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荒与沤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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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负责统领开荒事宜的是三队的队长。
他安排弟兄们先划分荒地，将带过来的农具分发下去，同时生火做早饭。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
高云原不敢期待有什么早饭，可竟然真的有，还是前所未见的天大好吃食。
平时在家只能喝小米汤，里面放的小米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再就着野菜糊糊，吃不饱，但好歹有点慰藉。
一颗暖呼呼的水饺下肚，他差点哭出声来。
这是多精细的白面，和肉馅混在一起，透着一股很奇妙的鲜香。
他吃了一个，就不舍得再吃第二个，想带回家给妹妹。
手里白色饭盒也是上头发的，让他们吃完了拿到河边洗，自己保管好，下一餐还要用。
高云想了想，把饭盒里的饺子汤一股脑喝了，然后躲到角落处，偷偷把剩下的饺子塞进衣服内袋里。
林耀记得高云被冻得发紫的脚趾，难免多关注他一些，正好瞧了个正着。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好好吃早餐？”
高云一怔，脸上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林耀顿时就明白了，有些后悔多嘴。
又忍不住道：“你若不吃饱早饭，怎么有力气做工？做不好工明日不让你来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公主殿下担心有些人为了把这份工做成长期饭票而磨洋工，所以定了绩效制度。
把荒地平均地分出去，谁先完成分内的工作，就会给予额外奖励。
如若工时拉得太长，直接剥夺做工资格。
高云的手僵在衣服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耀叹了口气，耐心道：“别怕，饺子还会有的，工钱也会有的，你会让你的家人吃饱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吃吧！吃饱了多干活，别忘了，你还要挣钱还我一双鞋呢。”
高云盯着脚上的新鞋片刻，重重一点头，把饺子吃掉了大半，只留下几个带回去给妹妹尝鲜。
吃完了早餐，做工的百姓被分成了几个小队，每个小队四个人，负责一块荒地的开垦。
下发的农具竟然都是铁的！
铁犁、锄头、铁耙、铁铲和铁锹，看上去油光锃亮，都是崭新的。
不像他们家，不是木头做的就是石制的，用起来很费力。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城外，开垦荒地工作很快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城内，经过鲜血洗礼后的康家及其附庸们的庄园，此时已全部沦为楚襄的资产。
这里雕梁画栋，楼台亭榭，池水清波，极为华丽奢靡。
更有大片的田庄和果林，还有木坊、陶坊和织坊等，可以说闭门成市，完全自给自足。
换了主人，各工坊还是要继续运作的，田庄和果林也需要人继续打理。
楚襄路上“集邮”来的工匠数量有限，分配到各家工坊后，依旧缺人手。
所以她将各家原来的工匠悉数保留，只是将坊主统统换成了她带来的人。
比起工坊与果林，田庄的问题显然更棘手一点。
楚襄看了往年的账簿，各家田地里的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
除了地越种越薄的原因外，更因为赋税越来越高，导致佃户们种田的积极性也越来越低。
他们对田地不上心，收成自然更差，就这样慢慢形成了恶性循环。
改变现状的话，最根本的得从土地制度入手。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是先从帮助佃户们优化下耕作理论和技术开始吧。
永宁百姓种田时，有撒粪肥的习惯，只是没有发酵腐熟的过程，以至于粪肥的养分大量流失，甚至有的撒进田里反而可能有肥害。
另一方面，地里年年只种麦子，完全没有轮种或者间种豆科作物来固氮的意识。
当然这也是因为，在他们眼里，麦子才是正儿八经的粮食，能吃饱肚子的，种其他的就等着饿死吧。
好在这才一月初，还有三个月才开始春耕，她有足够的时间改善地力问题。
干活的人也是现成摆在那里的，各家奴隶有一半被她安置到城外开荒去了。
还有一半正战战兢兢地等着她的安排。
因为开荒的奴隶和普通百姓一样，有工钱包两餐。
这样好的活计落不到头上，剩下的奴隶可不着急嘛。
好在很快，他们也有活干了。
给田地沤肥——待遇和开荒一样。
他们一边开心地干活，一边心里又犯嘀咕。
“公主殿下不让我们入府伺候，叫我们开荒沤肥，是嫌弃我们先前伺候过康正德吗？”
“瞎说什么，殿下没有杀了我们，还给我们工钱就是天大的赏赐了！”
“可是等手上的活干完了呢？我们这样的贱籍，一分地都没有，再不入府伺候，我们以后怎么办？”
“殿下不是说后面还有别的奖励吗？会不会给我们分些田地？”
“做梦呢？奴籍怎么配有田地，若是分了，岂不是等于让我们脱籍入良、自立门户了？”
“说的也是哦，算了，先专心干活，以后听殿下的安排。”
他们按照教导，勤勤恳恳地在田地旁挖出深坑来。
往里头填上秸秆、干草、人畜粪便，还有河泥，再填上坑，等着发酵腐熟。
几乎每隔一块田，就在田角挖上这样一个坑。
全身心投入地干活，往后的担忧也就被他们暂时抛到脑后了。
…………
“好了！今日开荒到此为止，大家排队领了工钱回家吧，明日依旧是卯时，别迟到了！”
不知是哪位官爷喊了一声停工，高云才敢放下手中的锄头。
工钱？竟真的当日就结清吗？
“来来来，领钱了领钱了！”
身旁的老乡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你争我抢，生怕到晚了，钱发没了。
高云也连忙跟上。
“别挤！都有， 一个一个来，先在名字上按手印。”
“好，下一个。”
轮到高云，他按了手印，不敢置信地领过钱。
他拿到工钱了！终于不是白做工了！
只要每日都来，攒了钱，就能带着妹妹离开小叔家，自立门户。
妹妹就不会被送走了。
他眼底发热，忍不住要哭，又想起来什么，转身找到林耀的身影，跑过去。
“林大哥，我领到钱啦！等我存够钱，便把买鞋的钱还你！”
他笑着和林耀说，泪花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翻滚，他很不好意思地伸手使劲擦了擦。
林耀也笑道：“不着急，来日方长。你先给家里买些粮食再说。快回家吧，再不走天一黑，可就冷了。”
“好，那我先走了，林大哥。”
高云小跑着跟上回城的同乡。
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惊喜和喜悦中，虽然干了一天的活，却不觉得累，走得迅疾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