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情谊与正义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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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邹智楠并没有任何时间休息，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确认。他不相信自己的舅舅是这样的人，尽管事实证据如此，但是他依然信任与自己的相处多年的那个人，即便舅舅用了自己的股份，他也想要舅舅亲自解释原因，绝不相信网上的各种分析。
子悦回到家，急忙给如一他们打了个电话。
“老爷子，我今天上午不回工作室了，要直接去警局，十一点前让七刀也过去。”子悦在电话里说道。
“你好了吗？不行就让川哥和七刀去，以他们俩的能力你能放心了吧！”如一说着。
“哦，对了，今天川哥放假一天。”子悦有些担心邹智楠，不自觉地看向门外邹智楠家的方向。
“你们两个怎么了？连续请假，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如一闻到了一些八卦的气息。
如一本是开着玩笑，子悦却有些心惊，想着邹智楠，想着照片、想着邹智楠看着照片中的女人的眼神，她陷入了迷茫。子悦说着：“如一……”
如一听到这一声“呼唤”，也严肃了起来，子悦很少这么称呼她的名字，除非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子悦继续说着：“你相信人可以看到照片里面，看到拍照的人，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真相吗？”
如一一听，玩笑道：“老大，你突然叫我大名，被你吓死了！一大早上就说胡话，要是真的有人能有这样的本事，那他说不定能颠覆我们自媒体行业！你想呀，现在在网上，只要有一张照片，一段剪接过的视频，就能掀起一番又一番新闻巨浪。可是又有多少人愿意去了解当事人的心境。我们做过太多案例了。你想两年前网上传出来一个母亲带着小男孩在商场内小便，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可是结果呢？人家母亲当场就把地方打扫干净了，还自己花钱请了保洁公司清扫干净、除去味道。孩子太小，母亲也没办法，已经尽了最大限度去弥补了。可是上传视频的人却没有把全程拍摄出来，商场也不愿意提供完整视频。那母亲就这样被网暴了半个月，直到你为了那女人求了商场三天，才将全部事实公布于众。如果人们真能进到照片里面，那大家都能看到真相，看到事情的全貌，其实也挺好！诶，说不定再过一百年，就能做到！那我们就要失去工作喽……”
如一自说自话着，子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又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震动了，打断了她的思绪，也从想说出真相的冲动中跳了出来。
“如一，你说得有道理，如果真的能看到真相，看到事情的全貌，就一定要追下去！”说着，子悦轻松很多，撒娇道：“我先补一觉……”说罢，就挂了电话。
“诶，你昨天没睡好吗？为什么……”如一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嘟嘟声。
“老大没睡好吗？”办公室里，刘畅最先说话。
冷达森接着问：“老大今天也不来了吗？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呀！”
如一无奈只说着：“那就看七刀今天能不能把老大带回来了！”如一转身又看向曹博恒，“十一点，警局见。你知道是哪个警局吧？”
博恒点了点头，就继续工作了。
“老爷子，我们去看看老大吧！”达森继续说。
“别烦我，我还需要别人关心呢！两个人两天都不来上班，谁来看看我！”如一抱怨着。
“你是说川哥也不来？”刘畅问道。“他们不会……”
“闭上你的嘴！”达森和刘畅就开始撕闹起来。
子悦那边看着刚刚的短信，是邹智楠发给她的，表达了谢意。子悦看了一眼，没多想，就睡着了。
邹智楠醒来后，就开始监听子悦的电话，听着子悦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着实吓了一跳，方才发了条短信，希望能打断她和如一的对话。
再醒来时，子悦匆匆洗漱完毕，急急忙忙地冲去了警局外面，众多记者都纷纷等在警局外面。子悦赶到时，博恒已经到了。
“出来了吗？”子悦问道。
“没有，而且这里有前门、后门，还有你看，这都有几个身着西装带着墨镜的人进去了。估计一会儿很难确定王律师的‘真身’了！”博恒说道。
“你是说他们会……”子悦明白他的意思，这么多人进去，无非是想分散媒体的注意力，一会儿大概又要玩四五辆车分开走的把戏，看来王浩柷和邹智楠舅甥俩对付媒体用的都是同一招数。
“是呀，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跟着对的那一辆。”博恒说着，没了底气。
“哎，没事，我们不是和这些工作室都说好了嘛！资源共享！”子悦虽然安慰了博恒，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她第一次不想跟上这条新闻，她害怕王浩柷是一个真正的商人，做着一些似乎利国利民，但却违背道义、伤害身边人的事情。
子悦和博恒陷入了沉默，后又转头问着博恒：“你说男人在国家大义和亲情小义二者之间会怎么选择？”
“老大，最近看《中国哲学史》了？怎么讲起忠义仁孝了？”博恒开着玩笑，却看着子悦认真的样子而收敛了许多，继续说，“我就是一个小人物，唯一的才能就是拍拍照、写写字，现在又是和平年代，我能有什么国家大义去选择。能保住我们南明社会新闻的真实性就是我的大义。我觉得这和我的小义完全不矛盾，我就是帮老百姓发声的，我全家也都是平头老百姓……”
子悦点了点头，她继续问：“要是你知道你在乎的人故意炒作，还欺骗了自己的家人，拿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不过，他很有可能是为了帮助更多更多的人，你说他的新闻我们应该报导出来吗？”
博恒这才明白了子悦话中的含义，明白了子悦担心的是什么。他压低了声音，说着：“老大，你更倾向于王律师拿了他外甥的钱去堵博宇的洞？你那天见到王律师，他说的吗？”
子悦摇了摇头，沉思片刻。“没有，他要是说了，我就不用这么烦了。”子悦说着，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如果是真的，你说他的外甥会原谅他吗？”
