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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巫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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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贞音的生辰宴上回府时,已入夜时分。

沐之叫戟墨安置桃子住下,谁知桃子竟哭喊着非要和沐之一起睡,结果玉某人立刻就不愿意了,站在院子里大声嚷嚷起来:

“我还没睡过他呢!你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丫头片子凭什么睡他?最讨厌小孩子了!屎尿崽子!”

“你才屎尿崽子!娘娘腔!”桃子撅着小嘴,不依不饶。

“你再给我说一遍!!”

“娘娘腔!娘娘腔!娘娘腔!”桃子说着对玉弘蝶做了个鬼脸,气得玉弘蝶直跳脚。

桃子又赌气地喊:“我就睡他!就睡!”

“我说......”沐之眉角跳了两跳,“你们两个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措辞......”

从桃子入府的这天起,玉弘蝶总算碰上克星了。

他一天到晚牙尖嘴利,说话尖酸刻薄。阮轼懒得理他,更何况和一个哑巴吵架会让他觉得很没有成就感;而司马云沚是不跟他这个俗人计较;就剩个洪错还说不过他。

现在终于来了个牙还没长全的桃子,虽然吐字还不清楚,但总能气得他跳脚。

他还动不得手,一动桃子就哭,那哭声可叫个震耳欲聋,直吵得他捂着耳朵飞奔逃去。

玉弘蝶这个府中一霸,终于过上了被人“追杀”的日子。

府里人每天都能听见桃子开心地咯咯笑着,追着玉弘蝶满院子跑,嘴里大喊:“你真好看!我要扒了你的皮!”

本来沐之就喜欢桃子,这下更是把桃子当祖宗供了起来。

但凡玉弘蝶要飘过来占她的便宜,她只用动动手指头,对着桃子说一声:“哭!”玉弘蝶就会立马灰溜溜地飘走。

这日,沐之和司马云沚还有洪错,三人正坐在一边欣赏玉弘蝶被桃子气得翻白眼的模样,临远突然跑来,说白慕容的毒又发作了。

沐之一听,赶紧跑到月央宫。

一推开殿门,白慕容果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她赶紧伸手摸了摸白慕容的身子,急急忙忙解手腕上的纱布,嘴里碎碎念道:“还好还热着,趁热!快趁热!”

然而她刚含上一口血对到他嘴上,他却蓦地睁开了眼睛,她便“噗”得一声,一口血全喷在了他脸上。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醒着?!”她大叫一声,手指颤抖地指着他。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若不用这个法子骗你,你能来吗?还趁热?你当是吃菜啊!”

他说完抹了把脸,又朝外殿大喊:“临远,给我打洗脸水来!”

“白慕容!你!”沐之瞪着眼睛,拔腿就要跑,却恰好将端水赶来的临远撞了个趔趄,一盆水哗得泼在了白慕容头上。

眼见沐之头也不回地出了宫门,白慕容站在殿门口,气得大叫:

“我叫你来是有正事,你跑什么跑!我警告你,你别再多管闲事,一会儿救四哥一会儿又帮七哥,还认个什么桃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别把我拉下水!白夙沙!你听见没有!!”

“听你个大头鬼!!”沐之一边恨恨地往外走,一边使劲儿拿袖子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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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暂避风头,沐之决定去万一门住几天。

但一回万一门她才得知,半月前曾有一个不服武林盟主的江湖门派赤水门来挑衅闹事,盗走了沐之的私物,阮轼在对敌中受了伤,至今还在休养。

沐之却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心里不禁为近日忽略了阮轼而感到自责。

她急急跑到阮轼住的殿宇,一推们,正看见阮轼在穿衣服,他的腰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令她吃惊的是,他裸露的上身除了头和四肢,其余所有地方竟然布满了鞭痕。

