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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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去没多久，车里就响起了手机来电话的声音。
是沈止的手机响了。
她的手机就在方向盘旁边的架子上。
陆景玥看了看沈止的手机，又看了看她用纸巾包起来的双手，“我帮你接？”
沈止点点头：“有劳了，谢谢。”
有外人在的时候，阿银这个非比寻常的人工智能助手，是不会出现的。
陆景玥点了接听图标。
打电话过来的是沈妈，她声音很着急：“止宝！是你吗？”
陆景玥侧头看了眼沈止，她姓止？
沈止：“是我，妈，您不用着急，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那现场那么惨烈，地上那么多碎玻璃，我都看到你了，你都进去了，是不是受伤了！”沈妈好像在车上。
沈止蹙了蹙眉：“现场的视频这么快就传到网上了！”
“嗯嗯，常用的视频平台都在放车祸现场的视频，你现在在哪？”沈妈很着急。
沈止眸色微沉，“我在去附近医院的路上，妈您还没回家吗？是不是在外面？”
沈妈：“我和你爸正在往你那边赶呢！”
沈止抿了抿唇，眸色之中闪过担忧，语气认真而严肃，“妈，您听我的，您现在和我爸回家等着我，我是受伤了 ，不过，不严重，就是一些皮肉伤，您女儿我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的全过程，现在听到您们在路上，我这心就慌得厉害，我的手没事，您们要是不回家，安全的等着我回家，我可能会得心脏病，被吓得。”
陆景玥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沈止，人不可貌相啊！
“你这孩子……”
“这会儿不是你在开车吧？”沈爸问。
沈止：“您没在开车？”
沈爸：“不是我开的车，我看到一个视频，和你一起救人的两个人都上了你的车。”
沈止：“嗯嗯，对，我们现在正在去医院处理，您赶紧带着我妈回家等着我吧！或者，您要是不放心我开车回家，我就在医院或者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总之，您们回家老实呆着，哪儿都不许去，我到现在还心惊肉跳的，为了我的心理健康，别让我再继续心惊肉跳了。”
陆景玥没忍住又侧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只见那女孩脸色平静，丝毫不慌，没有一丝她说的害怕之色。
“真不用我们过去？”沈爸问。
沈止肯定：“您们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平平安安的，我就安心了，我真的没什么事。”
沈爸：“那好吧，你也别回来了，要个病房，或者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我和你妈去接你。”
沈止：“行，到家给我发微信，我手机又进来了个电话，您照顾好我妈就行了。”
沈爸：“那行吧……”
沈爸挂断电话，对开车的陆景辰道：“回去吧。”
“这怎么行！”沈妈不同意，“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止宝，怎么能就这样回家呢！”
沈爸拉住沈妈的手，目光安抚的看着沈妈，“她可能真的被吓着了，听她的，让她放心，我跟齐明联系一下，让他给阿止安排一个病房，让她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过去。”
“可……”沈妈眼眶有些发红。
沈爸握紧她的手，对她轻轻摇头，“听她的，让她好好休息，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沈妈咬了咬唇，不再反对。
陆景辰默默转了个方向，回去了。
沈爸电话挂断，江天百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陆景玥再一次按了接听。
“老大！”
沈止在他长篇大论之前，开口制止：“停，你别说话，听我说，我没事，受了点皮肉伤，你和老肖谁都不用过来，老老实实回家呆着，别乱跑就行。”
江天百：！
陆景玥：！？
这小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啊？
后座的男人：……
打发走了江天百，沈止总算是松了口气，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还见了那么血腥的场面，是个人都会有一点心理阴影，她现在只希望她的亲朋好友们都老老实实，平平安安的在家待着，哪儿都不要去，她就谢天谢地，可以安安心心的休息休息了。
……
十几分钟后，车子到了医院。
“你们先去处理伤口，我去停车。”陆景玥伸手帮沈止解开安全带，“手机，我待会给你拿过去。”
沈止推开车门，“谢谢。”
陆景玥笑着摇摇头。
沈止下了车，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一起走进了医院里。
陆景玥把车子开到停车场停下，拿上沈止的手机，拔了车钥匙，推开车门，一下来，就看到她的司机小陈，拿着她的手机和一根棒球棍走了过来。
“陆总，您爸妈还有二少都在问您的情况。”小陈道。
陆景玥接过自己手机，一边给自己家庭群里打电话，一边问小陈：“这棒球棍是怎么回事？”
小陈拎起棒球棍：“这个应该是那个姑娘的，好多人都看到她从车上拿出来的。”
陆景玥低头看了两眼，不禁有些疑惑：“她去救人，拿根棍子干什么？”
小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可能是想用它撬门之类的吧！”
陆景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伸手拉开后座的车门，示意小陈把棍子给人放进去。
