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相信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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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离开大殿的庄妃整个人看上去是低落，可那并非低落，而是不易被旁人察觉到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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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在担心周御礼。
人尽皆知周御司与周御礼交好，而这种交好在旁人看来，在皇权斗争的旋涡里，他们俨然已经是一条心。周御司已经选择了他的阵营。
宋宣华那时才想通背后的地方。纪云不过是区区一个和硕王妃，即便是有太傅之女的头衔，怎么敢诬陷皇子。
她的身后，一定另有其人。
比起来利用出身对庄妃和周御司的羞辱，圣尊皇后此番真正想做的，是警示周御礼。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
庄妃不多时便回到殿内，宋宣华被打断了思绪。
翩若惊鸿，轻歌曼舞。虽然年近中年，即便是宋宣华一个外行人，也不难看出她身上对舞蹈深厚的功底和热爱。
一曲罢，惊艳了众人。
庄妃平日里淡雅如菊，让人一眼觉得她并不是站在舞台中央的角色。而她翩翩起舞时，整个人仿佛进入了某种境界，灿烂夺目，他人只能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直到乐曲结束庄妃才从舞蹈时全神贯注的状态脱离，而此刻站在大殿中央，身上久违的聚焦着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有些局促和晃神。
同样晃神的，还有皇上。
宋宣华很轻易就能从皇上的脸上看出来不及掩饰的惊讶，是极其自然的第一反应。那表情仿佛是从被他忽略的死寂之地发现了珍宝一般。
不难想象，多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一曲罢，皇上的脸上应当也是如此诧异，才有了如今的两个人。
然而帝王薄情，深宫危难，可惜曾经的那些真心承诺，如今都早已经海枯石烂，物是人非。
“庄妃仍旧不减当年风采。”
皇后淡淡的开口。没想到时隔多年，庄妃随手一跳，不仅舞姿不减从前，反而更有韵味。心口不一，她的眼里毫无赞赏，完全忘记了谁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庄妃行礼，离开。御膳房立刻无缝衔接的呈上为今日准备好的佳肴，宴会才正式开始。
如今宋宣华名义上是周御礼的良医兼侍从，站在周御礼旁侧，一语成缄，真的只能看着佳肴一道道端上来，却一口都不能吃。
真是让人郁闷。
庄妃换好衣服后回到保和殿，正式开始的宴会上规矩颇多，皇后忙不迭的端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架子，偶尔和几位嫔妃寒暄几句。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无暇顾及宋宣华。
最后一道例汤呈上，按照礼仪，宴会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看来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
宋宣华一整场晚宴都不知不觉提着的心终于可以安稳放下来，皇上忽然提起纪有仪。
“太傅，冬日寒凉，如今有仪落水，情况如何？”
“回禀皇上，下午已经醒了。劳烦皇上挂心，臣替小女谢过皇上。”
太傅行礼，皇上摆摆手。
宋宣华立刻警惕的看向和硕王妃的方向，原本应该和周御景坐在一起的和硕王妃，此刻因为周御景的告假，只能孤身一人前来赴宴。
她的神情和气氛都显得有些寂寥。
放下心，宴会也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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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宋宣华又亦步亦趋，在周御礼身后踩他的影子。自娱自乐，玩的不亦乐乎。
蓦的，周御礼停下。
宋宣华没有预料，一头撞在周御礼结实的后背上。“啊！”吃痛，宋宣华叫出声，揉揉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自己的走神和偷偷游戏不占理，周御礼转身的时候宋宣华心虚，便刻意没有去看他。
“今日你在湖边说的那些对流交换，水体溶氧量，是怎么回事？”
夜里光线太暗，宋宣华看不清周御礼的神色。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周御礼是真的很想知道。
反射弧怎么会这么长，她早上编的谎话，到了晚上才想起来问。
没在意这些，宋宣华揉鼻子的手放下，“那些话是我编的，唬人来的。”
毕竟宋宣华承认，她高中毕业后就快扔掉的物理知识，完全不足以在不胡搅蛮缠的情况下唬住其他人。
这种局势下，看的就是气场。说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是你说的那个世界的东西？”
完全没想到周御礼会这么问，宋宣华一怔，空气安静了几秒。
她认真的点点头。
周御礼，相信了吗？
记忆把宋宣华带回在府中的那几天，她曾经专门去找过周御礼，想问问之前的那些话，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可是周御礼那个时候已经在皇宫，并没有给她问出口的机会。
入宫后宋宣华虽然如愿以偿的见到周御礼，又快节奏的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宋宣华早就把想问的话抛之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他既然主动提起，以宋宣华的性格，绝不会再口是心非，坐以待毙。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相信吗？”
“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宋宣华直直的看着周御礼的眼神，很显然，周御礼并非是稀里糊涂的相信，也没有将宋宣华当成疯子在胡言乱语。
他是真的认真思考之后，选择了相信宋宣华，相信宋宣华说的话。
宋宣华难以想象对于周御礼这样生活在古代的人，去相信她所说的话需要多少的坚定和突破。
而对她而言，一个来到古代的现代人，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仿佛乱入三次元的卡通人物的人来说，周御礼的相信，是至高无上的动容。
夜晚安静，宋宣华的心怦怦乱跳，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世界正在因为周御礼的相信，绽放开一簇又一簇的烟花。
一时无言，整个宇宙只剩下他们。
“以后不必为了帮我再说唬人的话了。即便今日父皇真的责罚，也不会过于苛责。”
宋宣华一直没有说话，周御礼率先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把目光移到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淡淡的开口。
“可是明明你没有错，你知道他们是诬陷，也有证据，为什么不说呢？如果今天皇上责罚你，你会真的接受吗？”宋宣华反应过来，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