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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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一号，在宋家主建筑左手的第二栋，有一座新式的白色欧洲建筑风格三层小楼，相对整个庄园的建筑风格，它独特且显眼，在周遭环境中意外醒目。
宋家老太太兴致勃勃向顾妍初介绍。
“淮璟周岁开始，设计图都改了快一千遍，17岁淮璟从国外回国，才刚刚建好，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迎来了它的女主人。”宋老太太非常感慨，老人对孩子的期许，就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
屋内极尽奢华，有独立吧台，健身房，钢琴室，室内泳池，入门是个超大客厅，纯白沙发，地毯是暖色系，高吊顶垂下一片晶莹的水晶灯，各种摆件物什搭配精妙，顾妍初像进了一个大宫殿，目不暇接。
这个充满欧洲色彩的建筑，有个非常中式的名字，淮春园。
“你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奶奶，奶奶叫人安排。”宋老太太抛下这句话就满意地走了。
顾妍初站在门口欢送，大门左右两边各贴一个大红喜字，这个估计就是为迎接宋谈联姻准备的，现在被她鸠占鹊巢。
宋淮璟左右两边各抱着顾安安和顾瑶瑶站她旁边，看着宋老太太走远，他越过顾妍初独自走进屋内，目不斜视。
陶先勇闹剧结束后，宋淮璟就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刚刚晚宴上她给他抛的无数求助眼神都无一回复，顾妍初耸耸肩，男人有事会更小气。
但她知道她现在非常需要他的配合，所以两人现在出现的感情问题，她必须第一修复，总需要有人服软不是。
“乖乖，宝贝，你们好吗？外公好想你们，你们有没有想外公，什么时候回来，前不久我和外婆给你们栽你们最喜欢的樱桃。”电话开了扩音，顾长卿在电话里轻声细语。
“外公，我好想你和外婆”，顾瑶瑶非常擅于和长辈撒娇，连表情都生动：“樱桃我好喜欢。”
“安安宝贝呢，睡觉前是不是还是喜欢看平板。”外婆邹月明在旁边插嘴：“妈咪有没有忘记给你们吃牛奶片，监督妈咪要多运动，不要每天不工作的时候就天天躺着，饭也不按时吃，她不按时吃就算了，不能让你们饿着。”
“听舅舅说，你们最近都不上学，是你妈咪又作出什么幺蛾子，带你们四处去烂了吗？”
“安安瑶瑶，记得快点回来看我们，我们想你们想得要紧。”
……
不得不说隔辈亲，不迷路。
“这个时间在国内是9点了吧，你们要去睡觉了，乖乖回房间，关好门，外公有事要和妈咪说。”邹月明唠完顾长卿又接过电话。
顾妍初非常识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宋淮璟。
宋淮璟这次倒听话，不说二话，主动抱起安安和瑶瑶出门去了儿童卧室。
“顾妍初！”那边听到关门声的顾长卿声音严肃，透着无可奈何开始训话：“你太自作主张了，是谁允许你去这样冒险。”
“又是顾慎言告诉你的，他怎么现在一点秘密都藏不住。”顾妍初对哥哥一顿埋怨。
“所以我的猜测没错，你们确实是为了那件事回的国，为什么还带上安安瑶瑶，这么危险。”顾长卿拔高声调，看起来似乎已经发火。
“爸爸，他们很安全，我已经找到可以庇护我们的地方。”顾妍初知道，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顾长卿对家人更是紧张：“况且我们计划周全，不会再出意外。“
”那我也绝不允许你们拿自己的安全去冒险！“
”爸爸，您觉得那件东西在我们手上我们就安全吗，你知道的，只要那件东西还在您的手上，那些人的恶就不会在我们身边消失。”
顾长卿噤声，良久沉默，他叹息：“囡囡，我不希望你变得和你奶奶一样不幸。”
