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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宫廷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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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堃远究竟与严婧璇说了什么,导致她口出恶言,江南的百姓们不知道,但是那晚上原本要在勺水边散去的围观人群纷纷表示,这热闹比花灯好看多了!

而且他们绝不缺乏想象力……尽管林堃远戴着面具看不到嘴型,但人们依然描眉画眼地猜着林堃远对严婧璇说了什么……“第一公子与第一美人才般配”、“我可不做上门女婿”、“我林堃远不需要你节度使府的扶持”、“我就喜欢长得美的”……

总之大家都知道,严四娘被林二郎当街拒绝,有的再往深处细究,方知道严府还托人去探过林二郎婚事的口风……“什么,他都已经定亲了,严府还这么做?”“这实在是过分!”人们同时把对朝廷的不满宣泄在富贵张狂的高门贵女身上,致使严婧璇一个月都没出得了门,她那个多嘴的贴身侍女也被打得半死送了出去。

据说柳若蘅被林堃远送走后,林二郎去向严婧璇赔礼,却只换得她的不依不饶,最后没有法子,碧州解元东方顷寒与海州解元林堃远两个人,撂倒了节度使府的家丁。江南人恍然,两位解元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们确实文武双全。

而霓雀庄铺子里的伙计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场热闹会让他们忙得两脚朝天。因为二庄主的盛世美颜不仅得到了江南人的首肯,也因为她说话时候吐露的清冷不屑与徐徐淡淡不卑不亢的性子,和她身上那挂藕荷色蹙金并蒂莲短衫、朱樱色的石榴红裙以及外罩的那件劈针绣暖袍……江南的小娘子们,虽然特别遗憾没有见到林二郎的脸庞,但柳若蘅的同款衣裳、同款织绣得穿起来。

不过成昭远和柳步筵则有些头疼,这下,霈泽庄与霓雀庄算是彻底得罪了节度使府。果然,没过几天,柳步筵便接到了节度使府的邀请函,柳步筵赶紧备了上好的绸缎与玉石,恭恭敬敬地等在节度使府门外。

“柳庄主请。”节度使府管家笑意盈盈地出门来接。

“劳烦您了。”柳步筵对管家行了礼,踏进节度使府中。这里是全江南最气派的御赐府邸,浚池垒石,亭台楼阁,花香满园,后花园的一处延伸出去便连着勺水的南端。东海节度使严雍在此设了一个暗堤,是看春日烹茶秋日浴香的亭台小榭,有的时候是迎接宫中贵人的秘密水道,也有的时候是遇险匆忙时的逃生之路。

从前到节度使府,不过就是前厅中堂例行参拜,这次把柳步筵请到后花园,步筵心中疑窦重重。严雍在亭台中摆上了一桌好菜,笑呵呵地对柳步筵道:“哎呀柳庄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柳步筵一听,赶忙跪倒:“草民柳步筵敬请严公康安。”

“哎,起来吧。”严雍笑道,他的姿态全然不是一方掌军队的大帅,反而更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街坊老叔。

柳步筵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自从若蘅的马儿惊吓了严婧璇后,他日日都送礼送药写请安贴,严府照例是收下了,但没有一点回应,他心中依然是忐忑不安。

“起来吧。”严雍两撇胡子朝上翘着,笑嘻嘻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步筵。

“谢严公。”柳步筵缓缓起身,又弯下腰道,“舍妹是我骄纵坏了,分不清尊卑贵贱,得罪了贵千金,草民给大小姐赔不是。”

“咳。”严雍放声大笑,“我就知道你啊,不是有心的。”

有心?柳步筵又咚地跪倒在地,叩首道:“草民不敢。”

“起来起来。”严雍抬了抬柳步筵的臂弯,“怎么又跪下了。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吵吵嘴,太正常了,不必放在心上。”

“舍妹也知道自己错了,特送了玉石衣裳来给四娘赔罪。”

“哎呀,婧璇这丫头平日里什么样我最清楚不过,这事儿定然是她的错处,这回啊,也叫她长长心。”

这话让柳步筵更是不敢起来,跪在那里道:“舍妹平日用的这头畜生冒犯大小姐,也叫我处置了,希望大小姐能够平平气。”

“这匹马也是奔帆庄的马吧?”严雍问道。

柳步筵一愣,点头道:“是。”

