来还不依不饶,嘴里还骂骂咧咧不干净,被老爷打断一只腿后关在房中不许出来。

他还日日咒骂主子怂恿看守的家丁们同他一齐逃出去,这人多口杂差点传出消息,气得老爷病了一场,险些就要撑不住身子,夫人气得要将他毒哑,可又怕少爷找不到人伤心,还是罢了。

夫人心善,还以为他这样百般违逆是舍不得家中新娶不到两年的娘子,还派人去他家里宽慰那小娘子,谁知那姑娘早就在一年前就被乌景带回来的妓子逼死,一方小院早就杂草丛生屋里也落满了灰,无人再住了。

又从邻近人家中知道乌景好赌,一直从段府偷物件出来贱卖以筹集赌资,这下一切能为他的开脱的借口都没了,他就只是为奴不忠罢了。

可后头在府里关着他,日子长久了就又发了疯,将与他同住一院的黄朔拿烛台活活砸死,这是个少爷的亲近人,是不能少的;老爷只好将计划提前,只可怜了和他一齐长大的黄朔,这几日才借着徐道长之力恢复人形,否则那一脑袋……都不知要怎么见少夫人。

也别说少夫人了,自府中恢复以来他都不怎么出屋子,府里诸人几乎要忘了还有这号人,要不是乌景前几日自己出来了都没人记起来这两个随从也随着少爷来了。

房里的乌景仍不发一言,低头跪着,他原以为做人做鬼都不会再见段青山,此时一见又看着桂卿她们的态度就知少爷已经知情,没必要再辩驳。

是死是活,不对,他早就死了……那还怕什么?于是梗着脖子摆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流氓样。

段青山心里自见他起便郁起一股气,见他不辩驳又摆出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以前不觉得这人如此表里不一?还是自己过于纵容才导致今日反目?他忽地站起,行至乌景跟前,在要发难之前听见声突兀的铃声。

‘叮咚’

他放在里间换下来的衣服里的手机响了声,桂卿连忙进里头寻了出来递给他,发信息来的是明悦溶。

是一段她抱着只毛色雪白看起来就毛茸茸的可爱大狗蹂躏的视频,笑得眉眼弯弯的看向镜头;段青山看着她的笑颜也缓了神色,低头看着地上的乌景:“你与黄朔自小一起长大,我也一向待你不薄,你何以这么作践我们的情分?”

人都是畏惧死亡的,段青山不赞同自己父母的做法,觉得乌景要逃要走都正常,但是他怎么能下狠手杀了黄朔?

那是远比同他这个高不可攀的少爷还要亲近些的兄弟,黄朔又是个谨慎温和的性子,就这么白白在自己屋里死了,还是父亲寻不到人才发现的,一进屋鲜血淋漓蚊蝇丛生,人间惨案不过如是。

黄朔他不该是这么一个死法啊……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用不敢来见他,为何乌景就敢来?还觉得自己是那个被他蒙蔽的少爷?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少爷!少爷……没人不怕死啊少爷……”乌景听言扑爬上前,伸出的手几乎要攀上段青山的脚,又被桂卿上前拉开,死死制在原地。

“那黄朔呢?黄朔就该死吗?”他一听桂卿提起黄朔乌景就更疯魔,一个劲挣扎着嚎叫:“他劝我去死啊,桂卿姑娘,你愿不愿意替人死啊?哈哈哈哈你愿不愿意啊?”

“死不死的,我们不都在这见着面了?”桂卿虽是制着他,但是面上十分嫌弃巴不得早早的离他远点,只能抬头去看段青山等他发落:“交给黄朔处置吧,不用再来回禀了。”

段青山转着手机把玩,只冷眼看着桂卿将他拖下去,待屋里只剩他之后才放软声音给明悦溶回了消息;“可爱。”

半响后桂卿才带着黄朔回来,他身形还没稳住,情绪起伏过大还会现出几分淋漓可怖,他跪在段青山面前规规矩矩的磕了头,才堪堪稳了心绪:“少爷,小的回来了。”

段青山朝他露出个笑:“回来了就好,这几日你就还是先歇着,等你阴气稳定下来了再来伺候吧。”黄朔闻言抬起头还想再说对他些什么,被后头的桂卿捂着嘴拉出去。

段青山只是淡漠的看着,南苑里管理下人的事儿一向都是桂卿在做,她又是个公平惯了的,众人信服她也就没必要去下她面子,乐得自在的不知打哪儿摸出本书细细看着。

“桂卿姐姐,您拦我做什么啊?乌景那事儿……”被拖出苑门的黄朔急急的去扯桂卿的衣袖想回去,可是桂卿不饶他:“别怪姐姐仗着年纪大教训你,乌景这人你要是想留着,只把人揽在你屋里不让他再到少爷跟前也就罢了,你现在要是再到少爷面前求情,保不齐少爷动了怒连你一齐罚了。”

反手将他拉到院外,苦口婆心的劝他,“他当年将你杀了,少爷难得心疼你一回现在你倒心疼起凶手来了,别忘了可还惹得老爷差点病倒了,你再这么心慈手软的做不成事的。”

又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耳边,“乌景不能在少爷跟前伺候了,剩你一个得做事醒目些,好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你可别犯浑。”

黄朔听完愣了愣,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恨铁不成钢的桂卿,又抬眼去望南苑;他们少爷一向是温和待人,那么些年也鲜少见少爷真的生乌景的气,保不齐等哪天想起来又念着放人……

到时候再伤心还是他的过错,还是把人关在屋里,索性现在已经不是活人,不必再日日派人送餐,如此也是个办法。

“那便麻烦姐姐再给我安排个屋子,乌景……就留在我屋里不许出来就是了。”黄朔朝桂卿一拜,算是松了口不再有求段青山的心思了。

桂卿见他想通了也点头,带着他往稍外头的院落去。

再过几天等徐道长来,再请徐道长给黄朔求几张符箓,这样外院的事情便有人料理了,桂卿满意的点头,还是将自己手里的符箓分他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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