他一向穿衣服极严实,她还以为是他保守,没想到他身上有这么多陈旧伤痕。

她暗骂自己没良心,对阮轼的生活知之太少。

听见声响,阮轼不紧不慢地穿戴整齐,回头看向她,微微一笑。

她忙问:“师兄,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无碍,只是皮肉伤。”他打手势到,孤沉的眉眼廓着一双深棕色的蛇瞳,面目和往常一样安静。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即使他能开口说话,也一定话不多,是个安静沉默,细腻而温柔的人。

他穿起一件对襟的黑色外衫,衣袖宽大而繁层,腰间一根细长锦带微垂衣摆,衣服上还有金丝白线绣着鹤唳虎啸山河图,竟衬得他有种高高在上的俊逸疏朗,透出一种神秘的魅力,放佛越沉默越叫人忍不住靠近。

“门中各事基本安排妥当,上个月衡州的铁器大卖,钱库里充进了四十万两,账本就在桌上。经过此赤水门挑衅,开山大典你一定要多安排守卫,以防小人借机生事。”他拿起一早写好的纸条给她看,转身开始收拾包裹。

她一下子慌了,“师兄,你收拾包裹干什么?”

阮轼转过头,笑着打手势道:“秋天的衣服太薄了,该换冬衣了。”

无论是在鬼冥山上照顾她,还是回京之后日日帮她打理事务。

她突然发现,她要求了这么多,似乎只是怕他觉得无趣,怕他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一面收拾包裹,一面嘱咐着她今后的事,然后就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再也不会回来。

“师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听见她声音有异样,他转过头看着她。

“你能不能别......让我觉得你好像下一刻就......我......”沐之措辞混乱,无措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表达。

阮轼轻轻眨了下眼,缓缓一笑。

“你放心,我不会走。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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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京都城八百里外,宾牟城的清源客栈内,一男一女正在用饭。

只见二人之中,那女子潇洒容光,面容姣好,一派凌厉巾帼之姿;

那白衣公子更是惊为天人,周身气质冷异深沉,叫围观群众不敢上前,只得围在客栈门口,伸着脖子张望。

“听说前些日子赤水门去万一门挑衅生事,说什么誓死不服武林盟主,还抢走了万一门的武功秘籍。这俩人会不会就是来找赤水门麻烦的啊?”张三捅了捅李四。

“怎么可能!赤水门虽然被叛徒夺了门主之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赤水门再不济也是宾牟响当当的大门派,万一门派两个人就想打发了,他风袂衣难道是傻子?你说是吧——”李四说着捣了捣王五。

王五道:“你看那女子穿着青白衣衫呢,万一门的弟子好像就是这么穿的,那个公子会不会就是风袂衣呢?”

“不会吧!武林盟主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亲自跑来宾牟!更何况眼前这小子也没戴银瓷面具,怎么可能是盟主呢!”马六又说到。

“我却听说那风袂衣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白脸!赤水门不服是对的!要我我也不服!”魏七说到。

一群人围在门口叽叽喳喳,沐之坐在那儿充耳不闻,姬如霜却不高兴了,攥着腰间佩剑,狠狠地瞪了眼方才说话的几人,吓得几人赶紧缩了脖子噤声。

堂堂武林盟主亲自来宾牟与赤水门和谈,而且身边只带了一个女弟子。听起来似乎不合常理,实际上是沐之不得不亲自前来。

一来,白轩辕突然传了密旨给她,要她来宾牟城亲自查一个什么“白马静沙寺失窃案”;

二来,那个被盗走的属于沐之的私物,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前些日子鬼冥三仙寄来的东西——当年沐霁言写给沐之的家书。

原本七藏已将所有跟沐之身份有关的东西都烧毁,却不料鬼冥三仙云游回鬼冥宫,在殿宇的床榻夹层发现了一摞书信,似乎是当年沐之不慎掉落的,就连沐之自己都忘了。

鬼冥三仙说,见信封上全部写着“爱女沐之亲启”,他们想起了没得到解药死的那个丞相家的小丫头,几番考虑之下,只好将信寄给了当时与之关系亲密的白夙沙。

并不知道沐之和白夙沙的互换身份之事,鬼冥三仙只是单纯觉得死人遗物这种东西难以处理。在听说沐之身为武林盟主,已在万坟山建立万一门,他们便将信寄到了门中。

沐之拿到信还没有几天,周身琐事繁忙,她都没来得及好好再看看信,便暂时将信锁在了锦盒里,放置在了寝宫最隐秘的地方。却不想被前来挑衅的赤水门一通翻找,当作武功秘籍给偷走了。