“可惜了。现在江南上哪里找这么好的马。”严雍默默叹了口气。

柳步筵不语,他只听说,奔帆庄陆老庄主在世的时候,曾给还在西域做兵马使的严公供过不少马匹。

“快,上这里来。”严雍见柳步筵不肯起来,又劝道,“今日找你来,并不是为了这个事情,严某有事找你商量。”

柳步筵这才又起身,走到严雍身边道:“严公有何事吩咐,柳某定当竭尽全力。”

一番拉扯之后,柳步筵终于在严雍旁边坐了下来。

“柳庄主,你乃江南绸缎庄的行首,可想过如何让江南的绸缎在我大瀛得一席之地呀?”严雍给柳步筵倒了一杯酒。

“如今天下绸缎,唯河南道鲁山绸与剑南道的蜀锦最受宫廷喜爱,我碧州的绫罗纱缎就算再好,无宫廷供奉,依然是不为人所知。”

“柳庄主虽然年轻,但确实是青年才俊,独具慧眼,才能把霓雀庄做得这么好。”严雍夸赞道。

“不敢。江南这些年的平安与富庶还全仰仗了严公,正是严公治御有方,才有草民们吃饭糊口的安定。”

严雍摆摆手笑道:“我领一方节度使,是陛下的恩赐,虽然看起来威风,但东海向来平安,无非那些海盗匪患而已,论起功劳,我与剑南卢龙他们没法比。”

柳步筵心想,自己与严雍并无交情,从前都是打压着我们,不知今日为何来这一出,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打着眼:“这震慑一方的功劳,江南道的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只有像柳庄主这样明事理的,才体谅我的辛苦。”严雍抱拳朝长洛方向道,“如今新帝登基已有些时日,看着朝廷局势稳定,我这不也想我们江南百姓能在陛下那露个脸。”

柳步筵也回转不过来严雍的意思,只说:“悉听严公吩咐。”

“我已写了折子上报,向陛下夸耀了我们的碧州绸,想请陛下特批宫廷供奉。”

什么?!柳步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碧州绸作为宫廷供奉?这么天大的好事?

“这件事,还需要柳庄主亲力亲为督办,过几个月,宫廷采买使就来江南置办了,一切妥当的话,往后霓雀庄直接送去长洛就行了。”

“这还真是件大喜事啊!”柳步筵惊叹道。可他心里却打着鼓,刚刚得罪了节度使府,马上就来这么一个大喜事,柳步筵怎么想也觉得滋味不对。

“唉。这件事我想交给霓雀庄去做,但你是行首,不能叫我们碧州绸别的商户伤心啊。”

他也深知,想要做好这件事并不容易,一个不小心,霓雀庄会全盘砸进去。他终于看懂了严雍的心思,这步棋早就下好了,遇上那些节外生枝的事情,不能阻碍他的步伐,所以对上元节的事情,这位严公并不在意,此事的水有多深,柳步筵现在完全不知晓,他道:“草民本愿领这个差事,为严公分忧,但这么大的事情,本应江南总行首出面更显尊贵,草民实在怕坏了这样的大好事。”

“总行首?你是说骆威舟那个老东西?”

“骆行首德高望重,宫廷采买有许多经验,草民觉得他更合适。”

“你最近见过他吗?”严雍哼了下鼻子,“我与他相识了这么多年,我去找他,他连门都不给我开一下,你说他像话吗?”

这是柳步筵没有想到的,确实是好久没有见过骆威舟人了。他脾气怪的毛病全江南的商户都知道,见不到他本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也没人在意。但不放一直支持他的节度使府进门,那确实有些奇怪。

骆家庄是江南地地道道的豪门大富,累积了好几代人的财富,哪怕如今什么生意都不做,光一年的利息,就是霓雀庄他们好几年的收入了。这些年霓雀庄、霈泽庄被打压,全是因为骆威舟不理事,他们才有机会抢骆家庄的生意,不过这会儿骆家庄不接这个宫廷供奉的生意,让柳步筵有些疑虑。

“骆庄主年纪大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去支应这些吧。”

在利益面前,柳步筵倒是没有许多的贪心,只是做宫廷供奉,这件事真的太有吸引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柳步筵躬身回道:“是。愿为严公效劳。”

上元节的事情,成昭远与柳步筵一样,表面功夫那一套,他们做得好极了,只是昭远那病恹恹的身体往严府大门口一站,几个彪悍的府兵倒连他一根汗毛都不敢动。最后,得到的回应是,“严公说了,小事一桩,不必挂心。”

到底是不是小事,成昭远与柳步筵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个节骨眼,昭远不想耽误弟弟的长洛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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