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道德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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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脉络清晰的浮现入脑海，我憎恨自己做事向来不考虑后果，辜负林萱对我的信任，把自己坠入自责的海洋。
“向洋，为什么这个地方叫加林之夜？”
逢春的发问打断我痛苦的回忆，恍惚了片刻才说：“这个酒吧名字的读音为jiā lin zhi yè，在平仄上属于平平平仄，读起来十分顺口好听，给人神秘、好奇的感觉。能够对顾客产生吸引力，从而促进酒吧的利益发展。对于酒吧来说，是一个非常合适、独特，好听的名字。”
“你这个理解太商业化了吧！”逢春捂嘴笑道。
“才不是，是佳丽告诉我的。”我说着向全身心投入唱歌的佳丽看了一眼。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取个没有意境的名字，要知道清吧的性质区别于酒吧，来这的客人都是为了体验安逸的环境，了却生活带来的忧愁，乍一听这个名字总能带给人一种无处释放的感觉。
但我从未对佳丽说出过想法或者提出改名字的建议，因为这是她一生的心血，无论起怎样的名字都得由本人来决定，身为外人的我无权干涉。
……
佳丽一曲唱完，将话题卡在支架上，给乐队留出空地，向我俩走来。
佳丽拿来一扎啤杯精酿递到我面前，又招呼服务员给逢春要了果盘和凉茶。
我凑近逢春低声问道：“你能喝凉的吗？”
看似不礼貌的问题，却展现出我的暖男形象，即便没体验过女人生理期的痛苦，但也知道他们在非常时期有多难受，因此逢春并没面露难色，碍于佳丽在旁边，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经过上次的误会，佳丽说话过程中十分小心，生怕哪句话不得体便会使我下不来台，看了看逢春，笑道：“这位姑娘是我见过有史以来最美的，连作为女人的我都忍不住心动！”
逢春回以微笑，道：“彼此彼此。”
“你俩快别商业互捧了，搞得我一点喝酒的心思都没有！”我看着面前两位别具一格的美女，不屑的嘲讽道。
不料二人竟因为我的话瞬间统一战线，同时恶狠狠的看向我，异口同声道：“闭嘴！”
“佳丽你是哪边的？怎么叛变呢！”我委屈的抱怨道。
佳丽闻言起身坐到逢春身边，挽起她的胳膊，故意气我：“你难道不清楚，天底下的女人在面对男人时，总能站在一起吗？我们是弱势群体，不相互帮助，迟早被你们这些坏蛋伤透！”
她讪笑着，不忘怂恿被逗笑的逢春：“你说是吧？咱们女性同志就是要做到团结一致！”
逢春应变能力极强，她拉着佳丽的手，像是在对我说道：“没错，广大女性朋友就应该合心齐力，来抵御那些暴力的人。”
我听出逢春的话是在暗喻我那天晚上去她家，在看到自己的卡被折弯后，怒不可遏的失去理智，当面把她的名包从窗户扔了出去，以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想到这里我便没有生气的意思，愧疚感再次填补全身，佳丽见我沉默，还以为是刚才的玩笑话把我惹生气，连忙哄道：“你看，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大家都是来这里欢聚的，活跃活跃气氛值当犯小心眼吗？”
“没有没有，”我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转移话题道：“最近生意还好吗？”
佳丽表情复杂，终究还是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还算凑合，不像刚开始那样热闹，但也足够维持开销，正好也能腾出时间去酒吧。”
我环视四周只有两三桌客人的清吧，不免觉得有些冷清，还记得之前和林萱来这里，有时总要等到有客人喝多离开，才有机会坐下。
时隔两年，佳丽还是那个佳丽，从未有过人少就放下麦克风的时候，或者说唱歌本就是她个人爱好，与顾客的数量无关。
三人沉默了片刻，我向佳丽提议道：“要是经济上入不敷出，可以先把乐队辞退，毕竟人数偏多，一个月下来的费用可不是小数！”
佳丽望着台上正在唱歌的乐队一阵失神，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乐队是绝对不能取消的，这间清吧是我白手起家的地方，那几位都是陪我走过一路坎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就算倒闭我也会给他们安排好去处。”
