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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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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胃还在隐隐作痛,我把水杯里的牛奶换成凉白开,开始投入工作。

烧没全退导致脑袋越疼越厉害,想到车间的空调热,我便以跟进发货为由,到每个车间停留一会儿。

与生产区域不同,车间的办公区域和我的工作环境相差无几,四周无味无害,还有几盆仙人球略显扎眼的放在桌角处。

此刻坐在我面前的是车间副科长刘默,我习惯喊他老刘,闷头苦干二十年,竟没把那个“副”字拿掉,但这绝不是工作能力落后,而是他不懂或者不接触人情世故的方方面面,不然以他的智商、能力和人品,当个副总都绰绰有余。

我弓着腰,下巴拄在桌面,左顾右盼一圈说道:“老刘,你这屋空调真够差劲的,吹出来的风都带不动整个车间,生产区域暖和,这里却能把人冻到发抖……”

老刘扶了下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半晌说道:“那些干活的人每天都累到不行,身为领导自然要给他们创造最优良的环境,恒温状态下工作效率高,这点你该不会不了解吧?”

“那你就存心让脱产的人不能高效率工作呗?”

他不太在意我的贫嘴,端起咖啡往嘴里灌了一口,喉结上下蠕动像条毛毛虫,又将手紧密扣在鼠标上,一丝不苟地说道:“脱产的人比生产的人心态要稳定,更何况工作范围不同,没有可比性。”

我眯着眼笑道:“哈哈,不愧是历经官场二十余年的老油条,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

“没大没小。”他乐呵呵地“训斥”道,从抽屉里掏出麦芽糖甩手扔给我:“快堵住你那张满舌生花的嘴。”

平平无常的动作却令我心情泛起涟漪,明天就是社长宽限期,合同的事迟迟没有消息,说不定自明天起生产和营业这两个部门就会被大换血,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和老刘面对面交流……

我不擅长煽情,撂下一句“日后常联系”,便起身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老刘,我没给他叫住我的机会,刚出科室便撒腿跑远。

接下来我又去其余车间,与其说是推进发货,不如直接点,我就是来叙旧。

按部就班地逛完所有车间,田欣给我发来视频语音,我倚在楼梯扶手侧,整理完乱糟糟的头发才接通。

田欣瞪着卡姿兰三白眼,焦急中也不忘保持淑女,脸憋得通红,语气反而极度温柔,对我说:“一整天没见人,跑哪去了?”

她强忍脾气不爆发的古怪模样差点把我笑呛到,许久我撑着扶手艰难直起腰,笑道:“想急不需要憋着,反正明天不确定存亡,我也没必要胆战心惊,实话告诉你,我怕有遗憾,围着全公司转悠一大圈。”

田欣哀怨的看了我良久,表情上有了些许变化,红彤彤的脸蛋上透着雪白粉底都遮盖不上的小麦色,终于在沉默近半分钟后,她才开口:“向洋,现在立刻马上回办公室,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明天全公司就该裁员了,平常付出比别人多出好几倍的努力,到头来终究落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果,我知道你想让我最后给领导和同事们留个好印象,但身体主导权在我。”我对着屏幕做了个引导手势,即将别离的烦恼被抛之脑后,诚心逗她道:“欣姐,离开这里之后打算做些什么?听弟弟一句劝,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我现在没跟你开玩笑!”田欣一本正经的打断我,道:“昨天中午伊势尼公司几位领导人过来签合同,还有位部长专程找你呢!”

我当即反应过来逢春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持手机的胳膊僵在半空,像见到上帝似的呆呆望着屏幕中的田欣,她似乎早就猜到我会震惊,扔下一句“办公室见”急匆匆挂断视频。

我缓过神来,马不停蹄跑回办公室,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大家都在欢喜地享受这个美好的下午。

田欣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作兄弟,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一把搂住我脖子,蹦蹦跳跳的欢呼:“向洋!成了!一个多月的努力没白费,和伊势尼的持久战终于画上句号了!”

