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未命名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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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神色各异，而睡梦中的萧霁浑然不知。
她可没方析他们想得那么神，她只是在睡梦中和一份来自萧魄月的记忆在辩论罢了，至于什么萧七……只是鹿儿没听清萧霁二字听成萧七。
这个萧魄月的记忆十分霸道痛苦，带着一股悲伤阴郁的灰色滤镜强行带着萧霁走马观花的看着她的生平，也不算是生平，因为里头并没有多少来自萧魄月的个人记忆，在不断闪过的记忆画面里多的是战斗和鲜血，一幕幕的画面都带着悲怆最后定格的两幕最为刺眼。
前头的画面多在杀敌，只有最后两幕不大一样，一幕背景在红墙绿瓦之中被人围攻，一柄柄长枪刺穿她的身躯，只是画面里的萧魄月还是带着点悲伤和释然的看向前头，看着龙车上面目不清的一男一女坦然赴死。
第二幕是在一处战场上，一柄光华流转的剑自她身后而来，将她穿了个透，那剑还旋转了几圈在她身上留下个硕大的血窟窿，萧魄月手里握着的长枪终于拿不住，随着身子倒下后滚落在泥地里，萧魄月盯着那个握着剑狞笑着的脸也是如出一辙的释然解脱，最后阖上了眼。
这两幕闪过最多次，看起来是十分明显的背刺，而萧魄月却一丝不甘都没有，只是挂着一副解脱的笑就阖眼死去。
这人可真是无私啊……萧霁在心里想，看着这段记忆的的画面可以得知这位萧魄月可堪是天上地下无敌的存在，所剩不多的有连续性的记忆都是他人在劝她出手，她也没有私心的一一应下，最后死在两场最无危险的战役里。
“唔……”萧霁猛的睁开眼，一大口黑血呕在靠她最近的柯浮衣襟上，柯浮退避不及脸都黑了，但还是先行掏出帕子给她擦血迹；“这是梦见什么了？”萧霁看着眼前陌生的人摇摇头，将人又推开一些后又呕出一口血，身形又肉眼可见的缩小一节，现下看起来就十岁出头的样子。
“师兄，这回不是我的错觉吧？”青骊目瞪口呆的回头瞧周生怀，周生怀点点头，招手让鹿儿去打水来，鹿儿手脚快，端着水盆凑近床边，青骊接手替萧霁擦拭嘴角，看着她皱着眉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那瓶蜂蜜，用榻边的茶盏倒了半杯递给她，“用这蜜压一压血气。”
萧霁接过，原以为就是普通的蜂蜜，谁知道一入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什么？也太甜了。”她被齁得直摇头，站在众人身后的穆峣见状有些黯淡的低下头，又被那个小童扯扯衣袖，“对不起师兄，我还以为大家都喜欢甜的东西呢……”
众人闻言看向他们，萧霁大概从话里知道这是带着点礼物性质的东西，低声开口解围：“正好压一压这铁锈味，谢谢这位……”她看向鹿儿，鹿儿小声提示她，“这是扶禛长老的亲传弟子穆峣仙君，是仙子您的师兄。”
“多谢师兄。”说着就要起身道谢又被青骊压下去：“自家人别客气，你说多了一会穆师兄又要生气了，他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当着穆峣的面说他的坏话他也不生气，只是听到萧霁道谢缓了脸色，朝她点点头后就往外走去，屋里众人也没人拦他，“看来师妹是忘得差不多了，那便再认识一遍，我是长老姜恒的弟子周生怀，年岁大了些就托大做你的师兄，主事外界采买，以后要是想要什么玩意儿就跟师兄说，我给你买。”
周生怀从身侧乾坤袋里拿出一个更为精巧华贵的乾坤袋，“这是我给师妹的见面礼，刚刚的蜂蜜是你三师兄穆峣的礼物，他修无情道，平日也木讷不善于人来往，我不说怕是只轻飘飘的过去了。”
萧霁点点头道谢，又很认真的叫了句大师兄才看向其他人，“师妹，我叫柯浮在内山里行四……我这来得匆忙只带了些药丸，见面礼之后我在给你补上好不好”柯浮挠着头很不好意思，看向她的目光都有点闪避，萧霁扯着嘴角点头，“不用送礼物，就是认认人。”