我感叹佳丽这种风雅的情怀，连一旁的逢春听到后都忍不住夸赞：“佳丽姐真是重情重义，我坚信这个地方永远都会存在，因为情怀这种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亡的。”
对于我和逢春这两个孽缘缠身的人，难得发生如此巧合的默契，端起酒杯对她说道：“不愧是头脑发达的逢部长，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逢春没有过多回应，用手中装有凉茶的杯子和我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
不多时便走进来两桌顾客，眼见服务员忙不过来，佳丽便离开我这跑去招待，尽管我担心和逢春没有话题，不想让她过早离开，但作为法定代表人的佳丽还是要以生意为重，对待上帝不能有丝毫懈怠，这就是服务行业的本质。
佳丽走后，我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反观逢春则是一脸淡定的吃着水果，动作显出无尽的温文尔雅，在这个酒醉情浓的环境中，她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当然我只是这么形容，来这里的人大多是陶冶情操，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醉生梦死，顶多有不胜酒力的人，再喝完少量的酒后，用哭来缓解内心的压力。
……
佳丽照顾完客人后，便走上台子替换乐队，给他们下去休息的时间，她拿起麦克风，向为数不多的人问道：“欢迎大家光临，现在是晚上9点，夜生活刚刚开始，刚才看见有几位朋友在不停的喝酒，却没陷入到沉醉状态，想必生活中遭受到不小的麻烦，就让我用不太专业的歌声，来治愈你们的心灵，接下来大家想听什么，请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
与我相隔两张桌子的客人，似乎被佳丽的话说进心坎，站起来高举手臂，大喊道：“来一首张信哲的《信仰》！”
我心头一阵抽搐，这首歌是我和林萱的定情歌，也是她最喜欢听我唱的，在这个极为清醒的状态下被别人点出，有种被抢夺主场的不开心。
但终究我还是跟着众人鼓起掌，侧耳倾听伤感的旋律响起，然后便是佳丽那饱含沧桑的烟嗓，侵染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我不理解一首表达爱意的歌为何前奏会如此伤感，就好像明知道爱的人不会答应自己，依旧抱着侥幸尝试的心理去表白，企图感动对方，结果感动的却是自己。
很快我便心生悔意，不该如此批判这首佳作，也不该肆意反驳架起我和林萱之间感情的桥梁，越想越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伴随着伤情的旋律声，佳丽开始演唱，节奏缓慢而不失情感，音色饱满却没有破音，充分体现了她刚才说自己不专业的话是低调，是隐形的骄傲。
待我转头看向逢春时，意外的发现她哭了，不明缘由的哭了。
我顿感诧异，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哭？难道她也像我一样，被这首歌引起难以忘怀的伤痛吗？
我担心安慰的话会导致她哭的更厉害，于是默默地给她递过去纸巾，她擦着眼泪却依旧在哭。
整张桌前只有她和我，在外人看来像是一场男默女泪的戏，不知情的人会把我当成渣男，认为是我伤了这位惊世骇俗的美女，这样一来还真应了佳丽那句话：女人是弱势群体，不团结一致的话，会被我这种坏蛋伤透！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向佳丽使了个眼色，示意赶快唱完换歌，她心领神会，掐掉中间那段重复的词，直接演唱最后的高潮部分。
演唱结束后，我这才尝试和逢春搭话，给她杯子里续上凉茶，关切道：“是最近压力大，才会忍不住释放出来吗？”
我故意把重点引到工作上，为的就是让她转移注意力，人在遇到自己用心的话题上，大脑会自动屏蔽负面情绪，快速转换到认真的状态。
逢春的情绪此时已然得到缓解，她擦干泪痕说道：“抱歉，在你面前失态了。”
我还陷在该如何替她转移悲伤的思考中，脑子一空，脱口而出：“没事，又不是头一次，上回扔你包的时候，你不也当着我面……”
话还没说完我便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逢春，她脸上现出愤怒，和我扔她包时的表情如出一辙，意识到说错话，我尴尬地拿起酒杯仰头，利用杯子挡住脸。
