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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众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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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1年,太阳停止转动,定格在了北半球正午时分。

散发亿万年炙热的光芒白色火球,万物生长的源泉,是一切生命的开始,然而此刻却有无边的雷霆将整颗太阳吞没其中。

沉寂无尽岁月的太阳系在此刻迎来了暴动,无量劫在激烈浩荡,以太阳为核心,向整个宇宙中扩散,极其霸烈的恐怖力量,汹涌向每一个角落!

这是在铸造唯一的大帝之道,仿佛将要压塌整个下界!

当!

钟声响起,来自太古的皇道圣声,震颤寰宇!

一瞬间,悲鸣的地球,万籁俱寂的各大修仙世界,蠢蠢欲动的生命禁区!无数道深邃的目光同时射向了钟声的源头。

那是一名人族男子,脚踏东皇钟,破空而来。

这样的一幕,顿时让金乌一族的十位圣者神经高度紧绷!

终于来了,有人忍不住动手了!

不甘心的准帝?按捺不住的古代至尊?还是那些从地球崛起的漫天神佛?

随着男子接近,不下几十道神识从这名人族男子身上扫过,却愕然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当年那个得到东皇钟,被追杀至走投无路的下界之人,不仅没死,且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吗?”

“半步大能?嗯,以地球如今灵气复苏的时间来说,能走到这种程度,的确可以算的上是天纵奇才。可惜了……可惜啊。”

“你为什么不选择躲起来呢?再有几百年光景,或许有希望迈入圣道。难道,已经做好了殉界的准备吗……”

“交出东皇钟,我允许你成为我族的奴仆!”

对于金乌一族而言,这的确是一个属于他们的大世。十圣临天,就算是曾经的天庭也没有此等强大的实力,这是金乌一族万载的积累,在同一世迸发,为的正是此刻!

除了金乌一族本身的强大之外,还有十位妖族大圣助阵,这还仅仅是纸面上的实力,还有什么底牌和后手,没有人知道。此等威势,除非某个生命禁区倾巢而出,否则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修仙派系可以与之单独抗衡。

就算是漫天神佛也不够看!

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沉默,选择作壁上观。

当!

唯一回应金乌一族的是一口遮天蔽日的大钟,直挺挺的砸进了无量劫海中的那道人影!

“敢尔!”

“他难道就不怕被雷劫连带?他这是要以命相搏!不顾后果!”

一名金乌一族的圣者立刻闪了过去,面对犹如彗星般砸来的东皇钟,他的嘴角上挑,不屑道。

“半步大能也敢来造次,待我先收回我族至宝。”

这名圣人用法相幻化出一只巨爪,狠狠的朝东皇钟抓去!然而,恐怖的一幕出现!巨爪在触碰到东皇钟的瞬间便分崩离析!那圣者神情大变,身体晃动,如遭雷击!

“这……不可能!”

“为什何贫道嗅到了一丝太初的气息……”

“本座不信一只小小的下界蝼蚁还能翻了天!”

被东皇钟笼罩住的李强,再次承受三名圣者惊涛拍岸般的重击,就算是被上苍之火重新淬炼过也难以抵抗三位圣人的联手出击!东皇钟虽然隔绝了九成以上的力道,仅一成余波传进钟内仍旧令他血气翻涌,就算已经肉身成圣,也止不住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不愧为我族至宝,镇守神魂,固若金汤!”

“多谢小友完璧归赵,本座决定事后为你立一处衣冠冢。”

“以半步大能的境界接下圣者联击而不死,你已足够引以为傲。上路吧!”

这一次,有更多的圣者出手,因为他们看出李强已经是强弩之末,走到这一步是一个奇迹!而奇迹,永远不可能出现第二次!

因为他面对的,是十几位圣人。

每一位圣者都是一部传说与神话,他们的经历、感悟、意志得到了天地的认同,他们的本身就已经是摆在面前的活奇迹!

惊天动地的力量继续轰击在东皇钟之上,李强甚至已经能听到东皇钟从内部传出龟裂般的崩溃之音,那是东皇钟在哀鸣!

