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心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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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沉重的黑暗里，嗯，也可以这么说吧，顾南笙接过胡武手里的压缩饼干。
看着周围开始悉悉索索的站立声，他有些趣味的想着。
要是有一个闪光灯，他是不是就能看见恶狼扑食的眼神？还会幽幽的冒着绿光，想想还挺有意思。
他面色淡淡，也不管这些东西，队伍里的粮食都是自带，他们的包裹里带着的东西同样不少，可仅仅三天而已。
就把他们的人性磨的基本上不剩下什么。
瞟了一眼收回视线。
一口接着一口咔嚓咔嚓的吃着压缩饼干，等到吃完了之后把包装一扔。
这才抬眼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警卫员道：
“谢谢！”
胡武心里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挠了挠头，这小子帮了他一个大忙，在他看来是大忙，因为当时怪物近在咫尺，他们做的简易防护栏，也不知道会坚持多久。
凡事往最坏处想，一分钟两分钟，他不知道。
这小子当时啃着一个玉米悠悠闲闲的过来指了一下路，这可是让他们正在挖洞，和正在找井盖的他们，得到了很多慰藉，因为这一切都太乱了，他们脑子里光光是想怪物的事情就占了一多半。
就算能反应过来的事情也想不起来。
这小子自从进了队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是本性高冷还是不爱说话？亦或者是自闭。
还好，他只是不爱说话，他替这小伙子松了一口气。
队伍下来的时候要确定人数，每个人都报了一个名字，他叫顾望。
“没事没事，多大点事儿，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还没有说谢谢，那行，你先歇着，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重新启程了，先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知道一会儿会遇上什么？”
胡武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杨老和胡天的地方前去，他们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计划。
顾南笙看了看自己穿的黑色羽绒服上面的一个黑爪印，那是泥，和黑色还是有区别的。
伸手拍了一下，听见前面骚动的声音就知道要启程了。
“喂，小哥哥，我们会死吗？”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畔，他下意识的扭过头。
那是一个短发少年，身上还穿着蓝白色的运动服，像是个学生，面部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三道挠印在他脸上交错成一个叉。
但趁着黑暗也没那么难看，也或者是看不见就没什么了。
好在他没回答，少年也没想要他的回答，只是碎碎念的说着什么，声音很小，但意外的让人听着清晰。
“我叫秦笑，是高二1班的学生，我有一个哥哥叫秦时月，他是特种兵，很厉害吧？要是我没有心脏病的话，也会从军的，他现在在出一个危险的任务，嗯，也是，他既然是特种兵了，那任务每一个都很危险，他很宠我，我最喜欢他了，因为我的出生妈妈死了，所有人都在说我的不详，克父克母，可爸爸没有死呀，这话说的有些任性，所有人包括全家，我们的亲戚都不喜欢我，但是哥哥却说我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宝贝，呜~”
顾南笙听到这里侧目，高二才1米5左右，有点瘦，但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见男孩秦笑继续道。
“我真的不想死，我也不想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声音颤抖而慌乱，这是他下的一个评价，没有作假，那他到底为什么道歉呢？
然后秦笑下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对不起！！！”男孩儿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引得所有人注目。
秦笑这么大声的道歉，只有一句，他也明白现在不能当猪队友，可不这么做，从小受的苗根红正的教育，让他心里过不去，他是为了他自己。
“怎么回事？”胡天带着杨老扒过人群道：“是谁在闹事？”
在这么紧张的关头，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他不禁想，这个少年到底安的什么心？
是想拉着大家一起去死吗？不光是胡天，所有人都有此一问。
眼神怨怨的目光如针刺一般，在这黑暗里即使看不见，也足够摄人。
秦笑哆嗦了一下，然后路过顾南笙耳边，说了句什么？
顾南笙看着男孩儿的背影，眼神微微暗了一下。
等到秦笑到达了胡天身边时，所有人围坐一圈密密麻麻的成人墙，像是将男孩儿圈在了里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杨老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面前的小少年。
“我知道，可我已经开始化成怪物了，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只想着是一个小小的擦伤，因为很多人都擦伤了呀，只有死人才会变成怪物，这不是大家公认的吗？我首先开始是觉得有呕吐感，但是觉得视线昏昏沉沉，最后觉得手臂上非常痒，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我是真的，不想死的啊。”
“那你为什么又站出来说了呢？”胡天忍不住感情复杂道。
要是他就这么混在人群里，跟到了目的地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不，至少是他可以。
随后胡天心里迷茫了，他可以什么呢？
“因为我爸爸是军人，我的家里上三代都是军人，我哥哥也是军人，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就算再自私也自私不到哪去。”
这算是什么答案？恐怕只有小少年心里知道了。
“孩子，那你现在怎么办呢？”杨老拄着拐杖，神情看着慈祥又睿智，但此时的他，看着眼神非常公正和不容置喙。
“我、”秦笑扭着自己的衣摆，许久抿出了一个苦笑。
“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很清晰的意识到这个事情，过不久我就要羽化成蝶，从心脏开始，从现在开始，我就不会走了，你们把我留下吧。”
“这！他要是变成怪物追上来怎么办？！”有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开始大吼大叫。
有一个就有第2个。
“对呀，杀了他杀了他！他不是怪物吗？他自己都承认了啊！”
“对呀，杨老师，您不能拿我们百十来号人的安全来换一个怪物！”
“对啊对啊！”
真讽刺，要抛下一个快变成怪物的少年，还是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男孩儿，还是少年自己提出的正义，在他们口中就变成了怪物，想要蛰伏，从而把他们全吃了。
没有说出来，但也有这层意思。
这才是真正的人心化蝶。
顾南笙神色淡淡，又扫视了一眼少年，随后拉了拉帽檐，不断的往后退去，正在吵杂的人群，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消失。
正所谓人们都担心自己的安危，待在人群里，所谓的安全感只不过是事情来临之时，中奖的概率不会是自己而已。
这些事情没有比他看得更透的。
.
“果然一个人的旅程比一群人要好得多，嗯，来了？”
走了不知道多远，顾南笙无头无尾的冒出来这一句话，身后跟了一个瘦小的小身影。
瘦小的身影穿着运动服，身上却更加破败了，身上没有生气，他就像一个破布偶的瓷娃娃。
没听到答应，顾南笙也毫不意外，手里拿着一把组碟的砍刀，三两下的叠在一起，成了一个有他那么高的利刃，手上缠着一抹锁链，固定好。
这时候他想起了，少年曾擦过自己身旁时说过的一句话。
“12点响起的时候，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