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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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菲菲收到叶青浩的病危通知书时，她已经无力悲伤了。
她看见屏幕上关于叶青浩强奸未遂的新闻，内心无比平静。
她知道这是赵颖惯用的手段，就像很多年前诬陷自己的方法一样。
钱菲菲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尚未成年的女儿。
叶辰溪不懂成年人的复杂，也不知这世间险恶。
为了不让捕风捉影的消息影响自己的女儿，她拨通了赵颖的电话。
“钱菲菲，现在才打电话来不觉得晚了吗？”电话那头是赵颖久违的高傲。
“赵颖，叶青浩他出车祸了，现在生死未卜，我希望你删掉视频，别再造谣了行吗？”钱菲菲的声音冷静得出奇，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似的。
“呵，老天都帮我啊！我还没毁了他，天就毁了他呀！”
听着赵颖幸灾乐祸的言语，钱菲菲眼里噙满了泪花。
“赵颖，算我求求你了，行吗？给他留一点最后的尊严。”钱菲菲不止一次这样求过赵颖，赵颖每次都是变本加厉的欺负她，好像她越是懦弱，赵颖就越觉得有趣。
“尊严？你拿走我第一名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尊严吗？你女儿参赛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尊严吗？”赵颖越说越激动，她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嘟嘟”的声音传了过来，钱菲菲的手机无力的滑落了。
叶辰溪刚比赛完，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她飞快赶往医院，看见在轮椅上痛哭的钱菲菲，她飞快地跑过去抱住了她：“妈妈，爸爸他……”
钱菲菲看见女儿手上拿着的奖状和奖杯，愤怒地把奖杯抢过来，摔到了地上。
玻璃奖杯掉落在地上，碎渣子溅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都怪你！非要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梦，你爸才出事的！”钱菲菲一边撕奖状，一边大哭着。
叶辰溪看着被母亲撕毁的奖状，一股委屈爬上心头，她失声痛哭起来。
也许是叶晨溪哭得太委屈太扎心了，钱菲菲心软起来，她抱着叶晨溪：“女儿啊，你能答应妈妈，今后都别再跳舞了吗？”
叶辰溪心如刀割，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有拼命地哭。
这对母女哭命运的不公，哭世间的悲凉，她们用眼泪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抗争。
就这样不知哭了多久，医生走了出来。
“病人现在度过了生命危险期，但……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这个信息晴天霹雳。叶辰溪无法想象今天还在现场鼓励自己的父亲，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父亲还没看见自己的奖状，叶晨溪还没跟他分享成功的喜悦。
网络暴力像一只只毒虫，它找到你，侵蚀你，把你吃的一点骨头都不剩。
叶青浩被赵颖冤枉后，网络上涌现出了一群“真相挖掘者”，他们不停的人肉叶青浩，把叶青浩所有的故事都拿出来分析。
不久，就有人扒出他曾经强奸过少女的事实。
叶青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紧闭着双眼。
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如果醒来，将会面对着什么人间炼狱。
“老公，不如就这样走了吧。这世界不值得你留恋。”钱菲菲说完就要拔他的氧气管，她颤抖着把手伸向叶青浩……
突然，叶辰溪站在病房门口，制止了钱菲菲。
“妈，你干嘛呢？”
钱菲菲一边流泪一边说：“女儿啊，妈妈撑不下去了，醒来了也是痛苦，不如就让他走了吧！”
叶辰溪一边哭着一边拉着母亲的手：“妈，不要啊！”
钱菲菲挣脱叶辰溪的手，把氧气管拔了下来，叶青浩因呼吸不畅开始痛苦摇摆。
叶辰溪抢过氧气罩给父亲戴好。
钱菲菲绝望地说：“你干什么啊？你让他走！让他走吧！”
叶辰溪跪在母亲的面前：“妈妈，请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了！我答应你，我今后再也不跳舞了！你别难过了！”