“诸位不用有所顾忌!东皇钟需以我金乌一族的太阳真火祭炼才能完全修复,此子虽有些机缘,竟令东皇钟得到了些许的恢复,但也不过是滥竽充数罢了。”

“此子的肉身不简单,很可能已经成圣!若是炼成傀儡,必定不亚于神兵利器!”

“就算拍碎东皇钟,也不能让此子活下去!不能再拖了,一起出手!”

足以载入史册!李强以一人之力,硬扛十位圣者联手!就算东皇钟防御力惊人,李强的个人表现也足以傲视同代古今任何存在!

“哎,可惜了。虽然勇气可嘉,但毕竟独木难支……连反击的力气都做不到,又谈何保卫下界?徒劳赴死罢了。”

“好一个以死明志,慷慨赴死……下界虽然灵气枯竭,根基浅薄,但却并不缺少有骨气的英杰!此人……我林思雨记住了!”

李强如飞蛾扑火般的举动,无惧大道滚滚而来的事迹,引起了无数尚存有一丝热血的青年修士的共鸣。

没有人会想到第一个站出来阻止金乌王渡劫的,会是一个下界之人。一个各大修仙界视之为农场、鱼塘,嘴上说着证道古今,却实际上根本不放在眼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方。

地球灵气虽然已经复苏,但若是没有灵界降临,可能在最初之时就被一些不入流的伪神覆灭。几千年的灵气枯竭,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传承断裂,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道统遗留。

嘭!

东皇钟在坚持了十息之后,轰然炸裂,暴露出里面已经满身是血的人族男子!

“死!”

一名妖圣率先出手,撕裂星辰般的浩瀚力量探入其中,势要将其一击打爆!金乌一族的圣者将那些散开的东皇钟重新聚拢,其余之人也紧随其后,对那名已经如同血人般的男子狂暴出手。

“留其神魂,待我问清那一丝太初气息从何而来再杀也不迟!”

“此子短短数百年便迈入半步大能,肉身成圣,定有惊世机遇!搜他神魂便知!”

嗡……

突然间,巨大的轰鸣让整个星系都在颤栗,无边的金光从李强的身体周围迸发而出,犹如一道开天辟地的创世之光,席卷寰宇,冲入无垠的虚无之地。

“谁!?”

“阿弥陀佛。”

一道佛音,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李强抬起头,等到鲜血划过眼帘,终于看清挡在面前的那道盘坐的身影。

“孙——悟——空!”

没有金光奕奕的神采飞扬,没有传说中的如意金箍棒。有的,只是一位身披袈裟,尖耳猴腮的枯瘦老者。

“大圣,你也是妖族,为何要与我金乌一族为敌?”

年迈老者睁开双眼,却并没有回应环伺周围,虎视眈眈的十几名妖圣。而是微微回首,看了一眼李强,古井无波道。

“小友上我花果山过半,却又为何半道而去?”

李强感觉到一股浩大的能量汇入自己的体内,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元气。他艰难起身,咧嘴惨笑一声。

“道可以改日再求,但脊梁被打断了,这辈子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脊梁?”

老者细细品味之后,点了点头。

“不错,生于此界,长于此界,此界若沦为他人陪葬,此后必将万灵避遁,神佛唾弃,亿万生灵沦为贱民,为妖魔之食粮,永世不得翻身。倘若世间已无还乡之处,锦衣华服又穿给谁看?”

孙悟空的长篇大论让金乌一族终于无法忍受,有人厉声呵斥。

“那猢狲,你真要与我等为敌?”

“口诵佛号,莫非是代表灵山意志,前来护界?”

老者悠悠一叹,却是缓缓起身走落莲台,摇头晃脑。

“哎,真的好烦啊。神啊,佛啊,妖啊,为什么谁都想着成仙呢?老孙我啊,当了几百年佛就已经感觉要疯掉了。”

只见老者起走下莲台之后,开始除去身上的袈裟,动作缓慢,却令金乌一族如临大敌。脱到一半,老者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是一声长叹。

“我这个头啊,这几百年来比戴上紧箍儿的时候还要难受!哎……看来啊,我根本就不适合当什么佛。”

随着袈裟的脱落,老者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金色的旺盛毛发疯狂冒出,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凤翅紫金冠幻化而出,鲜红色的大氅如一道匹练,鼓动千里!