“爸爸，我不是奶奶，我不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我开始有需要保护的人，从现在开始换我和哥哥保护你，保护妈咪，瑶瑶和安安，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做到。”
“爸，还有一件事情，我……，算了，这个以后再说。”最后，顾妍初也没有把自己已经和宋淮璟结婚的事告诉顾长卿。
一年，他们只签了一年协议，如果一年以后，他们的结局不是大团结，那现在说又有什么意义。
挂完电话，转过头，门口宋淮璟斜靠在门口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他眼色沉沉，听到她最后一句，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
顾妍初面若桃花，完全没有刚刚和父亲通话的神情，她笑着对他说：“没有想问我的吗？”
宋淮璟目光深邃，他看她，在探究在分析但就是没有开口说话。
顾妍初歪着头，继续道：“你现在可以问三个问题，只要你问，我保证至少有一个一定是真实答案。”
宋淮璟听罢站直了身走过来，他在顾妍初面前停住。
顾妍初坐在一个单座沙发上，目光随着宋淮璟的步伐，她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宋淮璟接着俯身下来双手扶住沙发扶手，她的眼神随着宋淮璟的动作往下移动。
他在她眼前，眸子闪着大海的深沉，一直定定看着她。
从远处看过去顾妍初在他的双臂间被禁锢着。
大概半分钟。
”你想不想先吻我。“这样的僵持令顾妍初很不自在，她整个身子向沙发背后面靠，半躺着闲闲地问道，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心里一直猜测宋淮璟。
宋淮璟觉得女人在故意点火，他眼中突然燃气火焰，不知是气的还是其他，他继续俯身向下压向顾妍初，但在离她半寸时堪堪停住，两人脸对脸鼻尖差点就碰到一起。
顾妍初不知死活脸色声色不变。
她现在的表情，宋淮璟眼里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被尊重和重视，他的情绪第一次被激地如此外露。
”为什么回来。“宋淮璟盯着顾妍初的眼睛，追问。
”我想说，为了你。“
”结婚你不是认真的。“
”你是认真的我就是认真的。“
”你拿不回安安和瑶瑶的抚养权了。“
”凭什么！“
”顾妍初，你说凭什么！“
顾妍初咬牙，这个男人确实不好上套，明明已经充满疑惑，但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她敛了笑，鼻尖直接顶上他的，”这是威胁不是提问。“
两人鼻息相间，宋淮璟一动不动。
硕大的落地窗前，挂了两层窗帘，里面的大窗帘用金钩勾起，外面那层是白色的柔纱，轻轻铺满整个窗户，窗外夜色正浓，沉得可怕。
两人又僵持了一小会儿。
顾妍初觉得有点累，头稍微一偏，不小心直接碰上宋淮璟的唇。
气氛顿时暧昧。
不过几息，宋淮璟胸中起伏，伸手抓住顾妍初的下巴，攻城掠地。
这样的宋淮璟总让顾妍初着迷。
她被迫承受，渐入佳境，手自然抬起，想挂上宋淮璟的脖子，不料，中途被一掌隔开。
顾妍初不解。
宋淮璟直起身，整理衣领，顾妍初维持刚刚的姿势胸口起伏，满脸疑惑。
”我会叫人给你另外安排房间。“他没有再理会顾妍初，抬脚就走。
”宋淮璟。“顾妍初叫住手已经搭在门把手的宋淮璟。
”为什么？“
”我不喜欢被设计！“，随之‘吧嗒’一声宋淮璟身影消失。
”如果我在设计偷心呢。“无趣，顾妍初对着门小声嘟哝。
任何一方先认真，就输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远处的宋家主宅灯火通明，门前种满君子兰的花园里正开着热烈的舞会，狂欢还在继续，三三两两的人群隔太远看不清脸，顾妍初叹了一口气，自己离那样的生活太远，确实已经不习惯了。
正拿出手机想给顾慎言打电话，她看到宋淮璟的车从地库慢慢开了出来，她改了主意，直接拨了宋淮璟的号码。
不到三秒他接了。
”我也去。“
电话挂断！
顾妍初再打，又三秒接通，”你信不信我站在楼上大喊。“
电话再挂断！
