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眼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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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高腿和樊一篓扭过脸看樊玲珑。此时，樊玲珑正和刘汉山眉目传情，秋波暗送，那种无名的愉悦在身上上下乱窜，有点让人抑制不住的激动颤抖，对于马高腿和大爷樊一篓的的对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马高腿看樊玲珑一直不转眼珠地看着刘汉山，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反败为胜的连环计。他明白这个妮子看上了刘汉山，很有把握地对樊一篓道：“表叔，听我安排，找的女婿保你和表妹满意。不满意你吐我一脸吐沫，要擦我就是大姑娘生的。”

这咒赌的有点血淋淋的恶，樊一篓反而不适应，好像欠马高腿几百吊钱一样内疚。他急忙说：“老侄子，你放心大胆的办吧，大不了不同意就行了，谁也不欠谁的。”

马高腿为自己的计谋即将得逞而兴奋，话说得磕磕巴巴，不顺溜了。

马高腿底气硬，说话就开骂：“你们这群半吊子孙，吃草料的货，干点公活如懒驴上磨，不给点麸子吃便踢套尥蹶子，不愿意掏力使劲儿。看到我身边的排场妮子没有？这是我表妹樊玲珑，今年一十八岁，还没有找婆家。你看这模样，比戏台上的贵妃娘娘还排场，比皇后娘娘阴丽华还养眼。眼馋了吧，心痒了吧，脑袋蒙圈了吧。我和你们说，刚才我表叔发话了，今天来个比武招亲，谁要把石磙弄上来，我做主把这个仙女一般的表妹许配他。”

他看众人不吭声，知道大家还没有回过味来，需要再拱一把火，再添一勺油，把大家憋得浑身难受不吐不快，非要打破脑袋挣这个面子才到火候。

“聘礼我都准备好了，你不出一分钱的彩礼，白捡一个漂亮媳妇，是拾麦磨面打烧饼的买卖。天大的好处你要不要，又便宜不占才是王八蛋。你谁有多大能耐，使出来吧。”

说完，从衣兜掏出两块银圆，七八个铜板，扔在地上。

樊一篓心里不是这个意思，看了马高腿一眼，又不好意思当面驳他的面子，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在一边闷头抽烟，听任其发展。

樊玲珑心里正想着如何接近刘汉山，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告诉他，也就顾不上马高腿说啥。等她反应过来，场面已经成了炸窝的马蜂，全乱套了。

听说有这好事儿，村里那些未婚的小伙儿马上反应过来，老鼠争食一般，兹溜溜蹿到石磙前，挽袖束腰，摩拳擦掌，一副移山填海的架势。恨不得一把将石磙搬上来，然后捡起地上的银圆做订婚彩礼，过年过节抄好订婚，迎娶樊玲珑。有些人甚至把

侯宽是最兴奋最渴望成功的一位。侯宽身材比那个石磙高不了多少，一身烤红薯一样的黑皮，油滋滋的，让人倒胃口。他今年20岁了，和他同龄的小伙子，基本都定亲，有的已经把媳妇娶回家，生了孩子。他一双杏核眼咕噜噜转，里面都是猜不透的坏主意。尽管他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可他那个家庭，他那个身材，就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直到今天还是单身光棍一个。马高腿嘲笑他：“你心眼多的似马蜂窝，一点吊事儿也不管用，夜里照样板着棍子睡觉。”侯宽一百张嘴也说不过这个羞煞祖宗的事实，那张八哥嘴只能闭上，不敢回怼，打烂牙齿咽肚里，明吃这个哑巴亏。

侯家兄弟五个，除了老大侯印成亲成家外，其他四个都在打光棍。要问此时的侯宽最大心愿是啥，他一定会说是找个老婆结婚成家，哪怕是个傻子残废，只要是个姑娘，他也不会挑剔。

今天上午除了偶尔干点活儿，他一双眼睛没有离开公路，路上一旦有个女人路过，他从发现开始盯着人家的一举一动，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把目光收回。那失望的神情，让人有点可怜。

今天樊玲珑一站定，他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懊恼的是，樊玲珑根本没有正眼看他一眼，那双明眸的大眼始终在刘汉山身上溜达，这更让侯宽内心产生强大的自卑和失败，唉声叹气，要死的心情都有。

为了引起樊玲珑的注意，侯宽走到石磙前，咬牙切齿，放屁打嗝，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折腾一番后，居然连石磙都没有晃动一丝一毫。他尴尬地看着大家，苦笑一下，喘着粗气，悄悄回到人群里，一边凉快去了。

侯宽的尴尬，也让所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男人们一同尴尬。这事儿不服不行，其他事儿可以毫无节制不要脸皮的吹牛，唯独在这个需要真正实力的事儿前，没有一个男人敢站起来吹牛说自己行。

在这些男人失望心里，又有些不甘心。这是一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只要你表现出来不凡，在十里八村一炮而红，在村里就会树起个人威信实力的大旗，任何人对你高看一眼。乡村的民众对绝对的实力还是钦佩的，不对付的人从心底还是胆怯你，这就是现实。乡村的人性就是恃强凌弱，胜者为王。其实就是大小城市高等人群的人性也是如此，只不过乡村更直接更露骨。你家里人多势众，有枪有权，邻居们和你说话都是笑脸。就是没钱没权，有把子蛮力，在其他男人面前打架不吃亏，别人也不敢随意欺负你。村里几个单门独户说话腰杆不硬，就是自己人单力薄，没有后台撑腰做主。如果有几个兄弟联手帮忙，打骂不惧，对方马上就是另一个面孔，说话也是另一种口气。

刘汉水肚子里也是一百个不服气，他也喜欢那个姑娘，天仙一样的容貌，看一眼心里都吃蜜一样兴奋不已。他在人群里上蹿下跳，跃跃欲试，看到侯宽他们上前去搬石磙，他几次想走过去试一试，却没有敢动。他在等着哥哥刘汉山的话，没有大哥同意，他不敢下去。等了半天，他看到刘汉山在一边悠闲自在，看蚂蚁觅食，好不清闲。

刘汉水沉不住气了，来到大哥面前，似乎是胆怯，语气有点标点符号过多：“哥，你去试试呗，我看那个妮子怪排场哩，戏台上的皇后娘娘一样。”

刘汉山斜了一眼弟弟，漫不经心地说：“那是你嫂子，你说能不排场吗。”

刘汉水没有转过弯来：“我嫂子？我嫂子不是侯玉婷吗。”

“这个才是你正牌的嫂子，我的正宫娘娘阴丽华。侯玉婷自己说是，我不认账不娶她，就不是。”

又有几个小伙子败下阵来，一个个斗败的公鸡一样，红脸气粗，耷拉着膀子低着脑袋，有气无力。马高腿在一边心里着急，嘴上又不甘，便冷嘲热讽那些男人：“看你们那点子气力，能干成啥事儿，吃恁娘的奶都拱不疼。”

那些小伙子便尴尬的苦笑，拿马高腿没办法。在保长面前不敢造次，自己又没有那个实力，只能承受别人的嘲讽和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