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就是一个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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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樱到了很晚才回家，刚打开门的瞬间，秦爸爸正准备出门。
“爸。”秦樱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一边换鞋一边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
秦爸爸放下手中的钥匙，刚穿上的鞋也脱下。
“你也知道晚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秦樱这才知道，原来爸爸是准备去接自己来着。
她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今天我被老师留堂批评了。”
秦爸爸以为秦樱在找借口，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臭丫头，去哪儿玩了，还敢说被留堂！”
秦樱从包里摸了摸，好不容易摸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她将纸团递到了爸爸眼前：“我没去哪儿玩，真的是被训了，还被骂的很惨。”
秦爸爸一脸疑惑地看着秦樱，伸手缓缓地从她的手里接过纸团。皱巴巴的作文纸被秦爸爸打开，里面清秀的字体只写了几个字，第一排的中间只写了四个字：我的母亲。
秦爸爸手不自觉地一抖，抬眼有些迟钝地看了看秦樱，见秦樱一直盯着自己，她的眼中是说不出的东西。
“这……被训就被训吧，你这臭丫头惹的祸还少吗。”
秦爸爸不动声色地将作文纸再次捏成了坨，刚要转身回客厅，手却被秦樱拉住。
“爸，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何必呢……”秦樱的声音有些晦涩，她很少这么和爸爸说话，可是像这种事情，她已经受够了。
从小，每次老师让写这类的作文，秦樱要不然就瞎编，要不然就交白卷。小时候爸爸总会说自己还小，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
可是妈妈是什么，秦樱真的不知道！
“今天太晚了，早点睡。”秦爸爸明显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可是秦樱却不想放过他。
“爸，你说我没有妈，我认了。可是外婆、外公、姨、舅……我总有一个的吧，你什么都不说，难道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秦樱苦笑一声，这种没妈的日子，真是莫名其妙地受尽委屈。
“我说了，你小时候你妈就死了。”秦爸爸有些激动了起来，他想甩开秦樱的手，秦樱却不放。
“死了？谁死了连个墓碑都没有！你从来都不愿意提我妈是谁，你这话谁信啊！以前的邻居大妈说的对，我就是一个野种，我妈就是跟人跑了，她不要你，也不要我！”
“啪！”
一声重重的耳光声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特别的响亮。
秦樱捂着脸盯着爸爸看了几秒：“看来答案应该也差不多了。”两行泪流下来穿过眼缝，秦樱竟然笑了。
“樱樱。”
秦爸爸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他颤抖的手指想要摸向秦樱，见秦樱躲闪，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肚子疼，明天帮我请假吧……”
秦樱在脸上抹了一把，绕过爸爸径直走进了房间。其实她最疼的不是脸也不是肚子，是心……
一整晚秦樱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床单已经被蹭成了一坨，可秦樱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肚子疼是真的，秦樱蜷缩着躲在角落，眼睛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了，可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入睡。
大人的感情世界秦樱真的不懂，爸爸为何闭口不提妈妈的事秦樱也不懂，可是，这都不是自己的错啊！为何要让自己去背负这些债。
其实秦樱在别人眼中怪异的性子何尝不是因为家里的原因造成的呢。从小她就得自己保护自己，没有人会在意她是怎么想的……爸爸是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注意得到小女孩儿的心里变化。
成长过程中，秦樱不知道悄悄哭了多少回，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才会导致她想用尽全力地保护自己。这种日子秦樱真的受够了……
秦樱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挺久没有哭过了，这哭一次怎么就收不住呢。反正也睡不着，秦樱干脆慢慢坐起来。捂着肚子深呼吸了几口气：“秦樱啊秦樱，你这是发什么神经！没妈的日子这么多年了，叼着这事儿不放有意思吗！”将枕头抱在怀里压着隐隐发疼的肚子，抬眼看向窗外隐约可见的星星，秦樱哼着不成调的儿歌靠在墙上……
第二天清早起床，秦樱摸了摸昨天被打的脸颊，似乎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爸爸下手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留情啊。眼睛疼得厉害，就算不用照镜子秦樱也能猜到自己现在是什么一副鬼样子。毕竟眼睛都肿到只能通过一条缝去看世界，这酸爽的感觉，估计只有哭过一夜的人懂了吧。
抱怨完，秦樱穿着睡衣就往客厅走。今天说不去上学秦樱就绝对不会去学校！耍赖也好，任性也罢，这鬼样子去了学校还不被人给嘲笑死。秦樱在家里晃了一圈，这时间还早吧，爸爸居然不在家。
“这么早上班了？”秦樱看着餐桌上有一份豆浆油条外加一张纸条，她顺手将油条塞进了嘴里，拿起纸条看了看。是爸爸的字，大概是说今天会替她请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每次都这样……”秦樱将纸条丢一边，直接大摇大摆地吃吃喝喝起来，仿佛昨天哭了一夜的人不是她。
难得在家这么悠闲，秦樱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随意地抓着一本书瞄着。她其实也学不进去什么东西，只是觉得无聊了，看着书可能睡得快一些。不知不觉，秦樱真的睡着了。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时候，鼻间竟然传来了诱人的饭菜香味。秦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吧唧了两下嘴巴，翻了个身子准备接着睡。可是这香味越来越浓，已经惹得秦樱肚子跟着咕咕直叫了。