“哎呀师妹，我是你师姐，是连宿长老的弟子，排行第五，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不用搭理柯浮，还有这个……”青骊推开柯浮凑近萧霁，带着十分明艳的笑容看她，塞过去一支淬得十分坚硬锋利闪着蓝光的孔雀羽形状的短刃：“我手里头就这件还能拿出手了，只是要等你好了才能认主佩灵，你现下就当个摆件放着看看吧。”
方析看着就知道青骊有多心疼这人，连族里指认下一任族长的信物都送出去了。
萧霁还是笑，在萧魄月的记忆里没有搜索到关于这几个人，推断那些只是那个萧魄月的陈年旧记罢了，双手抬起接过众人的礼物，方析看见她眉眼间的疲惫连忙赶人，“以后时日还多不急这一时，快些出去让师妹再休息一会吧。”青骊不满还想论几句，柯浮手一带就拉住她，跟方析点头之后就带着人出去，周生怀见状也带着那个小童出去，鹿儿也默默的退出，连带着还带上了门。
“方析师兄，有事对我说吗？”萧霁神色不明，配着这张脸更是十分淡然，方析张了张口，还是坐到她床边，“我要与你说的事情有些大，你可确认现在就要听？”“说吧。”她放下那一堆礼物看方析。
“你应是听青骊唤我才知道我的名讳吧？我是山主裴川的弟子，排行第二，是当年的你亲自定下未来山主。”方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萧霁看着他，“当年的我？”
“你知道你的身份吗？”方析隔着那方柯浮留下的帕子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摇头之后才又开口：“四方大地，你我身处之地是上苍玄洲清怀山，你是此间最后的神嗣。”
“神嗣？我爸……我父母是神？”萧霁摸不准了，看记忆里的片段还以为那些是跟她一样的穿越者，一次一次的经历这位萧魄月一生，可是这话说得十分模糊。
这一会是什么当年，一会是神嗣……难道她拿的是快穿剧本？萧霁的猜测可没有什么系统蹦出来回答她，只能定定的看着方析说接下来的话。
“你的身世我不知，诸位师叔也不知，只知道你会陪伴每一届弟子共同抵御魔族，约莫是面对的丑恶太多，你每次回来都会忘事，之前你说这样的身份过于复杂，对外和每一届弟子称做师兄弟，只隐去名头，外人只需要知道清怀有一个神嗣就够了。”
方析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切她都没记忆，干脆带着她到一旁的书案上研磨提笔，微黄的纸张上被乌黑的墨抚过，一行一行的列出山上各峰的情况。
“我的职责是什么？”萧霁看着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就头疼的去问方析，“震慑四方诸仙家与魔土褚氏一族，也……不要飞升成神，最好也不要出山。”方析有点支支吾吾，萧霁抬眼瞧了他一眼，“我知道了，吉祥物嘛。”
还得是一个战力爆表手无权力不谙世事的吉祥物。
于是她又点了点案上的空白纸张，“你再帮我写下当年的我喜欢什么吧。”这句话一出方析更是难，“你…以前没有喜好。”
“没有喜好？吃什么喝什么，平时喜欢什么衣物颜色和小习惯都没有？”那位萧魄月难道真的跟神仙似的什么都不挑？连一样偏好都没有？
“吃住都在山里，用度也都是按照门中弟子的来，你的悲问峰也冷清，没听说过有什么偏爱。”方析攥紧了拳头，忽然才觉得萧魄月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能将日子过成这样的毫无波澜。
一个最应该骄矜尊贵的人过的是最苦寒的日子。
萧霁也有些无言，半晌之后还是出了声，“你就说说平日里我在外人面前是什么样的吧。”方析低着头想了一会才抬头，“只要在外人面前端起神嗣的样子就行了。”他早前也很少接触萧魄月，几次见面也都是那人于高台上冷淡的睨一眼，最直接的对话也就是那句，“阿兄，这个孩子做你的弟子正好。”
