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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再见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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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大剧院是中国国家表演艺术的最高殿堂,每天都有各种演出活动,两点场的是一场叫做《呼吸》的话剧,英国作家邓肯?麦克米兰创作,戏中只有两个演员来演绎一对夫妻之间的微妙情感,舞美极其简易,黑幕下的舞台上空悬挂两道交叉的白织灯,舞台上一个跷跷板,两个演员凭借跷跷板的旋转和起伏来呈现剧情的时空转换。

顾羽宁和肖姿坐在第一排的池座,可以近距离的感受舞台的效果和演员的精彩表演。

座位席的灯光暗下来,舞台上的灯光“刷”一下点亮,男主角和女主角分别站在跷跷板上微扬下巴凝望天空。

女主角转身过来盘腿坐在跷跷板上,男主角跳下来推动跷跷板旋转,女主角富有感情地念出一大段台词,男主角跟着表现出焦虑和惶恐……

顾羽宁从来不看话剧,第一次看居然碰到熟人,进来时看到话剧海报的女主角名字何自青,让他觉得奇怪。

当然,他现在芒刺在背的感觉来源于身后的一双眼睛,何自曼。

他没料到何自青邀请何自曼来看话剧。

阮楠发消息告诉他,太太的GpS定位显示为国家大剧院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座位上等着开场,身旁是肖姿。

不知肖姿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回头便看到自曼和一个男人坐在那儿。肖姿习惯性地微微一笑,和自曼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过来殷勤地告诉顾羽宁身后坐着何自曼。

顾羽宁一动未动,安静地听台词,专注地看男女主角演绎都市男女焦虑的婚姻生活。

这部话剧的立意有点像钱钟书《围城》的感觉。

李白诗里说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而《呼吸》表达了不知魔镜里,何处好呼吸。

可能婚姻就是一块照妖的魔镜,人在其中会变成妖,看不清彼此,艰难地呼吸。

话剧演完,座位席灯光亮起。

观众热烈鼓掌,不管剧情多么现实亦或者比较狗血,但演员的演技可圈可点,令人回味无穷,尤其是那么多密密麻麻带着感情色彩的台词,很具有挑战性。

顾羽宁回过头,看到何自曼正捧起一束纯洁的铃兰花,身旁的梁思安露出恬淡平和的微笑。

他沉着这一张冰山脸,没有说话。

“走吧!该去机场接我哥哥了。”肖姿在他耳边说。

自曼把他们当空气一样,捧着花走出观众席,给自青献上花。

“那不是顾羽宁?”自青眼睛很尖。

自曼不做声,头上戴着一顶像小丸子一样遮蔽性极好的帽子,假装没有看到,像一只鸵鸟。

“你好,我是自曼小姐的朋友梁思安。”梁思安不请自来,向自青伸出手。

自青瞥了一眼自曼,恍惚地伸出手和梁思安握了一下。

“姐,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自曼没敢告诉自青额角受伤的事。

“顾羽宁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她明目张胆地挽着顾羽宁,是不知道你是他太太吗?”自青愤愤不平,拉起自曼的手要过去找顾羽宁理论。

“姐……”自曼向后托着自青,“姐别介,我知道的。”

“你知道?”自青像按了暂停键扭过来瞪着自曼。

“嗯,我们说好了,互不干涉,这不,我也带了朋友。”自曼把梁思安拉过来。

梁思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眼神里流露出别样的味道。

自青打量了一下梁思安,总觉得眼前的人和自曼有种说不出来的相似感。

“我们去吃饭吧。”

自曼左手拉着自青,右手拽着梁思安的衣袖。

顾羽宁回过头,视线穿过两两三三结伴而行的观众,一一划过自曼、自青和梁思安,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巨石。

“羽宁哥,何自曼也带了男性朋友来呀!”肖姿故意说。

顾羽宁铁青着脸没有说话,跟随着人流走出剧场。

一家高级的西班牙餐厅,梁思安寻的地方,这家餐厅最特别的是在胡同院子里,挺有儿时的味道,院子里罩着一个铁架子,架子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缠绕着喇叭花。

几个简单的乳白色铁艺桌椅摆放在院子里,桌子上铺着纯白的桌布,中间放置一盏别具西班牙特色的烛台。

“真的很有幸请两位小姐吃饭。”梁思安坐下,笑盈盈地说,深深的酒窝旋出脸颊。

自曼双手托腮微微垂着眼帘专注在烛台上,橙黄色的光映在她半张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肌肤纹理。

即便戴着帽子,她的美也难以遮盖。

“谢谢,梁先生和自曼认识多久了?”自青随意问。

“才认识几天而已,这是第三次见面,希望以后能常见面。”梁思安看着自曼说。

自青淡淡一笑,眼底深处滑过一抹轻蔑。

“梁先生没有家庭吧!不然哪有时间请我们吃饭。”