白夙沙拿着沐之的遗物就算了,要是让人知道风袂衣拿着当年丞相二小姐的东西,那此事就非同小可了。这才是沐之亲自前来宾牟城的主要原因。

沐之与姬如霜在客栈稍作休息后,二人朝城南的赤水山庄行去。

两人正牵马在路上走着,却见路口熙熙攘攘地站了一群人,蜿蜒地排着队,怀里都抱着装有银子的包裹。

沐之仔细打量人群,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人人锦帽华服,体态丰腴,看起来像商贾之人。

一群富商抱着银子排队?这倒是件稀奇事。

沐之牵马紧走几步,只见队伍的尽头摆着一个一丈多宽的算命摊子,一个瘦瘦的小个子正坐在摊子后头,摇头晃脑地说着些什么,他一说完,那些富商立刻感恩戴德地把银两双手奉上。

沐之拦住路人询问:“劳驾,前面是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多人排队?”

路人道:“公子是外乡人吧,否则怎会不知道我们这儿大名鼎鼎的神算先生。”

“神算?怎么个神算法?”

“这位先生乃是菩萨下凡,专门来人间解救黎民众生的。我们这儿在外经商的商家,都是因为听了他的卦象,才知道大楚要在西北开战,才赶紧把店面人手撤了回来,得以免遭战事的。现如今九皇子就要出战西北,所以这些个富老板们就都来询问开战时日,好早点打点生意,为战乱做准备。”

沐之听了一愣,“这也太神了吧,那这位神算先生可算出九皇子这次出战西北的时日?”

路人摇摇头,“我虽知道,却不能告诉你的。神算先生说过了,算卦只能一对一算,况且每个地方开战的时间也不一样。若是谁得了卦象就私自散播出去,是要遭天谴的。”

沐之觉得这个算命先生有点值得怀疑,便带着姬如霜上前,准备借算一卦查查算命先生的虚实。

谁知二人刚在队伍末尾站定,那神算先生却张牙舞爪地指着沐之大叫:

“后面那个美男子!你先来你先来!我给你优惠!”

沐之往四周看了看,见人群都忿忿地看着自己,只好走了过去。

“嘿嘿,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啊!这细皮嫩肉的,站那么久怎么受得了啊,我先给你算啊!”那小个子边说边色迷迷地看着沐之。

这未免太不靠谱了吧!排队算命不说,还能因为长得帅就插队?眼前这个家伙要么是真缺心眼,要么就是个实打实的高手,在装缺心眼。沐之心里思量,便道:“那就多谢先生了。还请先生为在下算一卦。”

“没问题没问题。”小个子说着一面捋袖子,一面拿起毛笔,抓笔的姿势比沐之还蹩脚。

小个子问:“你算什么?”

“在下想知道京军何时会出兵西北,又何时何地会与楚军正式开首战?”沐之说完,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说的太直接了。

然而那小个子却丝毫没有吃惊,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一番,直接道:“冬日三九,必出战。”

沐之听了一惊。她与白慕容商定的出战时间只有军中少数人知道,这个远在八百里之外的算命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不等沐之细想,那小个子又道:“一月十六,岳普湖,两军首战相交。”

沐之这下彻底心惊了。她早已与白慕容商定好率先攻打西北战线的首冲岳普湖城,如果细算日期的话,大军赶到岳普湖的时间刚好就是在一月十六前后。

这个算命先生是什么来头,怎么连如此机密的事情都知道?沐之仔细打量小个子,白净的瓜子脸,两只半月形的眼睛透着一股伶俐狡黠,虽不是什么善类,却也不像是难对付的。

“那你再算算,北离这次出战西北能否获胜?不瞒先生说,在下是做冷生意的,所以......”沐之故意不把话说完,装作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样子。

那小个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懂得懂得!公子放心,我可是明白人!”