小陈把棍子放了进去。
陆景玥锁好车门，就带着小陈走进了医院里。
急诊科。
因为车祸，受伤了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皮外伤，磕磕碰碰的，这里人不少，医生和护士有点儿忙不过来。
而且沈止他们来的也有些晚了，所以需要排队，等着处理伤口。
沈止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太出血了，倒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伤口比她多，比她深，到现在还在流血，厚厚的纸巾都被渗透了。
两人坐在最外面的椅子上。
他们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在等着。
“怎么样？”陆景玥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来，看向坐在椅子上，脸色都有些发白的两人，“排上号了吗？”
“排上号了！”男人抬头看向陆景玥。
陆景玥看着这两个都不知道名字的人，“那个，方便自我介绍一下吗？”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沈止抬头，嘴唇有些发白，声音有些干涩，眼睛又黑又亮，看上去格外清醒：“我叫沈止。”
“我叫顾枫致。”顾枫致道。
陆景玥点点头：“你们好，我叫陆景玥。”
“陆总，水来了。”小陈端了两杯水走过来。
陆景玥接过一杯温水，看了看沈止的手，然后看向她的眼睛，“沈小姐，我喂你喝吧，你手不方便。”
沈止也不矫情，她现在有点儿渴，手上的伤口还挺疼的，她点点头，“谢谢，陆小姐。”
陆景玥微笑摇头，拿着水杯喂沈止喝水。
小陈看向顾枫致，看到那被血渗透，染红的纸巾，他眼神里露出几分俱意，这得多疼啊！
看到男人淡定的表情，小陈心里又多了几分佩服，“这位先生，你也喝点水吧！”
顾枫致看向小陈，礼貌客气的笑了笑：“麻烦了！”
小陈摇摇头，“不麻烦。”
小陈帮忙喂顾枫致喝了一杯温水。
又等了一会儿。
前面的人都处理好伤口，离开了。
沈止看向旁边的顾枫致：“顾先生，你伤口比我深，你先进去吧。”
排号的时候，医护人员把她的号排在了顾枫致前面，
沈止看他伤口一直在流血，就想让他先进去。
顾枫致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孩子让着自己啊！虽然这个女孩子很坚强，受伤了一声不吭，淡定的不行，那他也不会要人家的号。
他刚要开口婉拒。
就听到了走廊另一边传来的脚步声。
“阿止！”
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沈止侧头看过去，就见穿着一身白大褂，斯文儒雅的齐明走了过来，沈止站起来，有点儿诧异：“齐叔叔，您不是去外地出差了吗？”
齐明是她爸爸的好朋友，虽然她见的不多，但关系不错。
“今天回来的，”齐明看向她的手，“跟我走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沈止点点头，“好。”
“手机，车钥匙，她的。”陆景玥连忙把沈止的手机和车钥匙递向齐明。
齐明接过手机和车钥匙，对陆景玥礼貌的点点头，“谢谢！”而后看向沈止：“走吧。”
沈止对陆景玥和顾枫致，小陈点点头，“再见。”
三人点点头。
沈止就跟着齐明走了。
坐着电梯到了，心外科主任办公室。
齐明的办公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的东西，他示意沈止坐下。
沈止乖乖坐好，看着拿起工具帮她清理手上的纸巾的齐明，沈止咧了咧嘴角，“让您一个国际赫赫有名的心外科圣手给我处理这伤口，真是大材小用，受宠若惊。”
“你这孩子…”把纸巾清理干净，齐明看着这双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心疼，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你不疼啊！还有心情打趣我。”虽然心疼，齐明语气却有些无奈。
沈止一直紧绷的身体和神经，这会放松下来，她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声音里都染上了些许的鼻音：“您知道我的，我从小就比较皮实，磕磕碰碰的都是家常便饭了。”
齐明无奈的摇了摇头，“要冲洗伤口了，你忍着点。”
沈止点点头：“齐叔叔，您放心大胆的处理，我痛感神经不发达。”
“你还是闭嘴吧，嘴里没一句正经的话，真不知道你这性格像了谁？”齐明道。
沈止眉毛微挑：“那当然是像我自己了，我是独一无二的。”
“是是是，你是独一无二的，”齐明拿起生理盐水，“你这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
沈止点点头。
齐明就开始给她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伤口，而后用双氧水消毒，再冲洗。
到了包扎的时候。
沈止看着齐明刚拿起来的纱布，蹙了蹙眉，提要求：“齐叔叔，您这不是有新出的那种防水的创口贴吗？您不能给我用那个吗？”
齐明抬头微笑：“我就是让你老实两天。”
“啊！”沈止脸色立刻苦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瞅着齐明，“您把我双手都包起来，我怎么生活啊！”
齐明看她一眼，放下纱布，起身出去拿东西了。
沈止咧了下嘴，对自己的手有点儿不忍直视，不过，她不后悔。
很快，齐明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上面有创口贴，还有一杯水和给沈止开的药。
齐明把沈止需要贴创口贴的伤口都处理好，指了指药和水，“把药吃了吧！”
沈止看着自己的手，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拿起药和水，吃了。