众人手舞足蹈没有半点继续工作的状态,我却不由自主低落起来,因为没接到逢春电话,并且忘了回过去,对方说不好会觉得我耍大牌,签合同也是碍于我救了陈姨,这样的结果完全是靠命运中的巧合,而不是能力……更重要的是失去一次能和逢春好好沟通的机会,为上次的行为向她道歉……

陈忠丽见我来了,焦急匆匆地走到我身边,喜笑颜开地说道:“辛苦了向洋,拿下伊势尼的长期合作对公司意义重大,意味着公司上半年的危机能轻松度过。”或许是怕我成为焦点惹人妒忌,她压低声音附在我耳边又说:“郭姐和同学都和我说了,你为了合同的事没少利用下班私人时间去联系客户,你隐藏的够深呐!早知道就不用天天都提心吊胆了!”

我神情恍惚,所有人都误以为我和逢春还有她妈妈,也就是陈姨私底下有联系,这才在最关键时刻签下合同,但以我对逢春为数不多的了解,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阴差阳错的成为公司的救世主,我却感到受之有愧,反而不断的想,如果合同没签,人们还会对我这么热情吗?

我沉默片刻后自言自语道:要是没救过陈姨,合同能签得如此痛快吗?

“叨叨什么呢,声音和蚊子似的?”田欣像兄弟似的搂住我,但没听清我说的什么。

“没事,也就是说你们昨天聚餐是和客户去的?”

田欣嗔怪的抱怨道:“你以为呢?客户点名要见你,偏偏那个时候你玩失联,给你打两个电话都关机,差点把我给急死!”

我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不像是在说谎,拿掉她勾在我脖子上的手, 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是逢春要见我吗?”

她点了点头,没说任何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的快乐像沸水似地洋溢满桌,令我忘却忧愁,转移话题挑逗:“客户点名见我,你紧张个什么劲?”

“我……”她的脸上现出怯弱的讨饶的神情,一头急急地但软弱地摇着下。

情绪具有相通性和传染性,我似乎被众人的兴奋所感染,找到发泄的地方,融入欢乐的气氛中没打算给她台阶下,不依不饶地问道:“你说啊,客户点名找我,怎么会给你急死呢?”

一双粗糙的手捏住我的手腕,硬生生将我的手从田欣肩膀上拽下。

我吃痛甩开胳膊,届时刚好和田欣保持开距离,我揉着被掐红的部位,心里怒骂谁这么没轻没重,英雄救美也得分下场合吧!

我一边抱怨一边抬起头,田镇站在田欣身边,轻蔑地盯着我。

所有人都在为合同成功签下喜出望外,这小子居然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发什么神经呢?

我浑然不知这小子已经对我逗田欣的举动吃醋,无视他继续追问田欣:“嘿嘿,你说啊,欣姐?”

“够了!!”

田镇竭尽全力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同事全都被吓的当场呆在原地,不是害怕他这个人,而是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该怎么庆祝公司起死回生的喜悦中,大脑没接收信号,心脏率先做出反应。

我很不满他的不合群,走上前装出生气模样问道:“怎么了小田?情绪过于激动物极必反了吗?”说着伸出手指去勾他下巴。

不料他一巴掌打落我的手指,义正言辞地说:“欣姐是担心联系不上你会对公司造成不可逆的损失,你想签合同之前都得尽量满足客户的要求,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却不给面子,偏偏选择在关键时刻不接电话,还好欣姐和陈姐努力周旋,说你临时有事外出,才妥过去的!”

面对他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就断然对我出言不逊,我自然不服,霎时怒火从身体冲到嗓子眼,最后由声带宣泄而出:“我他妈前天陪外加工的人喝酒喝到虚脱,让我过来在客户面前丢人现眼吗?你行你怎么不上?一米八几的男人一有事就拎出女人做挡箭牌,好意思吗?”

