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信念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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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高墙的沃野，穿着朴素的一行三人正在闷头赶路。
她们循着地上的车辙印记前进，尽量避开树丛和蒿草，保持速度的同时，还必须时刻打起精神。
叮铃！
走了不多时，身后传来兽车独有的摇铃声，紧接着便是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
“咦，这不是李家妹子嘛，怎么，百多里地的，你打算走回桃花沟啊？”
听出来人是谁，李大娘连忙抬起头，笑着回道：“呵呵，是张老哥啊，我这一时被迷了眼，没事的，您忙！”
赶车的大叔正眼一瞧，看到一大两小三个女子身上的包袱，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一看就是敞开了买，最后把坐车的钱都花了。
他没好气地瞪了三人一眼，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上来吧，正好还有三个空位。”
“老哥，我这没有……”李大娘微微有些尴尬，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被粗暴地打断。
“说的什么屁话，一车人都等你们呢，别瞎耽误工夫。”
说完，大叔还用鞭子指了指严谨和顾笙，冷笑道：“你也是心大，眼看就到冬日了，白日有多短不知道啊？
你自己不怕被野兽拖了去，也不为这两颗刚冒芽的秧苗想想？真是一点谱没有，下回见到了七叔，我可得好好跟他老人家说道说道。”
冬日，似乎是某种禁忌，李大娘面色顿时一变，再也没有了拒绝的念头。
“那麻烦您了，车钱我下回一定补上。”
“嗯，你想赖也没门，桃花沟又跑不了。”
张大叔瘪瘪嘴，手里的鞭子凌空一甩，威风凛凛地坐回自己的专座，强大的气场将拉车的两头驼兽训得服服帖帖。
得到上车的许可，严谨和顾笙却站在原地没动，而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只因这架用木头做底板，车身简单围圈木头遮挡，在底板上面钉了一排排长木当座椅的露天兽车，满满都是人，根本没有空余的地方。
但既然掌舵的说有，那必须有。
车上原本的乘客看完热闹，明白张大叔的意思后，当即就有两位大婶把年岁只比严谨小一点的大姑娘抱在怀里，生生空出了两个座。
“这位大姐，快上来吧，张老哥说得不错，这天黑得快，以你们的脚力天黑前走不到家的。”
“诶，谢谢，谢谢了。”
李大娘对两位好心的大妹子道谢，又不好意思地冲大伙笑笑，不敢再耽误时间，手脚利落地爬上了车。
她刚一站好便立即转身将两个小姑娘拉上来，然后三个包袱全部塞给严谨，自己抱着顾笙坐下。
啪！
空鞭再次响起，两头驼兽吓得一激灵，不由自主地拖着沉重的车架前进。
坐在兽车最前面的张大叔根本没有回头，脸上露出无比自得的笑容，仿佛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都坐稳了啊，呿呿！”
叮铃！
车架的吱呀中伴随着好听的铃声，缓缓向四周飘荡开来，给这片杂草丛生的荒野注入了不一样的生机。
走了一段之后，好不容易安静片刻的乘客，很快回到了刚发车时的场景，人人都在兴奋地窃窃私语，相互交流和消化着这次来府城的见闻。
比起落单行走，兽车的安全性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不必时时警惕未知的风险。
而大家能够如此放心，除了拉车的驼兽对一般的野兽有震慑作用，还因为有张大叔在。
他是这架兽车上的王者，具有绝对的威信和话语权。
连接府城和各个村落之间的道路从来都不固定，往哪里走，该怎么走，都由驾车人说了算。
大叔来往这条路几十年，每两天一个来回，从不间断。
那比别的车把势大得多的年纪，就是肉眼可见的功勋章，以及一身实力的体现。
他就像个经验老道的船长，每每载着一船的乘客出发，以自己的独门绝技避开暗礁，将他们一个个安全送回家。
因此，不要说临时塞几个人，只要不是太过分事情，谁都不会驳这个面子。
“诶，你们听说没，苍叶府真要扩城了。”
“是啊，我也听到了，不知道我们村子有没有机会。”
“那要看今年的收成，反正我对我们堡子有信心。”
普通人能谈论的，或者说感兴趣的，基本都是与生存息息相关的东西。
严谨抱着三个包袱一动不动，一字不落地将每个人的见闻记下来，不断丰富着自己的薄弱的知识库。
结合脑海中有关桃花沟的十几年记忆，她很快对所谓的苍叶府，乃至整个沧澜界都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
宗门、邦国、府城、村落，大致就是人族目前的主要聚居形式，组成了一套比较完整的运行体系。
以村落形式聚居的人族数量最大，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也是最希望摆脱目前的生活模式，迫切希望搬入城池生活的人。
严谨思考了一阵，对于扩城什么的并不乐观。
城池安全，却不能产粮，也不能凭空变出一系列的生活物品，最底层的事务是必须有人来做的。
村落接受府城的安排，采用种地、采集、养殖等劳动方式，每年上交大部分的收获，以换取危急时刻向府城求援的资格。
这其实可以看成一种交易，修士保障大家的安全，居住在村落里的人为上面提供补给。
同样，人人都羡慕的府城，那种让人绝对放心的安全环境，也是来自于镇守在那里的修士。
毕竟，虎视眈眈的野兽分等级，灭绝人性的歹徒基本都是叛出人族的邪修，一般人抵挡不了。
没有了修士坐镇，高墙厚门根本挡不住野兽和有心的贼人，反倒会成为逃生的阻碍。
此外，农田是需要人来看守的，饲养的肉食也要定期投喂，因此大多数人永远都会住在村落里面。
除非那些仙人们想到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否则搬进城里生活，只能是一个美好的奢望。
即便出现幸运儿，他们也只是胜过了同类的赢家，成为刺激其他人加倍努力的榜样。
根源问题还在，桃花沟就不会消失。
而想要解决，无非是两种办法，要么彻底清除潜在危险，要么找到可以替代部分人力的法子，至少保证田地不用人来时时看管。
前者需要足够的实力，后者代价高昂，怎么看都是第一种更为实际。
耳边的谈论越来越热烈，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畅想入城名单，这让严谨忍不住偏头，默默看了眼被李大娘抱在怀里，有些手足无措的小姑娘。
她不知道启灵有什么具体要求，但人族修士数量不够，就是不能发展壮大的致命限制。
现如今的人族，与掌握启灵大权的天凤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似乎就能解释，为什么祭礼会办成那个样子。
立场通常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只讲动机和实际利益，以及事后能否承受选择带来的后果。
选了就别后悔，哪怕在别人看来是错的，那也可能是出于不同立场的判断。
人族如此，天凤亦是如此。
轰隆！
此念一起，刚刚还无比平和的天空立时大显神威，老天爷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见鬼，这天气越来越琢磨不透，都坐好了。”
一天两次出现极为反常的天象，张大叔的脸色凝重无比，少见地将鞭子打实在心爱的驼兽身上，开始全速前进。
与此同时，根本没过去多久的现实世界中，人们发现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天碑有了变动。
无数人亲眼见证了，头名易主的一幕。
他们暂时不明白，排名最终意味着什么，这又是在进行哪种比拼，却无法忽视一个骇人的事实，有人把宗主给压下去了。
不过这个叫严谨的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