也把水喝完了。
齐明把用掉的工具，盆都处理好，回来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沈止，“你爸让你在医院待一晚上，我让人给你安排了一间病房，你去休息吧。”
沈止四下看了看，看到不远处的沙发，她看向齐明问：“齐叔叔，您今晚还回家吗？”
齐明摇摇头，“回不了，今天医院来了一个情况很危险的病人，我得留下随时观察情况。”
“噢。”沈止慢慢的点点头，目光又扫了一眼办公室自带的休息室的那扇门，确定了齐叔叔有地方可以睡，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沙发，摆摆手，衣袖上被沾染了一些血迹，她道：“不用给我浪费一间病房了，就几个小时而已，我在这沙发上躺一躺，就过去了。”
话落，她人已经走到沙发上坐下，而后侧身一躺，双腿搭在沙发另一边，悬空了好长一截。
齐明扶额摇头，走过来，“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就不能过的精致一点？起来，跟我去病房。”
沈止已经闭上了眼睛，抬起手摆了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就睡几个小时却要麻烦人家清洁阿姨把床上地上都得打扫清洗一个遍，浪费人力物力，齐叔叔，我在帮您省钱，不要太感动哦！”
齐明简直被气的哭笑不得：“我用不着你帮我省钱，赶紧起来去病房休息。”
“不去。”
沈止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快睡着了。
齐明低头看着沙发上闭着眼睛的女孩，最后再确认一次，“真不去？”
“真不去。”沈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齐明，“齐叔叔，您帮我拿条毯子吧！然后就不用管我了。”
齐明看了眼自己的休息室，迟疑了一下，“不去病房，那去我休息室吧。”
阿云应该不会……
“不去，我就在这睡了。”
齐明：“你在这睡，不得劲的。”
“没关系，我自己觉得得劲就行，好了，齐叔叔您不要再浪费口舌了！我睡了。”沈止懒洋洋的道，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看她这个样子，齐明也拿她没办法了，只能去休息室拿了一条毯子过来给她盖上，又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而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只是，他坐下没多久，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是沈城打来的电话。
齐明抬头看了眼沙发上睡的安安静静的沈止，起身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走到外面，他才接了电话。
“阿止怎么样？”
电话一接通，那边立刻传来沈城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伤口不深。”齐明捏了捏眉心。
沈爸：“她现在睡了吗？安稳吗？”
“她不肯去病房，非要在我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睡，我说……”齐明顿了顿，有点儿匪夷所思：“沈城，你也不是一个没钱的人，怎么把阿止养的这么糙，你不心疼啊！”
沈爸：“可能是性格使然吧……”
齐明翻白眼：“我可去你的吧。”
沈爸：“你家阿云也看到视频了，刚刚给我打电话，问阿止的情况，我叫她自己问你。”
听到阿云时，齐明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听完沈爸说的话，他明亮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她不会给我打电话的，你别为难她了！”
沈爸沉默了一会，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无奈：“那你们俩还打算就这样耗下去吗？一辈子就这么长，咱们这些人已经过了半辈子了。”
齐明没说话。
沈爸叹息：“行吧行吧，我不管你们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照顾好我家阿止，你家阿云很喜欢我家阿止。”
齐明：“知道知道，没其他事了吧！挂了吧，我还要去看病人。”
……
挂断电话，齐明侧身退后两步，靠在了身后墙上，仰起头沉默的看着天花板，眼底满是哀伤与悲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明手里拿着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起来。
齐明低头看向手机，随即眸子猛然瞪大，呼吸都凝固了，那双拿起手术刀做过无数次心脏手术的手，在这一刻竟然在轻微的颤抖。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按了接听键，小心翼翼把手机放到耳边，屏住呼吸，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阿止怎么样了？”
女人声音平静，没有什么起伏。
齐明紧张的咽了咽喉咙，不敢耽搁：“她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些皮外伤，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边立刻就挂了电话。
齐明失落的低下头。
在原地站了一会，而后收拾好心情，去看病人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