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化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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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妖怪办本部。
林清华有些不解地站在胡玉儿面前，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你是认真的？”
“诶、认真的。”
对面那狐狸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草草应付到。
“闹鬼工地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交给小白和王尧了。”
“不是吧，你知不知道这次上面派下来的随行人员是谁？！”
“知道。”
“知道你还敢让小白去？”
林清华捂住脸，那场面仅仅是在脑海中去假设一下，就让人头痛欲裂。
有些画面就是这样的，仅仅是想象，就可以让人产生生理上的不适；比如往拉面里加奶油，比如大火爆炒新鲜水果，再比如小脚指头撞到衣柜。
“我的领导嘞，这次来的是断水和尚啊，那疯狗是不懂得什么叫做收敛的！”
林清华还想再尝试挽回一下，但胡玉儿显然听不进去他的话。
托着腮，看着最新一季各大时装屋推出的各色款型地崭新单品，这女人似乎已经沉溺在购物的快感中，不太像在乎自己外甥和部下的死活。
“这俩人肯定会打起来的，不是我吓你，你比我更了解小白的！”
“嗯，我知道。”
咀嚼着手边的葡萄干，胡玉儿点头继续说道。
“小白走之前，我还特意给她叮嘱，这次来的是个妖僧，必要的时候可以全力出手，出什么事我来背。”
“哈？！”
本来还寄希望于小白因为罚款的关系，束手束脚，谁知道在临行之前胡玉儿把她这最后的顾虑也消除了，这直接让林清华陷入了无声的绝望。
“为什么啊，你是跟断水和尚有过节吗？”
“我？怎么可能，我从来不记仇。”
胡玉儿笑了笑，那拙劣的谎言似乎根本没打算让林清华相信，而后者也似乎猜到了什么似得，直接往椅子上一摊，说到。
“反正我也不管了，既然你打算担责任，那哪怕历下城炸了也是你的锅。”
“不至于，那孩子还是有分寸的。另外，你！别在那跟局外人一样。”
“我不是刚被您给钦定成局外人吗？”
“闹鬼工地你不用去，但报社什么的少不了你跑。趁着事情还没闹起来，赶快那些小记者、还有流量大点的自媒体们通个风，让他们别为了点关注度就胡写瞎写。”
林清华也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冲小玉伸出手。
而后者则黛眉微蹙，带着杀人般的微笑抬起头问道。
“怎么？还要钱？”
“胡玉儿小姐，那些媒体你是知道的，不拿钱不办事啊。”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啊，把手缩回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某这一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这下，他直接把胡玉儿气笑了。
“老娘之前让你去马伯那里打听事，给了你那么多活动经费，然后他们那边就到手了五万块，你以为我不知道？！下次再敢吃这么多，别说钱，你的手我也给一起打断！”
“嘶——你咋连这事儿都知道...”
倒吸一口凉气，林清华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但定身一想，又回头冲着胡玉儿说到。
“不对啊，那老家伙收了我七万五，怎么传到你这就又变成了五万了？”
◇
时间回到现在，闹鬼工地前，断水和尚双眼微闭，长叹一声。
“污浊...”
那声音不大，却悲天悯人，字字入耳。
而被姜周二人雇来的散修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大高个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污浊之极...”