他恼羞成怒,双手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嘴里发出“滋啦”咬牙声,脸也憋得通红。

“看什么?你行你上,嘴上讲的那么从容不迫,好像合同是你谈成的一样。”我将头扭向一边,嘲讽道。

他气急败坏的朝我扑过来,被在场的同事拉开,过程中撞到四周的垃圾桶和座椅,刚才还和谐的场面变得一度混乱。

……

双手插兜漫步在街上,一想起田镇这个孙子敢当众向我挑衅,气就不打一处来,眼前的易拉罐被我当作发泄用品,从商业街的最东边踢到最西边。

田欣看了眼表情凶神恶煞的我,犹豫片刻还是劝道:“别和田镇一般见识,他对你并无恶意,只是长期跟单都没进展,他又比常人自卑心重,所以会抑制不住长时间压在心底的不爽。”

“他心里不爽关我屁事,我才是最无辜的好吗!?”

“是是是,我也没说你有错啊。”她抬头望向远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继续劝道:“我只是希望你别像他似的小心眼,更别记恨他。”

我感觉出端倪,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一直向着他说话?从始至终我都处于被动,是那小子接连不断的突突突。”

田欣以为我要发火,下意识抱头躲闪,这一行为把我看懵,愣了愣才说:“我是在陈述,没有愤怒的意思,你这是干什么?”

“没……没什么。”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余,松开手沉默许久,才缓过神说道:“我这不是偏向他,相反是偏向你,毕竟我和你认识比他早,换作我和他下班一起散步,才不会提今天在公司的事情呢。”

我听明白她的意思,嘴角上扬,嘚瑟道:“你的意思是拿我当自己人,才会进行劝阻,换作田镇就会坐视不理,对方爱怎么解决都与你无关?”

田欣稍作沉默,还是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她的话像一杯温热的水流淌进体内,有人撑腰的感觉好似驱散内心深处的孤独感,连精神也振奋起来,融入永不褪色的深夜里。

凌空一声巨响,我和田欣不约而同抬头仰视,绚烂的烟花犹如花朵一般在天空中绽放,七彩的星星点点占据整座天空,五彩缤纷的,像春天的花儿一样艳丽,像天边的彩霞那么耀眼,像高空的彩虹那么光彩夺目!

是谁这么有兴致,在快出正月的时段给刚刚投入生活的疲劳者展现视觉盛宴?璀璨的花火让我不禁想起1000公里外的林萱,很想把此刻的美景分享给她,却被理性制止,假如她此刻正在现任身边,我的消息不就成为打扰了吗?又或者说她早已有了新的联系方式,唯独我一人没有而已。

于是再美的景色也煽动不起我失落的心情,冥冥之中觉得我和林萱就像绚烂的烟花,过程再美,却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燃烧殆尽后的残骸。

不对,我是残骸,她才是那烟花绽放的美丽瞬间,而这个瞬间,我多么希望是永恒的、仅属于我个人的。

商业街的尽头拐弯就是田欣所住单元,价格昂贵的商品房是我穷极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梦想,走到小区门口我刚要告别,她却指着楼下的面馆拦住我道:“时间不晚,一块去吃个饭吧?”

即便身无分文,我也不想主动占别人便宜,果断拒绝道:“我不饿。”

“糊弄鬼呢?路上不止一次听到你肚子咕噜噜叫!”田欣直接拆穿我的谎言。

我丝毫不见外的坦言道:“我生活比较拮据,吃不惯大鱼大肉。”

田欣终于失去耐心,娇小玲珑的身躯在愤怒和路灯的加持下变得力大无穷,揪住我头发,威胁道:“你要是在从我面前玩高深莫测,现在就把你薅成秃子!”

我疼的龇牙咧嘴,求饶道:“大姐!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能乱呐!你松开我珍贵的毛囊,否则对你不客气!”

田欣不理会我的求饶,手上的力度增大一分,高跟鞋的细跟精准踏在我旅游鞋面上,只听“嗷”的一生,带着渗人的惨叫声,我原地跳起,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田欣依然没松手。

眼看路人都被我的惨叫声吸引目光,我不像早早谢顶,只能无奈的妥协:“我承认我没钱了行吧!不就是吃个面吗?我进去就是了!”

她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放开禁锢的手,我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揉捏被拽疼的头皮。反观田欣,双手环抱于波涛前,在路人看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最毒妇人心!事先声明待会儿我可没钱结账,别指望把我扔在这刷碗!”我指着田欣斥责道,然后怀着心潮澎湃的情绪,灰头土脸地走进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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