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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刘知远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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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皇帝对自己大发感慨,颇有些推心置腹之意,郭威也有些动容:“陛下苦心,臣亦略知。宵小之言,如狂犬吠日,不必在意。如今陛下春秋正富,应是与春秋时越王勾践那般卧薪尝胆以待时机,日后必能雄霸天下,一统六合,再造盛世!”

这话可是说到了石敬瑭心坎里去了,他一听便感觉遇到了知己一般,颇有些众人皆疑,唯我独行,正艰难时却遇到志同道合的同伴似的,不由得感动起来,叹息一声上前拍拍郭威肩膀:“唉,难得文仲知朕苦心啊!可朕之苦心,天下人知者又何其少也?”

郭威并未因此减少一分恭谨,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仍然面带微笑地说道:“正因其少,陛下更得韬光隐晦。古语不是有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之语吗?越王、楚王都能如此,陛下雄才大略,又岂是那些诸侯可比的?”

石敬瑭一听,不由得笑容满面,欣慰地看着郭威,用力点了点头。

石重贵、杜重威一听,也不由得侧目而视,随后二人对视一眼,那目光中好像在说:这才是高手啊,几句话就说到了皇帝心坎里,让皇帝心情大好,此等功夫值得自己好好学上一学!

卧薪尝胆说的是越王勾践,一鸣惊人说的是楚庄王熊旅,都是春秋时期称王争霸的南方诸侯。石敬瑭见郭威以此来进谏比拟,也觉得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去,更加高兴,话头一转问道:“文仲,朕问你个事。朕闻你觐见之前,刘知远和他在待漏院内又闹了一场,”他一指杜重威,将杜重威吓了一跳,正要辩解与自己无关,纯是那土匪没事找事,不料皇帝并不理他,仍自说道,“仍是不愿和其并列同平章。知远是朕心腹爱将,战场上不惜命的冲锋陷阵救了朕几次,为朕立下不少汗马功劳;重威虽不才,可长年累月地跟随朕鞍前马后效命,即使没有功劳也当有些苦劳!他两个于朕心中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更何况重威是朕的妹婿,他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吧?刘知远何以屡屡辱之?莫非对朕不满,心怀怨望?”

杜重威听到这话,几乎要落下泪来,心里顿时一暖,哎呀我的陛下哎,这才真的是体恤俺老杜呢!难道这是皇帝大舅子想给俺这妹夫出口气?立马精神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郭威。至于石重贵,则默默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言不发。这事跟他可没什么关系,他早就加了同平章,又将由郑王改封齐王,由小国改封大国更加显贵,与刘知远郭威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冲突,此时乐得站在一旁吃瓜看戏。

郭威听皇帝提到刘知远,也有点头痛,皇帝当然知道他们结义十兄弟的事。当初他在军中和九位情投意合的哥哥们结拜,因他最幼,相貌又好为人又机灵,九位兄长都极为喜欢他疼爱他。大哥李琼教他兵法,二哥史宏肇教他军中诸事,三哥刘知远教他马上骑射诸般武艺,诸位兄长俱与他情谊极笃,教导他诸般本领都毫不藏私,但禀性脾气则各不相同。如今那些兄长都零零散散的飘泊在各地,唯他和刘知远二人在朝中任职,所以兄弟俩自然走的近些;而他这位结拜义兄刘三哥,大多数时候看起来精明强干,粗中有细,给人印象并不怎么糟糕;可也有些时候却让人觉得其为人处事无异于土匪一般,颇符合这年代文人对武人的看法,那就是粗鄙不文,横行无忌。

刘知远被人暗骂为土匪,是因他干了许多让文官士子们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最有名的便是他娶亲一事,根本不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世人所走的寻常路。当年他因家境贫寒三十多岁了还在打光棍,别说一人吃了全家不饿,而是连自己肚子都经常混不上个东西往里填的,没奈何只得投军想谋个出身。

初入军中,为军中牧马。这给军中牧马,一出去就是一天甚至于数天不得返回,挨饿受冻是免不了的,更免不了的要为此做些打家劫舍之事。

某天刘知远牧马到了饭点又想去某个村庄寻些酒肉,不意却在村头遇到一位极漂亮的小娘子,立马便动了心,托人去其家说媒。当时他都三十多岁了,而那小娘子才十五六岁,那时军队毫无军纪可言,名声臭的是真与土匪没什么两样,其父母一听是他刘某人,骂一声土匪,便将媒人赶走。

媒人回报,刘知远当时便恼羞成怒,说你既骂我是土匪,那便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土匪是什么样儿吧,便约上一班好兄弟,直接便在当夜将他看中的小娘子给抢了去成亲;那小娘子惊惶失措中,寻死觅活的又哭又闹,闹得刘知远都觉得此事无望了,众兄弟也苦笑无计,唯年龄最幼的郭威,凭着自己年幼机灵,去劝说一番,费尽口舌终于将小娘子劝得回心转意,同意了婚事。成亲后刘知远待她极好,使得这位年才及笄的小娘子颇为感动,竟然也认命的和他伉俪和谐,颇为恩爱;随着刘知远屡立战功,地位上升,其父母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这桩亲事,而这位小娘子便是他现在的正妻,朝廷诰封魏国夫人的李三娘。

皇帝询问,臣子必得回答,郭威虽感头痛,可也不能推脱,微一思索,看了杜重威一眼答道:“陛下素来也知道臣这位三哥粗鄙无文,有时候说话行事免不得率性而为,并不是对陛下有什么怨望;依臣看来,刘知远对陛下素来忠诚恭谨,其与驸马虽有小隙却无碍于大局,陛下于其来说即是君也是长者,更对其有知遇之恩,如今不如多费些心思教诲教诲下他。”

石敬瑭听后,不由得叹息一声:“唉!这个土……”几乎要将土匪一词脱口而出,看看郭威,一拍额头又改口道,“这个……混帐!倒是你说的对,粗鄙无文对他来说恰如其分!只是大过年的,朕诸事烦扰,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开导他?”