“五十个亿，怎么原谅？”博恒说着，叹了口气。
“要是为了全国的博宇员工呢？”子悦又问道，看着博恒的脸色依然不好，子悦又补充道，“还有那些无辜的买房者、投资者……为了全国受到博宇牵连的这些老百姓呢？”
博恒看出了子悦想要的答案，说着：“或许吧，那邹智楠也要是一个圣人……”博恒说道此处，又想了想，接着说：“诶，老大，或者他之前就是知道的！”
“谁？”子悦不解地问。
博恒不再看着警局内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子悦说道：“邹智楠呀！你想，老大！邹智楠在国外十年，都没有回来，如今回来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如此惊天巨变，你说，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实情，回来就是配合他舅舅的？”
子悦也转过头，看向博恒，感觉他的话真的是想音乐一样悦耳，微笑着点了点头。而他们二人的对话则通过子悦手机中的监听设备传到了邹智楠耳中。听了二人的对话，邹智楠的面色并没有变好，反而是越来越糟。
邹智楠也已经来到了警察局外，他只是躲在暗处，看着一群记者围在那里。
正当子悦和博恒对话的时候，三个身着西服带着墨镜的男士在三组保镖的护送下走了出来。那三个墨镜男从身材和肤色上看都和王浩柷十分相似，再加上距离相对较远，几乎没有人能分辨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王浩柷。
众记者面面相觑，在眼神交流的一瞬间，也同时达成了共识，分组跟踪，拍到后资源共享。
众记者纷纷奔上自己的车，依次跟着三辆车离开了。
“七刀，你按计划跟着第三组离开，我可能知道他最终想去的地方。”子悦说着和博恒的车走了不同的方向。
邹智楠并没有离开，他本想着如果舅舅能在众人面前将事情解释清楚，那之前众人的推测就都没有了意义。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等到，舅舅用的“分身术”正是他之前在机场用过的招数。邹智楠陷入挣扎，思忖着：舅舅不想说是因为众人的分析是正确的，所以他真的是用了母亲留下来的卓川股份吗？
邹智楠看着突然冷清的警察局，心中犯起了嘀咕：舅舅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怎么可能就任由警察将自己困于警局足足两天。更有趣的是，直属于公安部的经济罪犯调查科怎么可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在事发不到一小时之内就将舅舅逮捕了呢？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太过于巧合？如此看来，似乎这些警察成了舅舅策划中的工具人，适时出现，适时退场。邹智楠也觉得事有蹊跷，他细细回想了现下舅舅的情况。在外界看来，舅舅王浩柷是一个为了成为首富不择手段的商人，用钱贿赂自己的同门，拿着外甥的股份去补博宇的窟窿；而在子悦、蚊子叔和自己的眼中，舅舅则是牺牲自己对他的信任，为了救一个岌岌可危的集团、为了就百万员工、千万国民的大义之人。
这时，邹智楠又想到了楚安蕾。楚安蕾代表的是卓家，那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商贾之家，只做投资，不做实业，至少邹智楠从未听说过卓家有什么实业项目。邹智楠恍然大悟，如果舅舅用了自己的股份，那么又何必拉着卓家进入其中。可卓家真的会出资五十个亿助舅舅一臂之力吗？舅舅和卓家还有什么样的关系，能让卓家如此信任舅舅？
邹智楠的思绪越陷越深，他想不明白的巧合和意外也越来越多。邹智楠的眼神落在了警局外墙高处挂着的警徽上，他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问清事情的原委。接着，邹智楠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子悦和邹智楠同时来到了博宇集团总部，二人也在停车场相遇了。二人十分诧异，诧异对方为什么也会在此处，目光向对，二人渐渐走近彼此。
“你没有去医院吗？”子悦问着。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邹智楠也同时问了出口。
子悦说着：“好些了吗？”
“你也想到了他会来这里！”邹智楠说道。
二人各说各的，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那尴尬的气氛就瞬间凝结住了。
“好些了……”邹智楠最先回答了子悦的问题，又一次问起，“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碰碰运气！既然你来了，跟我走吧！”子悦说道。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邹智楠好奇道。
“不知道，但是很多年前为了采访吴乾，知道这栋楼有一台他的直属电梯。只要柷……王律师已出现，我们在那里等着就一定能等到！”子悦信心十足。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王浩柷的称呼突然改变了。
邹智楠想得和她差不多。舅舅不惜用自己的名声做了这么久的铺垫，不过就是为了博宇的股份，他只要出狱就一定会直接来这里。
邹智楠的车停在离电梯最近的地方。二人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出来，便一同坐在了邹智楠的车里。子悦翻查着手机，也和博恒一直保持着联系。
子悦等得有些着急，便开口和邹智楠说道：“刚刚博恒说，他们追到浩律所，人就消失了，也不知道车里面的是不是本人。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还要等多久，能不能等到？”
“会，一定会是这里。”邹智楠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门口，坚定地说。
子悦却不理解这笃定的语气背后的意思:“为什么一定是这里？其他地方不可以吗？”
“今天博宇刚刚复盘，股价一降再降，你说博宇的高层们会不会回来商量对策？按我分析，只要不开记者会，这几个月他们应该日日都会守在大本营。同样，如果他们着急签约就一定会来到博宇总部。”邹智楠分析地头头是道，子悦却仍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