“你先好好休息，往后日子还长，一切慢慢来就好。”方析后退两步，行到门边才像是想起什么来的回头对萧霁道，“那日你带回来的东西我给你送到悲问峰山下，等你养好身子再去瞧。”萧霁点头，坐在榻上握起那支青骊送的孔雀翎发呆，好在这孔雀翎虽亮捏在手里没开刃一样，否则早就一手血了。
“一座山上竟然有十峰这么多，都各司其职，每个山峰至少有两个要记得的人……”她往后一倒下去蹭身下的锦被，孔雀翎被她搁在枕边，手里拿着那张方析写给她的各峰情况以及人员。
“虞陨峰，主事物品采买和交易，长老姜恒，与我同辈的是周生怀；毓虚峰是主峰，住的是山主裴川和方析；悲问峰是萧魄月的，渡生涯是主战事的扶禛和穆峣……”光是看着就觉得眼花缭乱，可是怎么的也得早早的顺一遍才行，“嘉远峰是医圣裴正与其弟子柯浮；碎梦渊就是自己身处的青鸟居，往日住的是通讯各州的连宿和青骊；海石峰除去傅霄与其新弟子周生柏所住的三省阁所剩房屋皆是藏书。”
眼神随到后头的三个名字，看着方析前头笔画清晰的字迹到这就变得有些晕开，“点弘峰制器的吴仇诸葛才师徒，惊霞峰管理弟子的叶以和刚刚见过的小豆丁祝苍……”余下最后一峰的名讳几乎就要糊成一团，仔细分辨之后才看清是庐远峰，负责的事务和虞陨峰一般无二，主事的长老李殁沧和嵇乐……
萧霁的眼神扫过李殁沧时心口忽地传来一阵刺痛，喉头那股刚被压下去的腥气又泛起来，起身往榻边的小案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将腥味压下才舒缓些，放下被子抬眼又瞧见那面铜镜……“返老还童了？”捏捏自己的脸仔细端倪，比起第一次醒来时小了差不多十岁，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和清冷散了个干净，留下的是张稚嫩无害的俏脸。
是属于萧霁十岁时的脸，眉眼都没长开，还带着点肉呼呼的婴儿肥。
刚刚在众人面前装出来的清冷淡然现下全在萧霁脑子里转化成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姑娘对着一圈成熟的仙门弟子……“简直是太丢人了。”她在心底对着那位萧魄月道了几句对不起后又翻身上榻。
“房子着火我拍照，人生乱套我睡觉……”哼着几句早上出门前被洗脑的神曲渐入梦乡，青鸟居外的人听着里头的动静渐小才放心离开，只留下一个鹿儿在院子草地上趴着守人。
好在哪怕是穿成萧魄月她的睡眠质量也依旧很好，大概是因为呕了血身子虚，萧霁这一睡就是两天，醒来时饥肠辘辘，感觉胃都搅作一团。
萧霁起身出了青鸟居，等候在门外的鹿儿连忙迎上去，“萧仙子起身啦？”说着就给她施了一个清洁术，萧霁看得一愣一愣，只觉得自己周身一轻，随后就跟着鹿儿出了青鸟居。
“仙子现在要去哪？”两人沿着弯曲的小路往山下走，萧霁闻言回头看她，鹿儿被她看得害羞，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棕色衫裙，生怕自己哪一点不整洁冒犯了她。
“咕噜～”萧霁还没说话肚子就替她抢先回答，鹿儿莞尔 递出一方小帕示意她拿着，眨眼间就到了惊霞峰，这里的弟子大多未辟谷，所以有一个大膳堂……最主要的是，会长期逗留在惊霞峰的弟子大多对妖类和善，不像其他峰的弟子那样咄咄逼人。
鹿儿找了个小桌安置萧霁坐下，自己拎着碎梦渊的玉牌去挑饭食，萧霁看着膳堂里进进出出的弟子们有点恍惚，样式统一的衣物，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笑闹倒是让她想起上学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
“这位师弟，这个位置有人吗？”一个穿着浅青色弟子袍的少年凑近她问，萧霁挑眉，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得到肯定之后点点头，鹿儿也端着两碗面过来，看见这个少年愣了愣，随即笑着跟他打招呼。
“小顾师兄，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