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往高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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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枝知道，罗玲和小凤以前曾经同在一家服装厂当车工，她做衣服的技术与小凤不相上下。
她这次来找小凤，是因为她听说有个什么专管境外劳务输出的单位，要招募一些车工裁工，组团去米国的服装厂打工，只要是年轻的熟练踩高速平缝机的男女工，都可以去报名。人数有限，迟了就没机会了。
小凤望着低头静静听自己说话的王春枝道：“春姐，每天上八小时的班，六百米元呐！算来就是我们的好几千了呢！要不，你也去报名吧？我们一起去？”
王春枝没等听小凤说完，心底早已衍生一丝落寞，这时她微微抬头，眸光微润，轻声叹道：“我也羡慕你们得去呢，但我是没这个机会，主要是家里没有五千块钱给我拿去交保证金啊！我家里现在恐怕是几百元都拿不出来吧？眼下又快到年了，过了年春耕买种子肥料什么的，都是钱……”
“听说两年期满，不管合同能不能续签，这保证金都会退回来的，你可以让家人帮借来给先，回来再还不可以嘛？大不了给点利息咯嘛！嗯？”
小凤是真的想让王春枝一起去，才会和她说这些话。这事她都不敢让厂里的工友知道，要是走漏风声让老板知道，小凤这个月工资别想拿了。
王春枝知道自家的条件，再说了不是五千块钱就可以了的。按她爹的思想，只要不关乎性命，借字在他心里从来不存在。更何况，亲友们都是一样衣兜空空。
她轻轻拉着小凤的手好舍不得她离开……不过她看着小凤不说话，让她为了得到小凤的陪伴，而去阻拦小凤去做明知收入比现在好几十倍的工作，她做不到。
王春枝仿佛一下子看开了似的，双眸明亮透彻的看着小凤说道：
“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去，好歹你还有罗玲她们，都是你之前的工友，大家也有伴，再说了，你爸是小学校长，有见识，肯定也同意给你去。你这次去了，挣钱下次还有机会的话，就借点给我我再去。好不好？”
小凤听了点头说道：“好肯定是好的，不过我爸也不知道同不同意我去这么远？”
小凤想到珠市还在国内她爸都不给去，何况这次是国外……她蹙着眉头思考这事怎么去和自己的父亲说。
王春枝见她这样，着急道：“人往高处走，有更好的发展前景，你爸肯定同意的！事不宜迟，走！我陪你去公话亭打电话去！”
小凤得到她父母的支持后，便找理由辞工了。老板看在她曾经辛苦帮教王春枝提升缝纫技术，也算是为厂里做贡献的份上，工资也给她结完了。
小凤把她买来偶尔在宿舍偷偷煮点吃的小电饭煲给了王春枝。因为要出去之前还要办好多事情，所以厂这边事一完她就跟王春枝道别，回家去了。
吴德头上的伤已经好了，额上原来就有点秃的地方，多了一条疤，显得头发更少了。
自从那次王春枝给他上药后不久，他就回家去了。
本来，他这个不负责任想走就走他态度，虽然不在岗就不用付工资，老板还是很不高兴。经不住他的一张滑嘴，加上是老乡，老板才让他又回来。
这次意外又还欠着厂里的钱，老板警告他要好好的做事，不能三心二意的了！
对于他的这些事，工友们多数都知道，只有王春枝只关心怎么把车缝技术提升上去，才能在南疆城站稳脚跟……别人的是非都与她无关，因此，虽然共事半年多了，除了小凤，别的工友什么情况她是一概不知。当然，大家对吴德的非议，多少有些传进她的耳中。
吴德见王春枝从小凤离开，便没见她有过笑容，每天就是不停的坐在衣车前忙碌。
这晚，因为货赶的差不多了，所以工友们都不用加班，吴德走到王春枝的宿舍，见门开着，还是弯着手指敲了敲门。
王春枝正叠衣服，听到敲门转头看见吴德满脸堆笑的站在门口，心想：我和他不熟悉，这时候他来干嘛？
“吴师傅有事？”王春枝瞥了一眼问道。
她是就算心里万分不喜欢，嘴上也不去说伤人话的那种人。
吴德脸上还是笑，说道：“没什么事，就是上次你帮叫医生来看我，又帮我上药都没来跟你说一声谢谢……”
王春枝依然叠她的衣服：“不用谢，这点事不用放心上的。”
吴德不管王春枝怎么想，径直走进房间来，坐到王春枝对面原来吕梅睡的床边。