就在这时,铺天盖地的金光在宇宙的穹顶凝聚,浮现出一道巨大的佛陀虚影,随之浩大的佛音响彻三界。

“孙悟空,你冥顽不灵,千年来依旧恶习难改。自今日起,灵山除名!”

孙悟空闭上眼睛,认真的聆听着佛音宣告的法旨,认真的点着头。待佛光消散,他双手举过头顶,鼓了鼓掌。

“明白,收到,感谢老板。”

说罢,他掏了掏耳朵,好半天才终于掏出一根脏兮兮,甚至已经有些生锈的‘铁棒’!只见他慵懒的将铁棒抗在肩上,回了回头,冲李强道。

“喂,还能不能打?不能打就回去等死,能打,就跟我一起上吧。”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地球华夏人,李强又如何能够拒绝这样的邀请?李强嘿嘿一笑,甩出一杆灰扑扑奇形怪状的武器,道。

“打啊,不打来这里干嘛,等对面给我立衣冠冢?”

孙悟空点头,继而回过头去看向周围已经蓄势而动的众多金乌妖圣,撇嘴一笑。

“诸位诸位,听到了吧,我被开除了,因为老孙我啊……酷爱打架!一天不打……我就浑——身——难——受!”

金箍棒在瞬间重新焕发了光泽!一棍打出,犹如一把巨斧将天地都要劈成两半,当头一棒直冲一名妖族的圣者,那人心中大骇,竟然选择直接远遁!如此狼狈的表现,在圣者之境极为罕见!

“不好!这猴头半只脚迈入了‘大圣’之境,难怪连灵山都约束不了他!”

“真的齐天大圣又如何!我们这么多圣者,还怕他一只石猴!”

“此猴背景特殊,与佛道妖三家皆有莫大渊源,拖下去很可能引起诸多变化。”

“出手,必须马上将其镇压,恐迟则生变!”

此刻真正的无上存在,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劫海中的变化,因为金乌王才是至关重要的环节。这些圣者,正是为了来拦住不怕死的倒反天罡之人。

孙悟空一击打退一名妖圣,战果便超越了之前九死一生的李强!但他并不恋战,极速拉开距离,而后拔下了额头顶端的一撮发着金光的毫毛,摊开手便用力吹动。

“群殴是吧?奉陪!”

眨眼之间,几十个名手持金箍棒的齐天大圣凭空出现,大吼大叫的冲向了四周的金乌圣者与妖族大圣,反过来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一接触,立刻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小心!每道化身都有猴王的实力!”

大成王者谓之半圣,就算是圣者也无法轻易做到直接抹杀两三名王者,众多金乌妖圣一时间陷入混战之中。

“该死!这猴子为何这么强!”

最接近太阳劫海的地方,一名全程保持静立的男子,一直都在关注着劫海中的变化。此刻,他终于转过身来,目光掠过李强,最后定格在孙悟空的本体身上,嘴角淡淡一笑。

“小石猴,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当看清此人的面目,之前慵懒随意的孙悟空神情终于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暗中对李强传音道。

“小子,既然你已做好了与下界共存亡的准备,那就去吧!”

李强看了一眼那名男子,再看了看孙悟空,随即用力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劫海而去。其他金乌一族圣者面色一变,正欲前往,却被那男子制止。

“让他去吧,一介蝼蚁真以为能阻止无量帝劫?证道的关键,永远是金乌王自己。”

说罢,男子排众而出,正对孙悟空,笑容依旧。

“怎么,老朋友见面,装不认识?”

孙悟空也笑了,打趣道。

“哪里哪里,这不是陆压老哥越来越年轻,俺老孙一时间没认出来嘛。哎呀……”

“哦?以孙大圣今时今日的实力,怕是灵山就差没改姓孙了,又有什么值得叹气的呢?”

