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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梦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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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摇摇头,展舒云抬脚往里走,手腕却再次被抓住。

他看过去,目露疑惑以问询。

“没有陷阱,但是有迷烟。”

展舒云遂朝她伸手,余烬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解药了。”她说,“我们并没有随身携带。”

展舒云无言片刻,“你们倒是特立独行,是解药有多珍贵怕被人捡了去么。”

谁知余烬还真点头,“是挺珍贵的,吃的东西可不能浪费。”

这是什么解释,是说解药也可以当饭吃吗?

解药也是药,谁没事儿会把药当饭吃。

余烬已经再度进去收拾,展舒云舒了一口气,摸出自己常随身带的解药服下,跟进去观摩。

他对箭矢的射击方式很感兴趣。

机关的连贯和衔接程度完全靠人为设计把控,这宅院非是特别打造的机关空间,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箭矢接连而发威力不小,不知是怎么布置的。

展舒云凝神往墙头看,只见墙头包括屋顶围绕一圈,规律分布着一个个小型的机关弩,每个机关弩上绑有一根极细的线,被月光照射的部分闪着细碎的光。

走过去一瞧,是银丝。

他呵笑一声,“用银丝布置机关就不是浪费了?”

“人可以不戴金银,却不可以不吃饭。”

说的有道理,但用在这里尽是歪理。

银丝根根勾连交错,顺墙而下,通过一根根长木弯折角度往宅院中心汇去,展舒云循着银丝走,最后停在倒扣的钉排前。

他透过缝隙看到一排竖起的刀片。

原来如此。

其实这里机关布置的并不复杂,总的来说就是斩断绳索,钉排会落下,钉排又会把埋藏好的刀片压出来,刀片隔断银丝,银丝骤松,机关弩发射箭矢。

至于迷香,他还没见到。

“迷香在哪?”

余烬现下正在屋顶捡拾机弩,闻言随口回道:“迷烟还没放呢。”

展舒云:“……不是说还有迷烟不可随意进入么?”

“是的呀。”余烬点头说道,“迷烟是有的呀,只是还没来得及放而已。”

所以是唬他玩?

余烬抱着一堆小型机弩呼啦啦一股脑扔下墙头,人转了一遭却还是站在墙头,她对着展舒云笑道:“我都同大人说过了不用迷烟解药,解药更不可浪费,大人怎的还服下解药了呢。”

是这么说的吗?

那几句话意思是这个意思,又不是这个意思,差别可大着呢。

“药是不能乱吃的。”她强调道。

展舒云抱臂盯着余烬片刻,觉得此刻那双弯弯的眼有些刺目。

他舌尖抵了抵后牙槽,扯了扯嘴角,开始帮忙收拾陷阱。

这个暗卫性格有点别致,他在心里想,难为她能一直呆在暗处不被人发现。

都道长夜漫漫,余烬却没觉得这夜有多长。

一夜的打斗和善后,回到府上先去跟祖父简述了一下情况,之后又做了梳洗,处理伤口,忙完之后天边已经擦亮,是以留给她休息的时间并不长。

今日受的伤都是小伤,不过肩头的伤经过一夜的折腾再次恶化,行动时注意力分散倒感觉不显,此时闲下来却夺走了她所有的精力。

自肩头受伤之日起,哪怕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余,却仍旧不见好,一抽一抽牵动着神经,钻心的疼。

迷迷糊糊睡了多久余烬并不知道,只是觉得不踏实,耳边、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各种画面,叫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滴嗒——

嫣红的血珠浓稠,顺着下垂的指尖滴落,给地上干涸的暗红增添了新鲜颜色,灯烛明灭飘摇,鼻间血气混合着腐烂气息缭绕不散,盘桓着聚拢于十字架上的活死人,褴褛衣衫被干涸血渍紧紧黏在身上,淡黄的液体夹杂着血丝不断浸染洗涤暗红,头颅下垂,发丝凌乱,若非胸膛还有细微的起伏,称一句枯骨美人都不为过。

“瞧瞧,不愧是科勒的得力干将,城墙高台上可称得一句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狼狈样子却又能叫人叹一句我见犹怜,真真是世间难得的美人啊,不过可惜……”

冰凉的弯刀在脖子上摩挲几下,却猝不及防滑过肩颈,顺着左臂朝掠去,最后停在腕部。

“不太识趣!”

一声细微到出声即破碎的闷哼,滴滴嗒嗒的声音急促起来。

红雪附寒刃,消断美人筋。

“便是这只手阻了我的箭羽罢。”男人将弯刀随手丢弃,拿着帕子擦拭溅到手上的鲜红,“坏我部落大计的手,还是废了的好。”

余烬意识浮浮沉沉,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只是本能强撑着她不去睡,万一睡了,便醒不过来了……

隐隐约约间,他们走了,好像又有人进来了……

“小姐?”

“小姐!”

“小姐发烧了。”

“小姐醒醒!”

余烬蓦地睁开眼,胸口起伏剧烈喘息。

原来并非不可以沉睡,她如今不在那段记忆里。

她凝了凝神往一旁看去,是圆月守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她,目露担忧之色。

“小姐你可算醒了,可吓死我们了。”

由着圆月将她扶起,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连樱端着铜盆放到一旁,拧了帕子放到她额头上。

“小姐您发烧了,连霜姐姐去找大夫了。”

沾了水的帕子升起腾腾热气,圆月扭头倒了杯水给她,想喂她喝,余烬却说:“我自己来。”

跟着余烬已有一段时间,圆月对余烬的脾气性格自然有了些了解,遂乖乖端着没再往余烬的嘴里送。

余烬动了动右手,发觉她动不太多,麻感肆虐,大抵是因为睡时长时间压在身下暂时没了知觉。

余烬只能左手握住杯盏,却抖得厉害,满满当当一杯水待送到嘴边时只剩下一半,又从嘴角溜走部分,喝下肚的却没多少。

看到余烬喝完,圆月赶忙接过杯盏,续了一杯端过来,“小姐还是要自己喝吗,要不圆月喂你?”

余烬摇头,不说是不喝水了还是不需要圆月喂,抑或两者都有。

她只垂着眼看她的手,哪怕此刻手中没有了重物,它仍然在抖、在痛,就好像当初手筋被切断时,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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