钱菲菲看着服软的女儿，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叶辰溪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痛苦，因为至始至终，钱菲菲从未给女儿讲过任何自己和叶青浩的故事。
钱菲菲觉得女儿还小，不足以承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并未将网络上关于叶青浩的各种事件说给女儿听。
即使叶辰溪不小心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什么，钱菲菲从来都是告诉她网络是虚假的，人们造谣都为了博流量而已。
叶辰溪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在她的眼里，她的父亲是那么完美，怎么可能像网络里说得那样差劲？
在学校里有人因为他父亲的事攻击她，欺负她。她就会跟人死磕到底。
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只要是侮辱她父亲的，她一律不放过。
有时候把别人打得落花流水，有时候又被别人弄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但她，从不认输。
叶辰溪一个人和那些欺负她的人对抗着。
虽然很多人霸凌她，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敢惹她。
除非对方人多势众，否则叶辰溪一定倾尽全力反抗。
她始终记得父亲告诉她的话：“只要不是自己的错，就要奋力反击。”
叶辰溪每天放学都会去医院陪父亲，像往常一样跟他分享自己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
钱菲菲看着女儿如此舍不下父亲的模样，断了让叶青浩走的念想。
因为只要人还在，他也是叶辰溪内心的支柱。
叶辰溪还太小，很多事就由她吧。钱菲菲这样安慰自己。
当然，唯独除了跳舞这件事。
钱菲菲坚定地对叶辰溪说：“辰溪，如果你要继续跳舞。那就让你爸走了吧。因为要赚钱治疗他，就没钱再支持你的舞蹈梦了。”
叶辰溪懂事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学舞，因为母亲能赚钱养她已经不易，她不愿再给母亲增加负担。
但她并不知道钱菲菲费尽心思阻止她跳舞的真正原因。
钱菲菲禁止叶辰溪和跳舞扯上半点关系。
有一次叶辰溪为了赚钱接了一个商业演出活动，她跳完舞回家被母亲知道了，母亲愣是把她赚回来的两千块扔出窗外，并用棍子狠狠地抽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这样抵触自己跳舞，直到6年后的那天，在这豪华的大饭店里她找到了答案。
她站在门口听到了赵颖和郑子龙聊起了陈年往事，她听到了母亲的秘密，也听到了星峰大赛的真相。
原来父亲出事后，赵颖仍然不肯放过钱菲菲。
她不停的在钱菲菲伤口撒盐，想尽办法折磨钱菲菲。她威胁钱菲菲说：“如果在舞蹈界再次看见叶辰溪，我一定会亲手毁了她。”
钱菲菲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排斥她和叶辰溪。
但以她软弱的性格，她告诉自己惹不起躲得起。
所以她一次次逼迫自己的女儿，想尽办法让叶辰溪远离跳舞。钱菲菲想用自己的方式呵护女儿成长。
她不愿意叶辰溪承受太多，也不远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铤而走险。
叶辰溪为了让母亲开心，只好把自己心里的梦收起来。
她只能在黑夜里悄悄绽放。偷偷跳给叶青浩看。
她梦想着父亲能再次醒来，再次支撑起她的梦。
6年来，叶辰溪一直压抑着自己，她也恨过母亲，但她却从未感同身受过母亲的痛苦。
她本来可以远离舞蹈的，只要她愿意。
可是m大学的校招通知出现在她眼帘的时候，她的内心翻腾着热浪。
她知道不能再欺骗自己。她知道自己天生就属于舞台。
很多时候人们痛苦仅仅是因为他们追求了不属于他们这个阶层的梦。
叶辰溪大概就是这样的悲剧，当她听着赵颖理所应当说着那些毫无人性的话，她才真正感知成年人世界的可怕。
赵颖高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是她们自找的！谁让叶辰溪挡了我女儿的路！”
每一句，都深深灼痛了叶辰溪的心。
你那可笑的自尊竟然比一条活生生的命还重要吗？
叶辰溪在心里质问着赵颖，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她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