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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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简单的问题却让逢春怔住，似乎在她心中从未对我这个影响不到日常的人产生或好或坏的想法。
房间内遍布一种让人心神宁静的清香，却在这么不起眼的夜晚，顺着鼻腔飘进身体内，扩大我内心的自卑，以至于半晌不敢抬头，生怕她一句不中听的评价，剿灭我无比渴望得到认可的念头。
约莫五分钟后，逢春终于开口，对底气不足的我说道：“怎么说呢......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混迹社会上的小流氓，因为你的行为实在是把我吓到了......”
我低头沉默，换位思考之下如果是我，去烧烤店吃顿夜宵，见到有个人抡起凳子朝别人脑袋上砸的场面，估计也会断定此人是个暴力狂，说不定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然而施暴者也并非百分百有错，如果那天不是逢春的同伴醉酒，硬要拉着田欣去二场，我也没因为想起林萱的事愤怒，没准日后见面都能成为好朋友。
但事情已经发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苦笑一声，认命似的摇了摇头，呢喃道：“谁都有冲动过度失去理智的时候，不能因为一次酒后事故就给我扣上暴力的帽子吧？”
“能证明你暴力的不止一件事......”逢春话里有话的对我说。
“你我不过相识三个月，听上去就好像一同经历过不少事一样。”我本想继续反驳，没等组织好狡辩的语言，去逢春家拿银行卡的过程闪现在脑海中，即便过去很长时间，连当事人都不再计较，但我还是在想起的那一刻被愧疚感填满心头，寄颜无所的转过头没胆量和逢春对视。
窗外的高速公路上只有孤零零的几辆货车，从那束突破前方黑暗为黎明做好铺垫的车灯里，好似看见生活中的凄苦与不知尽头的未来，迷茫又充满希望，绚丽中带着一丝落寞。
不管逢春对我印象如何，此刻再不离开，就又该靠咖啡豆来支撑一整天的工作。
就在我晃悠着从椅子上站起准备告别时，逢春出乎意料的说道：“不过你的本性不坏，不然就不会救我妈妈，基于这一点就能看出你其实是个积极向上的男孩，只是被生活折磨成这副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模样，还顺带把脾气搞砸。”
我怔怔的和逢春对视，她认真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而我的心瞬间抽搐一下，在这片充满功名利禄的城市生活两年，认识的所有人中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予我这样褒义的看法，而且还是相识不久的逢春。
我不胜唏嘘，可终究只是淡然一笑，道：“逢部长还真是恩怨分明呐，既然这样我就勉强收下这一美称，以后请叫我阳光开朗大男孩！”
“说胖还喘上了......”逢春似笑非笑的说道。
......
离开酒店，本应呼啸的冷风在此刻也显得温柔起来，迎合我惬意的心情，尽情升高自己的温度撞向我的怀抱，大概是太久没听到暖心的评价，兴奋劲盖过疲劳，此刻的我竟没有想睡觉的想法。
于是我来到护城河边上，以四仰八叉的姿势躺下，四周无人的河边，成为了我肆意表达开心的场所。
或许是太长时间都没这么开心过，连抽烟都变得猛起来，一支还没来得及掐灭，便用烟头重燃下一支，周而复始。
抽到第四支时才因喉咙干痒放慢速度，在晨风轻抚中逐渐平静心情，感觉自己挺可笑的，别人一句夸奖，就把我美到直冲云霄摘月亮，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发自内心的快乐是很难掩饰的，在傻笑中我问了自己一个毫无逻辑的问题：为什么同事、朋友对我的夸奖都能在心里一笔带过，又或者左耳听右耳冒呢？
大概是因为我清楚的很，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工作上需要我的帮忙，说点拍马屁的话给自己留好后路，并且能和我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正因如此我对这种带目的性的溜须拍马充满不屑，一直不屑了两年。
不过逢春的夸奖对我来说意义不同，她那张难以反驳的脸加上认真起来的相貌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就好比相同的话，从田欣口中说出我就感到无趣，从田镇嘴里出来我很可能会骂人，但从逢春口中娓娓道来，给我的感觉就必须无条件认同，哪怕她说的有漏洞、不讲理也情愿按照她说的去做。
一直躺到早上六点，东方的地平线变成红色，火红的太阳趁人少的时候出现，慢慢地从云层中升起，跃过高楼大厦，最终像个火球一样挂在空中。刹那间万丈光芒洒向人间，为我披上一件赤红的外套。
走过路边的餐车简单对付一口早饭，悠闲的来到公司，等待电脑开机的过程中，不断回想起逢春给我的评价，心中又是一阵温馨，被人体谅的感觉原来这么幸福，虽说这种幸福只限于友情之间，还不足以攀附其他我不敢设想的关系。
片刻后其他同事陆陆续续走进来，我一反常态，走上前挨个打招呼问候，田镇不习惯我的热情，愣了愣问道：“向洋你这是中奖了吗？一大早笑的比花还灿烂。”说完便护头跑到自己座位上。
我没拿他的调侃当回事，面带笑容缓慢走到他身后，一把勾住他肩膀，得意的笑道：“你小子终究只会用世俗的眼光看待大千世界的魅力，非要有钱才能拥有开心的权利吗？”
田镇似乎仍没看出我是真喜悦，撇嘴喃喃道：“你这张阴晴不定的脸谁拿的准，以往每天都像别人欠你几百万似的，貌似下一秒就会因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我当即往他后背捶了一下，爆粗口道：“靠！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田镇吃痛拿开我的胳膊，恰好陈忠丽挎着包一扭一晃的走进来，这次我不再内心嘲笑她卡粉，而是快步走上前，谦和的说道：“陈姐早上好，您今天有什么任务要交代给我吗？”
陈忠丽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呆愣在原地，甚至准备拿下挎包的手都悬停在肩上，显然是对我主动打招呼和申请任务感到吃惊，更多的是意外。
田镇见状迅速补刀：“陈姐，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暴雨，但现在的晴朗状况来看够呛下的起来，全都得归功向洋，他的反常让老天爷都觉得诧异。”
我抓起陈忠丽办公桌上的香水瓶，冲他做出要扔的动作，田镇立刻钻到桌底，还不忘气我道：“陈姐快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我放下香水瓶，嘟囔了句“有病”，不料在公司一向正经的陈忠丽居然真的走到窗台前，看了许久转身回到座位上。
我刚要返回，便听到陈忠丽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是从东边出来的没错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