深吸一口气，断水和尚开口劝善道。
“诸位施主，你我修士本应用这身本事造福世人，除恶扬善；而如今却为何收豪绅之俸禄，去演这滑稽戏码？”
“啊？！”
一边拿对斧头的大哥显然被这口气刺激到了，走上前去大声理论道。
“你这秃驴哪里来的啊？之前没见过。兄弟们来这都是求财的，难道还得真的像几百年前那样打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才算数？”
“就是就是，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这些修士空有一身本领，但限制于那可恶的律法不能施展，难道还不让我们去敛些财了？！”
另一边的人也趁势帮腔。
很显然，他们跟徐明不同，不满足于拿了扶助金，就好好作为一个平常人的生活。
能人所不能，会人所不会。在这个正常的世界中，拥有着非常能力的这一小撮人自然都多少自视甚高，但却没能得到相应的社会地位。
扶助金虽然不可谓不多，满足日常温饱甚至还有盈余，但人心终究填不满；过着不用工作就可以衣食无忧的生活，这群修士中自然有些会抬头，鄙夷地望着那些虽然没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但却可以赚的盆满钵满的小老板。
当这份“不平等”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自然有些人会铤而走险，用自己这份非常之能力去打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工，以满足日渐膨胀的欲望。
而工地里的这两拨人，就是其中的典型。
“‘空有一身本领’？哼哼、施主何出此言。依贫僧的愚见，施主哪怕是在修士之中，也不过是刚刚入门的三脚猫功夫罢了，就算没有法令限制，也不见得能出人头地。”
“你这秃驴再说一遍？！”
“无妨。贫僧方才的话一言以蔽之，那就是自不量力。”
这话，直接化作火星点燃了工地里所有人的情绪！
断水和尚的毒舌，王尧是见过的；那天在黑龙泉公园，可以让蛮横的小玉都说不出话来。虽然这其中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但他嘴巴不饶人是显而易见的。
“你这秃驴，我今天就要给你点教训！”
带头大哥挥动双斧，直接照着断水的面门砍去。
而后者也不躲不闪，只需一凝神，那锋利的斧刃就如同砍到了钢铁上一样再不得前进分毫！
紧接着，断水伸出左手，那手大的直接能够抓住一个成年人的面庞。他将那使双斧的大哥稳稳提起，然后缓声问道。
“施主，现在可相信了？”
断水这两手把场中的人吓得够呛，而坐在高处的王尧却松了口气。
他可是见过断水真正的战斗方式的，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从袈裟里掏出一挺机枪把在场的人给全部扫死。现在看来，这家伙虽然在对付弥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但面对正常人还是知道分寸的。
“咱们赶快下去吧。”
王尧叫上小白，催促道。
他生怕自己再不出现，楼下就要打成一锅粥了。
然而，就在王尧准备动身时，小白突然叫住了他。
“不对、你看！”
话音未落，小白的双瞳中暗金色的光芒大盛，那双如同爬行动物般的竖瞳让人看得心生畏惧；就如同见了天敌那般，避而不及。
同时，下方工地的空地上，被断水捏住面门的双斧大哥身上冒出黑雾，肌肉开始膨胀，面生獠牙。
王尧熟悉那变化，那就是当天在橘猫汉堡身上出现的状况！
“弥...？”
一皱眉，断水眼中的神色立马变了，而小白也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理解到了那神色变化意味着什么。
她来不及跟王尧商量，立马飞身跳下，那速度快的哪怕用高精度相机都无法捕捉！
“住手！”
自高空落下飞起一脚，小白的脚后跟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断水的手腕上，对方也因此一吃痛放开了那拿双斧的大哥。
后退三步，断水的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小白，比起怒意更多的是惊诧。
“断水虽不知施主是何方神圣，但既然有此实力恐怕不难看出那人身上已被恶灵附身，留下必然后患无穷！”
“少扯那些歪理邪说，之前我也见过被附身的猫，只要把那灵驱赶出来不就完了！何必痛下杀手？！”
另一边，小白似乎也敌意满满。
但现在却不是说话的时候，就在两人对峙的几秒之间，那双斧大哥身上的变异已经开始好转，而黑气从他身上升起后却没有离开，而是化作好几缕，分辨钻入了在场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在场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中。
“诶？！怎么会...”
“施主还是过于稚嫩了，贫僧刚才就说过，那黑气不是普通的妖鬼，而是至纯之恶，被附身者难以拔除，唯有以死证道！”
“少、少来！我之前就成功过，只不过这么多人可能稍微花的时间久一些罢了。你别来捣乱啊！”
“不可、小施主这般能耐若是被那黑气附身，可比那群三脚猫来的难缠多了，贫僧不能让天下苍生担上如此风险，还请让开。”
说着，断水和尚已经将锡杖抛开，而王尧也竖起了汗毛，准备提醒张墨白小心。
但在那之前，小白就已经有了动作。
她以手化剑，在地上龙飞凤舞、指点江山一番过后，一张巨大的符出现在了众人脚下。
紧接着那符化为实体，将那群雇来的修士包裹其中，有如一个锦囊；而再之后，小白化剑的那手又是一握，集装箱般大小的锦囊立刻变作口袋大小，里面的人也随之缩成玩具一般。
“接着！”
将包裹着众人的锦囊往楼上一丢，小白叮嘱到。
“我搞定这家伙之前别下来，躲远点！”
然而，就在小白转头面向王尧的一刹那，断水和尚突然目露凶光，化作一道黑影直接来到了小白身后，钢筋铁骨的拳头带着智印一击按在了那女孩纤弱的后腰上！
华光万丈，立竿见影。
被打中了的小白立马口吐鲜血，身体颤颤巍巍地踉跄几部，看起来似乎已经不能再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