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择今,庄择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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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哭泣几乎是无声的。
双臂紧紧抱住膝盖，整张脸埋进去，只有偶尔几声压抑的低泣传出。
她把自己封闭进膝盖与臂弯之间的方寸空间，泪水藏进黑暗，仿佛这样就能麻痹自己，逼自己相信她只是不习惯她和易隋的生活挤进另一个人，而不是真的悲伤。
庄择今在她面前蹲下，手抬到她的头顶上方，保持一个姿势悬了很久。
他的喉咙跟着酸涩，喉结来回滑动好几下，微微颤抖的手终究也没能抚摸上她的头顶，而是缓缓曲起了手指，攥成拳，最后无力地撤了回来。
等她肩膀颤动的幅度渐小，似乎已经停止哭泣，才说：“我有个方法，能让你好受一点，想不想试试？”
林烟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布满杂乱的泪痕，一边脸颊红肿不堪，整个下嘴唇浸着刺眼的血痕，牙齿将饱满的唇肉挖出一排见血见肉的沟壑。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
看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带毛边的白底黄碎花布条，托在掌心举高到她眼前，看他将叠成方块的布条展开，朝她的眼睛蒙来，直至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明亮的白。
“如果还是想哭，你就咬我……”
湿热低缓的气息抵近她的唇，她听见男人有些空灵模糊的声音说了句话，然后她失去知觉的下唇被两瓣软肉包裹，厮磨中渐渐发起了热，慢慢恢复了对疼痛的感知。
好痛。
真的好痛。
想有人陪她痛，和她一样痛。
刺痛自唇角蔓延，庄择今连顿一下都无，手掌压住她的后脑，欺近，再欺近……
庄择今托着她的头，气息微乱，低声问，“好受点了吗？”
她轻轻点头。
他又问，“还疼吗？”
她说，“疼。”
庄择今：“我让你不疼。”
他将心伤喊疼的女孩打横抱起，晦暗寒凉的眸子扫向静静躺在地上粉色透明小盒，皮鞋黑亮，鞋底毫不留情从上碾过。
本已破损的小盒烂得彻底，被孤零零留在无人问津的树下草丛。
林烟整个人恍恍惚惚，脑子里不断闪现两年来她和易隋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帧都是温暖美好的。
恍惚中她知道自己被放进车的后座，车行驶了很短的时间又停下，紧接着响起车门打开的声响，再然后她被一具强悍坚硬的躯体逼至角落。
来不及分辨男人的意图，她被堵住了双唇，撬开。
强势的入侵如劲风过境清退脑海里的一切画面，易隋，她的隋哥在画面中支离破碎，直至再拼凑不出完整的轮廓。
她如海上沉浮的扁舟，起起落落中望着天边露出棱角的微光。
她伸手去抓，抓不住。
那微光破开云层，顷刻间霞光满天，红色的暖光洒向海面，照在她身上，暖意融融，她终于握住一把。
“隋哥……”
庄择今身形微顿，扣住她伸在半空、胡乱向车顶够的手，压向她头顶，“叫错了，是择今，庄择今。”
温柔低哄在耳边徐徐荡开，林烟在似梦非梦中本能听从，“择今……”
“是。”
“庄择今……”
“是我。”
“庄择今……”
“我在。”
男人一颗心软成水，伏在她耳边情动不已，情不自禁低喃出声，“……林烟，我的小野猫……”
风云突起，漫天霞光化作浓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林烟顿时从头凉到脚。
迸发的力量一把掀开身上的重量，她曲起双腿往后缩，后背紧紧贴着车门，随后拉下眼前的布条。
林烟目光空洞望着男人。
庄择今被她奋起一推，全靠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身体也摔下座椅，他就着一只膝盖跪在座椅、手撑地面的半趴姿势与她对视。
“不要了吗？”他轻声问，眉宇间还带着未退的情潮。
林烟茫茫然，“……不要？”
她脑子仍旧昏昏涨涨，不过认得眼前的男人是庄择今。
庄择今：“你说疼，让我替你止疼。”
林烟捶打自己的脑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又好像不对。
想不起来，索性放弃想。
她放下锤击脑袋的手，“我现在好了，你……”看了眼男人扯出裤腰的衬衫下摆，“把衣服穿好。”
又不满地小声咕哝，“而且这个也不能止疼，逮着机会就想占我便宜，大萝卜……”
庄择今也不反驳，微微挑了下他那过分潋滟精致的狐狸眼眼尾，“真不要？”
林烟用力摇头。
见状，庄择今一副看傻缺的表情看她，仿佛在说，快看，这儿有一只主动放弃到嘴边大肥鸭的傻大蛋。
“过了这个村再想睡我庄大少可就是另外的价了，天价都不一定轮上你的号。”
他从半趴的姿势慢条斯理坐回座椅，贴着另一侧车门坐的，坐好后微抬右手，五指松弛地张开，掌心慢吞吞来回翻转，视线落在上面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手。
语气则是漫不经心的，“我劝你再考虑一下，毕竟……”
说着看了她一眼，“毕竟你们女人梦寐以求的极致快乐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能给的，我可是顶级品质……”
林烟的目光定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很大，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虎口一层薄薄的细茧，手背白皙流畅，能看见冷白皮肤表层下的淡青色血管，抓握时血管绷起显眼的青筋，是一双漂亮又性感的手。
和这只手十指紧扣。
能感受到它坚定有力的抓握力和密不透风的包覆感，以及不容拒绝的强硬，被这只手握着，你会不自觉想要臣服。
没听见声儿，庄择今扭头看她，“嗯？”
不合时宜的，林烟想起许禾说的化妆间以及副驾驶，登时打了个激灵，被恶心得不行。
“连张床都没有还想我考虑，我又不是励志的模特，做不到能屈能伸。”
庄择今怔了下，旋即笑了。
“抱歉，早知道你这么讲究，我应该开回家或者去酒店，怪我，怪我不忍心看你喊疼，怪我，我应该先准备一张豪华大床……”
“停！”林烟就没见过这么能胡掰扯的，好话赖话全是他的，“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男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错了吗？”
林烟正色道：“第一，我有洁癖；第二，我惜命。”
庄择今鄙夷道：“有洁癖还主动索吻。”
“你——”被无情揭穿，林烟一哽。
然而更哽的还在后面，“林医生认真好学，不会不知道血液、唾液、汗液都属于体液范畴，我要有病，吃过我血液唾液汗液的林医生，恐怕只能和我做一对鬼鸳鸯了。”
庄择今装模作样叹气，“唉，可怜可叹呀……”
林烟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
“庄择今。”半晌，她平静地喊了男人一声。
庄择今：“嗯……”
这声“嗯”刚哼出一半，肚子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