郭威想了想便道:“陛下,朝中重臣,唯赵相公最得刘知远钦佩,不如让赵相公来开导开导他?或能改之。”

石敬瑭细想一下,觉得郭威的建议不错,便点点头道:“赵莹忠厚长者,德高望重,或能说服他!”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内侍近前小声禀报:“皇爷,时辰快到了。”便郑重起来,神色凛然地说道:“那就这样罢,随后拟旨,大朝会后着赵莹去宣旨,刘知远……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杜重威见皇帝仍执意给刘知远加同平章事,顿时便感觉自己像被人摁着塞了一嘴的苍蝇般恶心,心说皇帝大舅子不是要给俺出气吗?不是要重重处置一下这个连君臣之别都毫无顾忌的土匪吗?就这么将那土匪放过了?这也太便宜他了吧?可他躬身低头,眼睛余光瞅一下大舅子,却也不敢质疑,生怕这位大舅子再将怒火朝向他发作。

几人见皇帝站了起来,便也施礼拜辞。

临出门时,石敬瑭喊住杜重威、石重贵二人,语气凝重地吩咐道:“你二人记住了:若伊设谜之事,你们不许再插手!”见二人忙不迭地答应着,又再次郑重叮嘱道,“记住朕说过的话,此事决不允许你们再横插一刀,若阳奉阴违,朕决不轻饶!”又盯着杜重威冷冷说道,“你的手下也该整治整治,想争功也得有那能耐!几十个好手去为难一个孩子,损失那么大,还未成事,这是好手还是废物?”

杜重威干咽一下喉咙,脸色十分难看,可也只有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心里也在骂那些不争气的手下,是该好好整治一番。眼角余光瞥一下郭威,心里暗道,这人几句话就让皇帝心思扭转,倒要比他那个土匪三哥还精明许多,看来倒要多多留意!

石敬瑭目光又转身郭威,满含期待:“文仲,你那里……可先缓一下,还是要等孩子身上的伤势痊可了!”

郭威躬身一礼,表示谢意:“臣谢过陛下体恤!那件事……臣尽快将其查清,以报陛下!”

这算是皇帝给他的一个交代,虽然杜、石两个只挨了一顿训斥,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处,但能让皇帝这么做,已经颇不容易了,他也不可能像他那位刘三哥般,不过脑子的连皇帝陛下的颜面给一块扫了。

石敬瑭满意地点点头,朝他们挥挥手,示意可以退下了。

外臣退去,偏殿内除了皇帝之外,就是如木偶般侍立着的宫女内侍,包括那位木汲,并没人留意到他。石敬瑭默默站立一会儿,低头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打开后取出里面折叠着的一小块似乎是从大块布料上裁下的织锦,看着上面朱红的四个印字,喃喃自语:“奉天承运……却少了即寿永康……难道吾成就大业,却还如此福浅?”摇摇头抬头朝殿外望去,“几下里都不成,只能指望你了……云儿,朕的好云儿,如今你在哪里?还望你莫失朕望,如你能携得重宝归来,朕必不负你……,只是又怎么牵扯到一个幼儿了……”想到那个因陷入漩涡而至重伤的孩子,以及和他相关联的郭威夫妻、再联系到那个桀骜不训的刘知远,眼光慢慢阴冷起来,沉思一会儿,开口说道:“应诚,传翰林……来……拟旨……”

先前去传话的那年轻内侍名叫应诚,此时听着皇帝断断续续的话,躬下身来恭恭敬敬等候着,却不见皇帝继续,正想提醒皇帝要传哪位翰林,却听皇帝转疑惑地出声:“嗯?”他心里一颤,急忙答应一声,便退出大殿,转过身来方抹了下额头上并没有的冷汗,心说:之前皇帝最常召来拟旨的也有两三位,要传哪位翰林来?既然皇帝没点名,那就把那三位都传来?他心里思量着,抬头看看天色,天色仍暗,黑黝黝的天空,仍然乌云低垂,时不时的还有几朵雪花飘落,便庆幸大雪已经停了,紧了紧身上衣服,带着两个小内侍朝外走去。

待漏院内,见那内侍应诚又传了三位翰林去觐见皇帝,几位宰相盯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面都在猜测着;和凝有些担忧:“这时辰都快到了,不会误了朝会吧?”

元日大朝会,乃一年伊始的大典,是历代朝廷都极重视的大礼仪,若误了时辰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由不得他不担心,只是他比不得那几位宰相沉得住气。冯道轻轻说道:“想是陛下要加恩于臣下,一应故事俱在,当费不了多长时间。不过,若是需加恩的多了……”

这也是担心,皇帝一下子传了三位翰林学士去,不管事情大不大,若是拟写给臣子们加恩的旨意,则不是一会半会儿能结束的了。刘昫微微摇头,云淡风轻地说道:“无妨,还来得及。”他话音未落,便见被皇帝宣去的石重贵、杜重威、郭威三人依次回来,随即宫城内鼓声响起,大典即将开始。

和凝看一眼刘昫,心说这姜当真还是老的辣啊!

首相赵莹押班,御史们开始唱喝,纠察朝官们按序排班入列。宫城内也隐隐传来鼓乐声,官员们都郑重起来,迅速找到自己位置按序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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