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认错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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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柳蒙、庄梦晓他们一离开派出所，陈登孝就恨得连连跺脚，大声开骂：“妈的，几个混蛋，该死的混蛋！”骂了还不算完，又狠狠吐了几口唾沫。哼，多少年来，他可是只习惯修理别人，哪曾吃过这等恶气，叫几个弄不清来历的屁人给收拾了？ “妈的！”他又骂了一句，追加上一口唾沫。
王一升何尝不觉得丧气透顶，可在陈勇和陈登孝跟前，他得忍着，还得呲牙陪着笑脸。
“经理，局长，别恼火！”王一升劝道，“等着瞧吧，这回受的气，不难找回来。反正这几个嘚瑟人跑不出咱这地面，咱要泄泄忿，给他们剃剃头、出出难堪，还不是迟早的事儿！”
“是呀，所长说的是。”陈勇打起精神说，“那俩小子就是欠收拾。王所长，你上上心，看能不能找个由头把他俩薅来蹲几天。我这就先表示一点谢意！”说着便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纸袋，厚厚的，塞给王一升。
王一升扭捏不接，推托了几下，最后点头哈腰收下了。“局长，一会儿咱找个地方开心去。”他冲陈登孝咧嘴一笑，晃了晃那纸袋。
对于柳蒙，这个让陈登孝和王一升最觉神秘又最想摸清其来头的人，陈勇却一字不提。两人愈发纳闷，但不好问。
陈勇又说了几句捞面子的话，才带着他那帮人离去。那帮家伙，一个个的，都憋闷着，蔫头耷脑不吭气。陈勇走至车旁，略微一停，从手包里摸出一个纸袋，抛给狒狒：“带弟兄们去乐呵乐呵吧，是犒劳你们的！”转身又说：“你，石小北，随我回去。”他用手指着那个唯一没曾出手参与打斗的年轻随从。
狒狒带人走了。陈勇上了车，示意石小北从另一侧上车。石小北有些忐忑，揣想陈勇肯定是对自己的表现着恼，想斥骂一顿。
想不到的是，他一上了车，陈勇摸了摸上衣口袋，掏出一沓大票：“喏，这是奨给你的。在最紧张的时候就你的脑瓜管用。那几块料，都没长脑子，只顾涌上去打群架，倒把我撂在一边。唯独你寸步不离护卫着我……”
“老板，这钱我不能收。”石小北说，“我那会儿，在意识上确实是只想着保护您，可我没出力呀，一点力也没出。”
陈勇拍拍石小北的肩膀，说：
“那种时候，你要是也在出力，岂不意味着那两个家伙已经逼近了我，我要坏菜了？”
石小北憨憨地笑笑：“哪能啊，老板吉人天相，自有神灵护佑。”
“嗬，想不到你小子够聪明机灵的，不仅明白事体，说话也挺讨人喜。”陈勇拍了拍石小北的肩，把钱塞到他手里：“拿着！以后日子长得很，你说不定还能拿到更意外、更惊喜的奖励哩！好，你下车吧。”
石小北这才收下钱，依照吩咐，下了车。
过了两天，更出乎石小北意外，他被按排给陈勇开车。这说明他受器重了。其实，陈勇已有专职司机，不必再添，而且他自己常常自驾。石小北的差使大部分是接接送送吴萍。
一次，石小北把吴萍送回家，返程路上见前头正驶着一辆很气派的奔驰。他只瞄了一眼，心便砰砰跳起来，仿佛发生了神秘而奇怪的感应，驱使他踩了踩油门加速赶上去。
呀，果然，驾驶奔驰的正是靳少艾。
石小北双目豁然一亮，抑制不住欣喜，立时要张口喊。可是他猛然一激灵，抿紧了嘴，没敢喊，赶忙把车拐到奔驰后面，悄悄一路尾随着。他的眼眶里，汪着泪，他强忍住不让泪流出来，但也不擦拭。就这样，一直跟着奔驰开进燕来大酒店后院。
他没敢下车，只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靳少艾。盯着他下了车，盯着他走进大酒店的后楼门，盯着他一层层沿楼梯上到了六楼，拐进走廊不见了身影。他这才舒了口气，把身子向后一仰，掩着脸，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半坐半躺着，让眼中的泪滴大颗大颗地淌下脸厐。
过不几天，靳少艾正在酒店大厅里低头清理地面杂物，一个服务员朝他喊：“喂，那谁，有个人找你。”
靳少艾抬起脸，扭身回顾一下，立刻皱起了眉头。
来人是石小北。脸上挂着小心的笑，踌躇着走过来。见服务员走远了，怯怯地喊一声：
“老板！”
靳少艾做吃惊状，故意向四周看了看，问：
“喂，先生，你喊谁呀？是认错人了吧？”
石小北显得很局促，定了定神，才低声说：
“老板，我知道你怪我，生我的气，不想认我。我……我……”
靳少艾露出怒容：“你这人真没意思，我一个打工仔，哪配你这么称呼我？你是有意损我玩吧？”
石小北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立着，嗫嚅良久，才说：
“我知道您恨我不出息，辜负了您的期望。其实，您尽可放心，我不会跟那小子做歹事儿。以后，以后我会证明自个的清白的。”
靳少艾打眼仔细审视他，看他确实诚诚恳恳，便放缓了语气：
“不管你是不是认错了人，你能说出要自证清白的话，这倒叫我好高兴。那就看你往后怎样自处了！”
“是！是！”石小北毕恭毕敬地连连答应，伸过手来，想接过靳少艾手里的拖把，替他清理。靳少艾急忙把他推开：
“你想干啥呀？要砸我的饭碗么？”
“我効劳惯了，老板，您别怪……”石小北佝身站着，说得极小心。
靳少艾不耐烦了，指着石小北的鼻子，斥道：
“什么老板老板的，还要我再说一遍我是个打工仔吗？再这么胡喊乱叫的，就马上离开，别再见我！”
石小北委屈地僵立在那儿，眼圈红红的，眼看就止不住要落下泪来。
靳少艾见状，心里一软：“你走吧。别怨我对你这么横＿＿唔，走吧走吧！”
石小北终于忍不住，叭哒叭哒掉下泪来。
“以后……以后，我还是要给您开车，春儿也这么说。”春儿是石小北的媳妇。
靳少艾显然被打动了，眼圈也有些泛红，扭过脸去，向石小北摆摆手：
“得了得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你可以走啦！”
石小北听出靳少艾动了感情，连声音都带点涩哑。他感觉自己再这样呆下去，怕两人都控制不住情绪，忙向四周看了一眼，瞧准没人，向靳少艾深深鞠了一躬，抹了一下眼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靳少艾看石小北肩膀一动一动的，知道他心中非常伤感，便有些不忍心。于是，朝他背后沉声喊了一句：
“你要保重啊，小北！”
石小北转过身，死劲点头，又匆匆鞠了一躬。靳少艾看得很清楚，石小北一直是泪刷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