少时我放下酒杯，再看逢春的表情已经收回，心想这话也没完全说错，至少成功帮她缓解情绪，只是代价大点。
在佳丽一首首情歌串烧中，时间变得越来越快，一转眼便到了十点，乐队的人休顿完毕，走上台替换佳丽。
逢春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有些遗憾的对我说：“待会儿要回去，明天还得开早会。”
“你让其他领导代开一下不行吗？”我试图挽留，直到现在我都没和逢春说出我请她吃饭的真实目的，她回去的话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逢春有点犹豫，似乎也舍不得离开这个能激起内心深处情绪的地方，沉默良久才对我说：“过几天prada的代表要过来洽谈合作，这种重中之重的事我必须参加，而且这次会议是我单方面要求召开，不能临时叫别人顶替。”
“我去！普拉达？以简约、优雅的风格而闻名世界的品牌吗？”我惊叹道。
逢春点了点头，她所在的伊势尼商场有9个一线品牌，属于次顶级百货b类，再加上prada就到达10个，虽然多一个无关痛痒，但对于商场这种竞争行业来说意义重大。
令我困惑的是，逢春身为部长怎么能单独召开谈合作的会议呢？通常来说这种事应该由执行董事、副总经理等人私密开会商讨，所有进场品牌均须填写供应商登记表,此表由招商部填写，考察完商户能力再验证相关证件，招商部根据商场整体情况，填写品牌进场审批表，对品牌进行总体把握，并与商户进一步洽谈。
揣测之际，逢春主动向我举起杯子，说道：“向洋，今天谢谢你带我认识这么好的地方，等工作不忙的时候我请你过来。”
意识到这是杯中酒，我拦下她说：“等等，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逢春手里的杯子悬在我面前，眼眸经过刚才泪水的湿润显得格外明亮，疑惑的问道：“怎么不情之请？”
我把约谈震源客户的事详细复述一遍，唯一略过被徐荣坑的内容，逢春面无表情的听完，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其实有件事你不了解，当然我也不怕你泄露出去，毕竟高层们心里都明镜似的。”
我摸出烟点上，逢春嫌烟太大，往旁边挪动一下，接着说道：“伊势尼和恒远看似合作，实则是在相互利用，就像之前签的合同，不过是恒远为了自保，不得已提出的偃旗息鼓的办法，签下合同就代表不能像以前那样明争，顶多有那种不伤元气的暗斗。”
我这才明白在过去的几个月，恒远高层会花费大量时间和人力资源来完善子公司的设备，导致在子公司的我们加了一个多班，因为这件事还差点受罚。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伊势尼签下合同，我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但从逢春等人来子公司参观就能证明在合作这件事上看出，伊势尼的态度很犹豫，毕竟放竞争对手一马等同于放虎归山，很大程度在以后会构成威胁，甚至被超越。
我想了想，便引用逢春的话说道：“下班时间不谈工作，咱俩坐在这只属于私人聚会，你看能不能帮朋友这次，哪怕给震源打个电话，让他们后天不要为难我也行。”
“你这话有点自相矛盾，上句还说不谈工作，下句就要以私废公。”逢春噎了我一句。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也顾不得尊严、脸面，用恳切的语气说道：“不管公还是私，合作伙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公司陷入绝境吧？”
逢春不胜其烦，皱起眉说道：“听着像道德绑架呢？”
我也逐渐失去耐心，已经硬着头皮拉下脸哀求，她要是不答应，我可就白忙活一顿，语气加重几分：“姑奶奶！我求你半天，怎么到你嘴里就是道德绑架呢？”
逢春郑重其事地说道：“向洋，不要病急乱投医，别说是我，就是伊势尼和震源都是向来没有过联系，你让我打电话能有什么用？”
我当然知道刚崭露头角的逢春名声还不响亮，主要是想借她伊势尼公司的名声唬住震源的客户，这样以来我就可以反客为主，加上提前制定好的计划以及徐荣的帮助，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零成本的情况下扭转乾坤。
沉默片刻，我扭头向旁边吐出一口烟，深知好好说话是撼动不了眼前这个女人的。
于是我便借她刚才的那句道德绑架临场发挥道：“你身上穿的衣服是我的！你要不打电话就立刻给我脱下来！否则别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