“小凤辞工了，小王，你是不是很忙啊？”吴德没话找话。
王春枝心想：明知故问！还是没看吴德：“这也是没办法呀！不赶完工能回去过年嘛？”
虽然不是很了解吴德，但就花心这一条，王春枝就很反感。
吴德见她想把天聊死，便自顾的说道：“是呀！到年了谁不想回家呢？你们是有温暖的家等你们回去，可我回去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王春枝听说也没同情他，心想一个男人到处沾花惹草，哪个女人能做到敞开心怀，欢天喜地的迎接你回家？
“你不是还有父母亲和妻儿在家呢嘛？努力挣钱，好好养家，这样谁的家都是温暖的。”
听了王春枝的话，吴德叹了口气：“唉！我也想啊！就是我们一结婚就天天吵架，日子没法过了才离婚的呀！”
王春枝“……”
她想说你到处找女人，人家不吵架不离婚才怪！
这时候吴德道：“你别听人家说的，离婚不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不爱我的父母，嫁到我家来不说从来不叫我父母一声爸妈，分家了想叫父母一起吃一餐饭都不给叫；有时候有点好菜，我心想不给叫父母来一起吃，那分点给总可以吧？我让儿子捧到门外她见了还抢回来了！你说，父母养我这么大，我却连给父母吃餐饭都做不了主，我不离婚怎么办？我爸见了都说：不用给我们吃了，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了。你拿来给我们吃，你们那边吵架，我们也吃不下……”
王春枝不知不觉的放下手中的衣服，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吴德说完这番话，抬眸见吴德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王春枝也知道，片面之词不能全信，但她身为外人，也不想多去评说谁对谁错，但作为以孝传家的人来说，她的情感逐渐的倾向吴德，觉得双方父母，孝敬都是应该的……
王春枝家。
腊月二十七，王春枝的老爹收到王春枝的信，知道他的大女儿不回来过年了，许久都不说一句话，拿起旱烟筒，一脸凝重的抽，吐出来的烟雾一缕缕在他的头上绕。
南疆城市中心的长兴巷。
这里虽只是条小巷，但因为是两大商场的连接线，因此行人来来往往，巷子这头有几名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椅子上挂着“修容”的牌子，前面有几张小凳子。
巷子那头，有几名男女，间隔着坐在小凳子上，座前地上铺一张纸，纸上放着看地理方位用罗盘，有的是算命用的书籍与及“算命看相”等等牌子。经常走过的人，都知道这里是算命巷。
只要有人路过，所有摆摊的人都会争先撩客。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昂首阔步并不理睬。只是就算只是百分之一，他们的生意也是好的了。
巷中间一棵大树下，一名西装革履，理着小平头，圆脸，浓眉大眼的，颇有老板派头的男子，手执黑色皮包站在路边，不仔细看你可能以为他是在这里等人的，走近看才发现，他也是这条巷看相算命队伍中的一员。是吴德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麻生。
麻生的这个派头，后来王春枝见了也以为他是和黄振华一样的有实力，殊不知他这不过是马屎卖面光，光棍先下本罢了！只是她知道也是几年后的事了。
这个麻生外表斯文，脾气火爆。 他在南疆城中村租房子住，老家房子破破烂烂，不过出门在外，谁又懂得谁？能骗就是本事！因为他加强了对外在因素的投入，使他就算是睁眼说瞎话也能让人听了十句信九句！就凭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口袋空空却能把胡编乱造的话说得底气十足的胆识，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也更能让头脑简单的人上当。
中午，吴德来到他身边，笑问：“大师，今天生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