冷生意是指军需军用的生意,商家将武器配备提供给可能战胜的一方,等到战胜后再收取巨额回报,所以商家若是选择错了战胜方,便极有可能血本无归。沐之此次出战西北的物资就都是由玉家提供的。

小个子不假思索道:“这个不用算!带兵的是九皇子,怎么样都肯定是赢!”

沐之听后笑了一声,“这话怎么说,为什么是九皇子带兵就会赢?”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个子说着举起手,四指张张合合了几下。沐之只好从怀里拿出碎银,放在小个子面前。

“既然公子这么有诚意,我就告诉你吧!”小个子说着快速把钱揣进怀里,突然放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天狼星吗?”

见沐之摇头,他便又道:“天狼星乃是天上最亮的星宿,是整座天空中唯一能够与日同升,甚至比太阳更早升起的星。它在每年的第一天与太阳一起出现在地平线上,所以它又叫偕日升。

除了普照大地的太阳,这世界上没有其他星宿能能镇住天狼星,也只有太阳才能与天狼星同位而尊。而那九皇子就是天狼星下凡,注定——战、无、不、胜!”小个子最后的话说的很慢很低沉,气氛一下子多了几分神秘肃穆的味道。

“怎么样?你若不信,等着看就是。那九皇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可是神!绝不会吃败仗的!”小个子边说话,便用眼睛一挑一挑,满脸得意神色。

谁不爱听奉承话,沐之也是人,对马屁也一样受用,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弥天大马屁。

她心下好笑,便道:“这样的大人物我可等不起,还是请先生再为我算算命理吧。”

“好嘞!”小个子说完一把抓起沐之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推了推快遮住眼睛的大帽子,倒吸一口凉气,惊异地看着沐之。

沐之心里一顿:难不成他还真算出我就是白夙沙来了?

谁知那小个子叹了声“我滴乖乖”,道:“看不出公子你长得白白净净的,手上怎么这么长一道疤?还满手都是薄茧?唉唉!可惜了,可惜了啊......”小个子一面摸着沐之的手,一面唉声叹气,哈喇子都快淌到桌子上。

这时,姬如霜看不下去,走过来一把抓过小个子的手,怒道:“喂!你到底算不算命!”

“算算算!算算算!”小个子吓得往后一缩,嘟囔道:“这小娘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这么凶......”

小个子说完看了看沐之,摇头晃脑地敷衍道:“你自幼家里有钱,但你很有志气,自食其力,勤劳致富。你要相信自己,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随后他拍了拍沐之的肩,余光瞄着姬如霜,小声道:“哥们儿,说真的,这小娘子太凶了,你还是再找一个吧!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有个妹妹......”

他话还没说完,姬如霜就气得一把拎起他后衣领,怒道:“你个算命的不好好算命,管人家闲事干什么!”

沐之失笑,“先生难道算不出她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凡吗?”

小个子一听大急,赶紧对着姬如霜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哭丧着脸道:“小娘子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国色天香貌若天仙仙女下凡,求求您别跟我这个俗人计较了!”

姬如霜被小个子这一连串逗得不行,只得又将他放开。

感觉此人不会是什么正经可疑人物,沐之笑着摇头,“你哪里是俗人,你简直就是一奇葩。”

那小个子一伸脖子,惊喜叫道:“公子你也是算命的?你怎么知道我是祁琶?我就是祁琶啊!”

沐之一愣,不由大笑。

祁琶却道:“我知道我名字不好听,所以你们也可以叫我的号!”

“你还有号?”姬如霜笑得直不起腰。

“当然有了!”祁琶一扬下巴,道:“本人巫山先生是也!”

“你再说一遍。”

“巫山先生。”

“再说一遍。”

“巫山先生啊!哎公子,你不会听力有问题吧,我说我叫巫——山——先——生!”小个子对着沐之的耳朵大喊。

沐之皮笑肉不笑,道:“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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