顾妍初再打，还是三秒接通，”我马上带孩子走，你知道的，我做得到！“
“威胁我！”
“嗯哼！”
电话挂断。
顾妍初在心中默数‘1’‘2’‘3’，希望自己不要猜错。
果然，直行的车子突然一个完美弧度调头。
电话响了，顾妍初接起。
”下来！“
顾妍初走下楼，出门拉开车门坐进车的时候，笑得异常灿烂。
宋淮璟当初为了维持自己完美人设，接受了顾妍初的要求，其中的一条，就是只要看到顾妍初的号码要第一时间接起，看来这个习惯还是没有变。
车子开出了嵩山一号，开始向东走。
“去哪？”顾妍初突然问，其实她是在和宋淮璟找话题。
“到了就知道。”宋淮璟面无表情，不想多说。
“那让我猜一下。”顾妍初笑着，说，“你找到甄怀仁了？”
宋淮璟意外看向顾妍初，随后猛打方向盘。
这条路白天也很少车经过，夜晚四周没有路灯，两边的树在夜里黝黑地很，宋淮璟把车停在路边，照射灯直直扫向前方，几个虫子在灯中狂舞。
他侧身转向顾妍初，眼中的黑比车窗外的夜还要黑。
”顾妍初，你除了嫁给我，到底还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他想好好问，但一出口变成了质问。
他这个样子，顾妍初变得不再想多说。
“宋淮璟，我说过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的。”顾妍初和他对视了一会，轻声说，“为什么要把机会浪费掉。”
顾妍初眼神清澈明亮，坦荡的样子一时让宋淮璟语塞，重新开始，他觉得自己变得奇怪起来。
“宋淮璟，你恨我吗？你会后悔吧，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
”你对我的信任从一开始就是肤浅的，你的目的其实只有孩子，我是什么？对你来说，只是孩子附带的，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而已，你从未想过要真正了解我，以前是，现在也是，你完全没有想了解我的想法，我的欲望，甚至我的爱，在你眼里我也许只是一件物品，所以你只相信你眼中所看到的，连我主动给你的解释都这么不屑一顾！”
顾妍初眼中充满失望，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因为这几天宋淮璟给了她错觉吗？
”宋淮璟，我回国确实不是为了你！“
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你到底要闹什么！“宋淮璟拉住她的手，看着车外的黑暗。
”放开！“顾妍初一把扯过自己的手。
车外初冬的风有点冷，她裹薄外套，向车灯直射向远处的光走去，好像也要走出他的世界。
宋淮璟紧紧握住方向盘，是的，她没有说错，如果他们没有孩子，也许他们不可能再重新捆绑在一起，今天，他才真正意识到，低估了她，也低估自己。
他从小旁观父母的婚姻，母亲对父亲偶尔的猜忌，让他觉得厌烦，女人是什么，他从不屑与女人争执爱与不爱。
顾妍初是不仅是宋家的意外，更是他的意外，7年前到现在，这个女人就一直是个意外。
顾妍初已走出去十几米，却没有停下的打算，宋淮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远处驶过来一辆车，停在顾妍初身旁，宋淮璟立刻大声喊：”顾妍初，回来！“
顾妍初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利落地转头拉开门上车，宋淮璟眼睁睁看见着，车子开始掉头。
“顾妍初”声音卡在嗓子眼，心里一慌，宋淮璟用力砸了下车身，气急败坏地上车。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大半夜上一辆陌生人的车有多危险，就为了和自己赌气！
宋家书房里，几人屏息静气。
外面歌舞升平，书房里气氛凝固，宋老太爷和宋老太太面黑如锅，管家康叔在宋老太爷的耳边说着什么。
旁边座位上的宋夫人庄蓝心中忐忑，她急速转动手中的珍珠手串，目光闪烁。
宋老太眼神逡巡，落在庄蓝身上，暗自叹了口气。