“我去，什么梦这么真实……”秦樱喃喃地吐槽了一句，刚想睁眼睛，就听到一个女人叫自己的名字。
“秦樱，秦樱……”
秦樱皱眉，这梦还有完没完了，一会儿梦见吃的，一会儿又梦见女人！
“秦樱，醒了吗？吃饭了……”
秦樱“唰”地坐了起来，她眨了眨肿得像铜铃的眼睛，呆木了两秒后，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在做梦。厨房里还有锅铲碰撞的声音，刚才“梦里”传来的饭菜香此刻也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秦樱吞了一口口水，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厨房。因为太着急，她连鞋都忘了穿。她奔到厨房的时候，见一个女人正围着围裙左右忙活着，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音，秦樱竟然愣住了。
“秦樱，你起来了。”
女人一手拿着锅盖，缭绕的水蒸气变成白雾在她身边围绕着，她轻轻地用手在脸旁扇了扇，时不时还回头笑着向秦樱打招呼。明明就是一个厨娘的模样，秦樱却仿佛看到了一个仙女……
“秦樱发什么愣呢。”女人将盖子重新盖好，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低头的瞬间见秦樱还光着脚，眉头瞬间皱在了一起，“秦樱，你怎么没有穿鞋就跑出来了。”
秦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软软地叫了声：“汤阿姨……”
没错，现在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便是爸爸的“老同学”汤欣。秦樱不自然地笑了笑，家里会出现女人，除了汤阿姨还能是谁呢。秦樱见过爸爸的异性朋友，也只有汤阿姨一个。
这些年来只要是家里有什么麻烦，汤阿姨都会来家中坐坐，虽然次数不多，但秦樱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的，毕竟爸爸说，他们只是朋友。
“秦樱快去把鞋穿上别着凉了，饭菜就快好了，马上可以吃了。”
秦樱并没有动，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下午三点？
“汤阿姨，你不上班吗？”
汤欣见秦樱的模样，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去她房间把鞋拿出来放在秦樱脚边，这才继续回厨房。
她的嘴角带着笑，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你爸爸就是这样的，嘴硬心软。你们昨天的事他都给我说了，他怕你今天还生他的气，所以拜托我过来看看你。”
秦樱嘟着嘴没有接话，不过她抬脚将拖鞋穿好，两步走到了厨房门口靠在一边看汤阿姨来回忙碌着。秦樱何尝不知道爸爸的性子呢……她摸了摸已经不算疼的脸颊，其实她没有生气来着。昨天她也不对，明知道这是爸爸的心病还要去给他找不痛快，挨打了也活该。
“汤阿姨，我饿了。”秦樱有些小女孩儿撒娇的语气听得汤欣一愣，这还是秦樱第一次这么和自己说话。
“好，好的，马上就好。”汤欣擦了擦手，伸手就要去端蒸锅里的菜。
“小心！”秦樱赶紧拉住她。
“烫。”
汤欣竟然脸上有些微红，从一旁拿过了帕子，这才小心地再次将菜给端了出来。
她一边将菜端到了餐桌，一边还不忘解释着：“我来的时候见你还在睡觉，所以就让你先睡一会儿。刚才看时间不早了，便将带来的饭菜热热。来，尝尝汤阿姨的手艺怎么样。”
认识汤阿姨这么久，秦樱的确还是第一次吃到汤阿姨做的饭菜。汤阿姨做菜的手法和爸爸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应该是多了些女人的味道。
“汤阿姨，你是不是喜欢我爸？”秦樱自顾自地夹着一道菜，她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就想刚才的那个问题是随口说说而已。
汤欣手中的筷子一颤，筷子上的青菜直接掉在了餐桌上。
秦樱缓缓地从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递给汤欣，随后放下碗筷，极其认真地看着她：“汤阿姨，你喜欢我爸爸对不对？”
汤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地撩了撩头发，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神情。
“喜欢啊，从读书时候起，我就喜欢你爸爸。 ”
秦樱最欣赏汤阿姨的地方就是她从来都是这么直接，只是她就不明白，这么直爽的女人，难道没有直接对爸爸下手？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汤欣有些诧异秦樱会问这种问题，她稍稍地停顿了一下，组织好了语言这才慢吞吞地说：“你爸爸不想接受我吧。”
秦樱用手托着腮，不解地看着汤欣：“是因为我吗？”
汤欣摇了摇头：“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有你，你爸早就不和我联系了。”说完，汤欣有些丧气地重新拿起筷子夹了菜吃掉。
“他这么多年一直这样，那你干嘛一直喜欢他呢，我爸他真的值得吗？”秦樱心口又有些疼，如果爸爸真的那么好，为什么自己没有妈妈！如果他真的这么好，什么女人会这么狠心伤到他连提也不愿意提。
汤欣动了动嘴角，秦樱感受到她有些无奈的笑容。几秒后只听她有些慵懒地说到：“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呢。以前就是喜欢他，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到了后来我也努力过去喜欢过别人，也嫁过人，只是最后离婚了，我也没有再有过心动的感觉……我这年纪了，其实想要的不多，只是能偶尔看看他，为他做一些事情也就满足了。”
说到这儿，汤欣突然笑开了，她将秦樱的筷子拿起来再塞到她手中，说到：“比如现在，我能替他照顾照顾你，顺便还有人能听我说小秘密，挺好的。”
秦樱更是不理解了：“什么是心动的感觉呢，就是喜欢吗？”
“心动吧，很奇妙的，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有人说喜欢是想要得到，爱却是你愿意无怨无悔地付出。感情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去经历，去成长的，没有一起经历过故事，又怎么能称得上爱情。”
秦樱似懂非懂，这样的话题，似乎有些玄乎了。
“汤阿姨，谢谢。”秦樱歪着头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脸上还挂着一点儿彩，红肿的眼睛虽然消退了些，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搞笑的。
“谢什么呢，鬼丫头。问这么多，是不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这个……秦樱才不上当，她挑了挑眉盯着汤欣：“别转移话题啊，汤阿姨，要不要我帮你追我爸？”
“快吃，一会儿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