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当烛光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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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看看那日留下的疤？”程烬玄在她身旁，拿手指勾着衣领，俯下身，笑着与她对视。
苏蔓野连忙推拒，“我不看，你别脱，哎哎别脱别脱……”
越说程烬玄越脱，直到把整个肩膀都露出来。
苏蔓野迅速拿书盖住脸，从没见过这场景，整个脸都是红的。
“你看，现在还有这么大个印子。”程烬玄露着半边膀子，线条紧实，只有确有个牙口大的黑红印子。
“拿开啊你！”
“成了亲的人，你害羞什么？”程烬玄凑近去扒拉下她的书，看她的眼睛，笑着问。
“我与你到底有无洞房，你比我更知晓。”苏蔓野一边抖着声音一边说，半点威慑力也没有。
“确然知晓，不过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弱点，竟然是我。”
他说完，得意地哼着歌，躺回木头椅子上，衣服也不穿起来。
苏蔓野给他刺激得脑子一热，把书搁躺椅上，直接一个横跨攀上他的躺椅，整个人坐在他胯间，双手撑着他光裸的胸膛。
程烬玄表情凝固，压根没想到她这么大胆。
苏蔓野直接揪着他的下巴把他拉近，整个人伏在他胸膛上。
脸对着脸，鼻尖几乎就要碰上，盯着他的眼睛吼，“你有病是不是？我的弱点不是你，是你那不清醒的脑子！”
“我……”
“你害不害羞？程烬玄，我这样坐着你，你害羞吗？”
程烬玄似乎想反驳她，但语言太苍白，他整张脸红得不像话，连耳朵都是嫣红的。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肉贴着肉，的确太过大胆。
苏蔓野看着他也被她整到，得意极了，把他按回躺椅。
翻身下来，拎着夜烛和她的书转身往屋子里去。
黑灯瞎火的，摔死你个暴露狂。
————
“这是大少爷托小奴给您送的东西，还交代定要送到您手上。”
程烬玄？他能送什么东西？不会是他的脚皮吧？
苏蔓野摇摇盒子，似乎有个硬邦邦的小物件，他应该没有这么魁梧的脚皮。
心一横，她把那彩绘翠鸟木匣打开。
里头静静地躺着一块正正方方的、诡异的屎黄色玩意儿。
苏蔓野的思绪还没连接上，便闻到一股极淡的花香味儿，轻飘飘的，似有若无。
她把脸伏下去，细细地闻了闻那块黄色的东西。
真好闻，是月见的香味。
月见草？
所以程烬玄送了她一块花香味道的胰子？
阿澜见她满脸迷茫，得意地开口，“少夫人，这是大少爷亲手做的。”
“他说您喜欢老爷院儿里的奇花，就摘了做澡豆，加入黄胶做成这方模样，送与你。”
所以，程烬玄是将他爹花园里名贵的花儿摘了，做成个花香胰子送给她？
怎么有这么坑爹又倒霉催的儿子呐？
他爹到底是犯了哪个天条，生了这么个催命鬼？
她心下骂得痛快，面上却温顺地让阿澜给他带去谢意。
沐浴完，身上确实染上淡淡的花香味道，仿佛把一整个夏天披在了身上。
晚些时候，阿澜带程烬玄的话来，要她去书房，当面致谢。
苏蔓野收拾些自己院里又咸又油，她不爱吃的糕点，塞进食盒里，揣上去书房找他道谢去。
当夜予喜执差，她撑着画着林间鹿的灯笼引路。
虫鸣四起，蝉声渐渐。
阿澜见苏蔓野前来，回身请辞便去通传。
苏蔓野开口道：“就说我带了些糕点果子，谢他送我礼物。”
难吃的糕点果子，不给他吃就要坏掉了。
“少夫人，请进吧。”阿澜将苏蔓野请进门去。
程烬玄的书房很大，一进门便是一览无遗。
一面有窗，窗下摆着张红檀木书桌。
剩余两面墙皆置齐齐排排的书橱，一层一层摆满书册。
苏蔓野瞧见最上边一层的书脊有些破损，没准儿是些残本孤本，绝世无二的好书。
一张不大的床榻，是文人墨客午睡、小憩的简易折叠榻子。
此时铺着床褥、枕头，一看就是有人歇息的。
程烬玄若不去外面花天酒地，大概率是睡在这简陋的榻子上。
苏蔓野感觉不好意思一刻，又没皮没脸地坦然走上前去。
老嫖客还不一定回来住，睡睡书房怎么了。
程烬玄坐在檀木书案，书桌上摆满笔墨纸砚，瞧着都是上等货，这厮没什么文化，工具倒是挺馋人的。
苏蔓野提着食盒走进，他便微微侧身望她，手里握着一把刀，似乎在雕刻什么东西。
见她进门，突然扬起头在空中吸吸鼻子，眼睛眯起，像是一条吃饱喝足的慵懒狐狸，声音沙哑：“原来小草也会开花。”
烛火摇晃在墙上，他们二人的身影也在墙上交织。
程烬玄放下刻刀，起身迎她，身形颀长，胸膛宽阔，向她走来时压迫感极强。
耳后传出“吱呀”一声，阿澜从屋里退出去时，竟把门关上了。
程烬玄见苏蔓野提着木制的食盒，伸手便接了过去。
她看见他雕到一半的东西，拿起来对着烛光看，圆圆的一粒，“程烬玄，这是什么东西？”
程烬玄把食盒放到一旁，上前一步突然凑到背后。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灼灼温度，后背绷紧。
程烬玄的声音近在耳侧：“十二面印章骰子，给我爹雕的，他原本的那枚磨得厉害，不上墨了。”
“你身份高贵，生得好，若是少近些女色，想来媒人都要踏破你家门的。”
程烬玄听见苏蔓野的话，在她的耳后闷闷地笑一声，开口道：“那还好我名声差，不然怎么也娶不到你。”
耳后根一热，气氛有些暧昧，苏蔓野将那枚圆骰子放回原处，回过身与他对视。
“你是来谢我的？”
“是。”
“怎么谢我，你知道么？”
“知道。”
苏蔓野刚想转身同程烬玄说话，他却在她身后，伸手将她头上盘发的素银小钗拔出来。
一袭长发顺势而下，搭在她的肩头。
程烬玄有一瞬间的愣神，手里握着钗子，眸子里是莹莹微灯，闪烁不定，捕捉不着。
狐狸眼尾弯弯，唇角也翘起，像极恶作剧后得意洋洋、自我欣赏的小狐狸。
“这样更好。”
转过身，程烬玄顺势将手靠在书桌上，将她拢在他的包围圈之内。
二人之间的呼吸缠绕，她伸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颊。
“程烬玄，我这样，很像苏清鸢吗？”
他的呼吸紊乱一瞬，吞了一口唾沫，“很像。”
余的那句话，她没说出口，你今日，也很像尹渊。
他也喜欢穿绀色的长袍，也喜欢在书案旁忙碌，今日见他第一眼，就有这个感觉。
苏蔓野见他越贴越近，呼吸间的温度，吹在她的脖颈上近乎灼烧。
忽然，他伸手将她抱起，抱到书案上坐着。
程烬玄的个子高挑，这样便能与他平视。
她伸手去搂着他的脖颈，低垂着眉眼：“像就好。”
话罢，她伸手把烛光挑得更暗。
那就……谁都不要认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