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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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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看着众生百态的病人,心生出几许些的悲凉。人有时挺可怜,身体健康时,欲望比海深,为了满足心中的欲望,把健康的身体折腾得七零八碎,到头来欲望没满足,身体被折腾坏。

一声刺耳的声音传到了苏明的耳朵里。

“我叫你好好坐着,非要站起来。这下摔了,有本事自己站起来。一天天这么照顾你,我不累吗?你是非把我折磨死了,才消停。”

苏明循着声音瞧去,一个轮椅把高大的男人下半身给牢牢地压住,被轮椅压在地上的男人歪着嘴拼命发出“啊——啊——”含混不清的声音。就连啊这样简单的声音,对于从轮椅上摔下的男人都是拼尽全力才能从嘴里喊叫出来。

旁边站着一位身体瘦弱的女人,面对男人从轮椅上摔下来,没有着急地伸手去扶,而是站在一旁骂骂咧咧,以此发泄内心的不满。

女人骂完后,才伸手把轧在男人身上的轮椅和人一起扶起。女人太瘦弱了,根本没有力气把男人和轮椅同时扶起,她咬着牙拼尽全力刚把人和轮椅扶离地面不远,过重的承压力不得不让她松开手,男人和轮椅又重新躺在地上。她松开手的那一刻,男人从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女人气呼呼地瞪着躺在轮椅下的男人,她向四周望了望,想寻找人来帮忙。

苏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轮椅边,关切地叫了一声:“姚大哥。”然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女人说:“嫂子,你只要扶着轮椅上的车把,我把姚大哥抱起来。”

从轮椅摔在草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姚泽明。这个瘦弱的女人,是姚泽明结发妻子。

姚泽明被苏明从草地上抱起来坐在轮椅上,忍不住口齿不清地嘤嘤地哭了起来。他的妻子看见了,忍不住责备起来:“哭,哭,也不怕别人笑话。”

姚泽明大半天才强忍住哭声。

苏明见状连忙说:“嫂子,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陪陪姚大哥。”说着,推着姚泽明在草地上慢慢地散起步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姚泽明的妻子自从他生病后,五年来一直不离不弃照顾着他,这样的妻子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已是实属难得。他妻子身体原本也不好,能坚持这么多年在医院里日复一日照顾,算是尽了做妻子的责任了。有时脾气过于急躁,但不能为此否定她是位不合格的妻子。何况姚泽明即便是生病了,性格上依旧倔强。她妻子屡次劝说他不要试图站起来,他就是不听。他每次试图站起来,都是连人与车一起翻倒在地,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说,能做到了连人与轮椅一起扶起实在难。

姚泽明五年前接手副院长宋晨风喝有毒的冰咖啡案后的五个月,突然有一天在下班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那一天的场景,苏明至今都不会忘,要不是走在后面的苏明发现及时并送到医院抢救,才有幸捡回姚泽明这一条命。

那天是中午,天气比较炎热,局里的警员几乎走完,苏明是最后一位从办公室里出去的,刚走到楼梯口,好端端走在前面的姚泽明一下子瘫倒在楼梯上。

苏明以为是姚泽明中暑了,他箭步冲到了姚泽明的身边,发现姚泽明口吐白沫,半个身体僵硬得跟木板似,嘴里一直喃喃地说:“头好疼。”他凭着自身医学知识不多去判断,姚泽明不是中暑那么简单,他立刻拨打了120。

姚泽明出事后,外界人的议论就像疯长的野草似的,说得有板有眼。宋晨风肯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要么动了三十年的手术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无辜的警察也跟着他遭殃,每一个接手他案子的警察,不是在单位被贬,就是终身残废活得生不如死……

众人的议论有时是凭空,有时也是有依据可循的。老罗和姚泽明都是警局委托他们俩接手宋晨风这个案子,奇怪的是这两人都莫名的出事。是巧合还是冥冥中安排?冥冥中安排,看着也不像,老罗往犯人头上打的那一拳,是为了昔日最好的战友及同事报的仇。而姚泽明他本身是高血压,不注意休息,劳累过度导致脑出血,出现了半身不遂。

苏明不相信,谁有这样的能耐,能把这些不关联的事提前设计衔接得一丝不漏,那么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一想到这,苏明心里不禁打了寒颤。

姚泽明自从得了半身不遂后,身体的疼痛及行动的不便,让他这位往日走路咚咚响,说话嗓门比开了五档的音箱还要大,吃饭嘛嘛香的壮汉,心里倍感痛苦,他每天都努力的想从轮椅上挣扎着站起来,但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五年了,每一次挣扎努力后的失败,不仅给照顾他的人带来体力的麻烦,也无形中把这位曾经铁骨铮铮汉子的信心,击得跟掉在地上的玻璃渣子似的。他心底里那股与疾病作斗争的强韧劲没有被自己亲近的人看好,反而天天责骂,换作谁都会伤心。

坐在轮椅上的姚泽明在苏明的安慰下,刚才痛苦又极端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了许多。

苏明看着姚泽明平静的表情,他终于下定决心问问藏在他心里很久的问题。他停下继续推着姚泽明在草地上走,绕到了姚泽明的前面,半蹲着身子问:“姚大哥,我记得你以前在办理宋晨风医生死在医院这桩案件时,曾在办公室说过这桩案子有了新眉目,是不是你在调查的过程中有新的发现?”

工作是男人的第二个命根。一脸平静的姚泽明表情变得有点激动,嘴巴哇哇的不知拼命表达着什么,他说得越带劲,流的口水越多。

听得苏明着急又无比心疼地说:“姚大哥,别着急,慢慢说,先把口水擦擦。”

姚泽明左手颤微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淌在嘴巴外的哈喇子。还没擦几下,又开始哇哇地说,说到激动之处,不由自主举起他那双笨拙又有点僵硬的手在半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姚泽明很卖力地回忆起过往的案件,看得出来,他很想把他调查到的内情说出来,可惜的是,由于脑子出过血,无法正确清晰地表达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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