“是的,我孤身一人,去年刚回北京,在北京也没几个朋友,看到自曼小姐后,我觉得很亲切。”梁思安的目光依旧不离自曼。

自青渐渐生出防备之心:“我妹妹长的漂亮,追她的人都快绕地球一圈了,梁先生不会也有此心吧?“

“没有。”梁思安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回答得很干脆,也没有介意自青会说出这样的话。“自曼小姐已经结婚,可我看她的丈夫品行不良,配不上自曼小姐,我对此有些担心。”

自青皱眉。

自曼忽然说:“姐,梁先生见过顾羽宁。”自打上次在医院梁思安对自曼表示出急切的关心,自曼似乎发现梁思安并非像相亲那次故意针对她,可能梁思安就是想找个话题。

“梁先生,第一次见面你说我的画入不了你的眼,可否请教一二。”

自曼不想他们说顾羽宁,赶紧转移话题。

“对,你没有达到郢匠挥斤的地步。”梁思安毒舌一般,“我看过《永恒》那幅画,虽然算是佳作,但画工不够精细,与你同期竞评的另一幅画《自觉的压榨》反而比你更胜一筹,所以我怀疑评鉴委员会有黑幕。”

自曼紧紧咬住唇,十指扣在桌子上,眼里闪出一抹不服气的亮光。

“《自觉的压榨》无论从画工还是画画的着色方面都比你优秀,而《永恒》和《自觉的压榨》所要表达的思想深度方面不相上下,不知你有细细看过《自觉的压榨》吗?”

“有,是千予的作品,他毕业于英国皇家美术学院,他的老师很有名气,所以他很喜欢搬出他的老师。”自曼撇撇嘴。

梁思安对她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他的老师。”

自曼怔了一怔,一瞬不瞬地盯着梁思安,大为吃惊:“你就是余生?”

自曼有些怀疑,余生是全球艺术家排名前十的画家,过去一年,一共成交八十五件作品,拍卖总价格高达十三亿人民币,自曼拿出手机偷偷在度娘上查了一下余生,百度百科里有余生的详细介绍,还附了一张陈旧的老照片,照片是年轻时候的梁思安,带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

梁思安不介意她的质疑,也没有多么得意,很平静地点点头,似乎是件很稀疏平常的事。

自曼安静地认真地观察了一下梁思安,眉清目秀,眼睛不大不小,眉毛浓淡适宜,眉尾向下弯,鼻梁由山根处挺直,嘴巴薄薄的,最吸引人的是酒窝。

自曼弯起嘴角露出自己的酒窝,指着说:“你看我和你一样有个酒窝,所以你也收我做徒弟吧!”

梁思安哈哈大笑,笑得合不拢嘴。

自青拽了一下自曼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随便和陌生男人亲近。

“姐,你不在这行你不懂,余生在英国很有名,我看过他的画,那是能让心灵产生震撼,产生共鸣的画,我想和他学画画。”

自曼忽然好崇拜梁思安,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学生一样。

梁思安开心地笑了:“等有空我带你到我的画室去参观一下,到时候……”

“不用有空再去,明天去吧!”自曼急切地说完,又觉得不妥,不自然地咧了咧嘴。

“可以,明天下午三点吧!其他时间我有事。”梁思安说。

“好啊!”自曼特别兴奋。

自青微微皱起眉头。“一直说都没有点菜,自曼你不是饿了嘛!赶紧点菜啦。”

自曼招呼侍应生过来,点了好几道特色菜,怕梁思安破费,特意说这顿饭是拜师宴,她要买单。

梁思安倒是不介意,也没抢着买单。

回家的路上,车里很安静,车外闪过一瞬又一瞬的琉璃光彩。

自青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来由的问道:“梁思安似乎对你有点不同,你没感觉吗?”

自曼稳稳地开着车,专注地看向前方偶尔拥挤偶尔畅通的路,沉默不言,刚才和梁思安分手道别的时候,她收到一条顾羽宁发来的信息,“我今晚不回家。”

自曼不知道顾羽宁是不是故意的,从他们结婚到现在,他有很多次不回家,可从来不会发信息告诉她,他和她分开住,谁也碍不着谁,但婆婆在家的时候,他不管忙到几点钟都会回家。

“自曼……”一声尖叫。

自曼回过神,已经来不及,“哐当……”

前面一辆奔驰S600的车尾被撞得有些轻微的变形。

一个穿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车里走下来,没有生气,没有吹鼻子瞪眼睛,走过来查看一下追尾的情况。

自曼赶紧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忙着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修车要多少钱,我赔你。”

男人抬起头,目光落在自曼身上有一瞬的愣怔,眼角微微上扬,温和有礼地说:“没关系,有车险,不用你赔了。”

“不行!是我不小心。”自曼赶紧拿出钱包。

男人没有接,视线扫过坐在副驾驶上的自青,眼底的冷意转瞬即逝,一本正经地对自曼说:“我和你的朋友是朋友,真不用了,再会。”

奔驰车迅速驾驶离开,自曼望向神情怪异的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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