孙悟空摇了摇头。

“俺老孙只是没想到,堂堂上古妖族太子,竟然要为一个晚辈护道,真是落了身份啊。嗨,陆老哥若是不现身,老孙还以为正在渡劫的是陆压老哥你呢!”

“哈哈哈……”

陆压仰天大笑,而后摇了摇头,笑道。

“贫道也不过是虚活几千年罢了,现在的年轻人是一个比一个不得了啊。古有孙悟空大闹天宫,今有百年修士力阻无量劫,真是后生可畏。”

下一刻,陆压有了动作,抖袖间,手中便多了一只葫芦。此葫芦一出现,孙悟空浑身的毛发皆不受控制的炸了起来!

“陆老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你不会一重逢就要让老孙的头颅搬家吧。”

陆压笑容收敛,目光逐渐变得严肃,凝视孙悟空。

“小石猴,旧叙完该谈正事了。威风你呈够了,现在下界亿万生灵都在高呼你齐天大圣的名号。实则你我皆知,除非真的有无上存在出手,否则咱们就算打出个三六九,怕是也没法干预最后的结果。”

“所以……?”

“所以,你该走了,别待在这里碍事。”

话音一落,只见陆压打开手中那葫芦嘴的塞子,里面飘出一缕白烟,眨眼没了踪影。

孙悟空彻底炸毛!身体晃动间便翻出去一万个筋斗云。等刚落脚,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一柄尾巴后面拖着鸿蒙之气的飞刀直冲他的脑门而来!

“呔!”

孙悟空浑身力道何止万钧?一棒子打去却被飞刀反震开来!脑袋当场就搬了家,身体无力的载倒在虚空之中。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一缕白烟方才悻悻离去,随后只见那具失去生机的躯体立刻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向前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把猴头捡回,使劲又按了回去,揉了一把脸,孙悟空一时间龇牙咧嘴,又有点心有余悸。

“看来老乌鸡这么多年也没原地踏步,那飞刀真是厉害的紧,半步大圣都躲不掉,而且竟然还会守尸,邪了个大门!不过他也知道凭这还杀不死俺老孙!但这样就没法打了,以前还有得搬救兵,现在连老孙都打不过就只能干瞪眼了!灵界后来的那几个来头倒不小,但平日里没什么交集,也与下界毫无瓜葛,凭什么帮咱?”

孙悟空急得原地打转,抓耳挠腮,随后想起什么一只手赶忙搭起帐篷往太阳系方向看了一眼,结果却突然愣住,过了半晌后方才声音有些打结道。

“俺老孙没看错吧?太阳……好像被……射没了!?”

太阳的确被射没了,且就在孙悟空翻跟头开溜的同时发生。

一个时辰之前,李强独自靠近太阳,找了个角度最好的位置,从裤腰带里掏出一颗“纯金”子弹。擦拭了一下弹头,装入弹夹,上弹夹,拉枪栓上膛,尝试着瞄准了一下雷劫中的那道人影,好像没什么把握,于是他思考片刻便掉转枪头对准了太阳。这么大个靶子,没理由会打不中。

“对不住了太阳,我要击毙你……”

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雷霆之海暴动!无量劫云察觉到足以影响到结果的变故出现,开始朝着李强疯狂反噬而来!

下一秒,下界亿万年来最壮观的画面出现,定格在了无数人,包括许多无上存在的的脑海中。

太阳没了!

李强献上了这把由九十九种仙金打造的无上帝兵的处女秀,而那颗珍贵无比的子弹在飞出去的瞬间便离开了太阳系,离开了银河系、离开了超星系、离开了宇宙边荒、冲入了无尽的虚无与混沌之中!

等同于开枪的瞬间,这颗子弹的尾巴就已经在宇宙洪荒尽头的边上等着了!

所以才可以理解为什么孙悟空说的不是太阳爆炸了,或者太阳被射爆了,而是射没了。但凡那颗子弹日后被宇宙边荒外的某个生灵捡到,都会直呼天命在我,长生在我。

因为这就是,众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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