嵩山一号出入门禁向来非常严格，自从宋淮璟开始接手家业，他在嵩山的安保上下了很大功夫，各种高科技技术上马，更是没有出过疏漏，陶先勇在宋家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登门入室，绝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只有：有内鬼。
不一会，康叔说完悄无声息地出去，关上门。
屋内针落有声，宋知济想了好一会，开口说话。
“这次是厨房一个送菜小贩子不小心出的岔子“宋知济恢复了下神色，”一个小贩，就别为难了，以后我们自己小心点，外面还有客人，就不要声张了，小蓝”
“在的，公公。”刚松了一口气就被点名的庄蓝立马应声。
“把客人今晚的住宿安排好，别再出纰漏了。”宋知济站起身。
“是。”
“散了吧，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不能陪你们，你们招待好客人。”宋知济对儿子和儿媳妇仔细吩咐。
“是公公。”
“知道了爸爸。”
宋老太太看了眼老伴，看他精神不是很好，噤声不说话了。
“庄蓝。”看着就要随着宋知济父子出门的儿媳妇，宋老太太突然叫住。
“在呢婆婆。”庄蓝转身应道，她这几年脾气收敛了很多，态度恭敬端庄，宋家二老还是挺满意的。
“过来，我们娘俩好久没有好好聊聊天拉。”
庄蓝扶着宋老太太在书房外的阳台找了沙发坐了下来，下面不远处正对着花园。
宋老太太看着花园里新生的那一代那群孩子无忧无虑，翩翩起舞。
“时间过得真快，记得上次是我和你公公两个人站在这，也是在这个小花园，南乔抱着你跳舞，那时你们才刚结婚，蜜里调油。”
宋老太转头握住庄蓝的手，语重心长对她说：
“这么多年，你和南乔我们看在眼里，庄蓝，感情是需要经营的，男人是什么，你追得越紧他逃地越快，南乔心里不是没有你，你们的误会无非只有一个，年轻的时候看不开可以理解，这么多年过去还解不开，那就是魔怔了。”
“婆婆，现在是南乔在和我冷战。”庄蓝委屈地说。
“还是因为那件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宋老太恨铁不成钢，“那件事当年本就是捕风捉影，你还抓住不放？”
“可是婆婆，当年你是多么喜欢她啊，南乔也是，只有她在，眼睛从未在她的身上移开过，他是那样喜欢她，我们结婚刚开始那几年，我偶尔发现他在书房，还偷偷看她的照片，他把藏到心里了。”庄蓝捂脸无声哭泣，泪水瞬间打湿了脸，妆一定花了。
“庄蓝，她已经嫁了很多年了，你和南乔也这么般配，我和你公公对你也没有不满，从未对你苛责过，更何况现在淮璟连孩子都已经生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所以，她女儿为什么还要嫁给淮璟，我不甘心。”
“所以你就伙同外人，让别人来恶心我们吗！”宋老太太训斥。
庄蓝蓦然看向宋老太太，脸上闪过惊慌。
“庄蓝，你为什么被夺了家里的掌权，忘了吗？”
“不用到现在还要我重新教你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宋太太吧！”
“妍初是你孙子的母亲，就算还没拜过宋家的祠堂，在我和你公公这里，她已经是宋家的人了。”
“她是无辜的，你们老一辈的恩怨自己解决，休想带到她和淮璟这一辈，如果你还这么不知轻重，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
庄红找到阳台上孤零零的庄蓝。
“我吩咐了你身边的人，他找了一个送菜小贩顶了包，但像老太太这么精明，她一向谨慎，眼里不容沙子，肯定会暗中盘查，姐姐，你要有心里准备。”
“老太太已经知道了！”
庄红看着一脸淡然的庄蓝，惊讶：“她没有惩罚你？”
“大概是老啦！”庄蓝吐出一口浊气。
庄红不说话了。
庄蓝看着依然热闹的舞会，远远地她一眼就看到宋南乔，他是她的初恋，嫁给他她从未后悔，但那天听说顾妍初回来了，她无意重提旧事，他大发雷霆对她说，他后悔娶了她！
她忍了几十年，连提起的资格都没有吗？
邹月明，她凭什么！
她不想再戴着假面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