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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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的门是开着的，姜启轩在门前行礼，而后默默的走进了小院中。
赵先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悲哀。
“老师。”
姜启轩一拱手，刚想要说什么，却被赵先生伸手制止了。
师徒二人相处多年，默契十足，一个动作，一个字，一个眼神，都知晓对方心里的想法。
“你也不要怪你父亲，若不是那些事，他也不可能让你去。”赵先生说道。
去这一趟，以后可就没什么机会能回来了，而且说不定凶险万分，毕竟到了那里，命可就在别人手里了。
“学生知道，若学生不去，那么危险的便是父亲，学生这一去，也能安定圣上与朝臣们的心。”姜启轩回应道。
赵先生听后，目光略带赞许的笑了笑，又反应过来他今天说了这么多话，不由得觉得有些诧异。
“你今天怎么这么想说话了？”他微笑着对姜启轩说道。
姜启轩的回答也十分的现实：“学生以后恐怕难再见到老师您了，若不再多说些，害怕不能再说。”
“哈哈哈，你这孩子，若真是怕，平时也应该多说些话。不过你这性子保持下去也好，敛去存在感，再做做纨绔子弟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赵先生笑道。
姜启轩拱拱手，表示知晓，这还是下意识的动作，表示回应。
“你去了长安，可别让他们觉得你才华横溢，那样反而更加的危险，你表现的越是平平无奇，甚至是说败家一些，他们也就越是放心。”
赵先生意味深长的姜启轩说道，他也是在尽作为老师最后的余力，这些叮嘱他相信对方早就已经想明白了，就是不放心，才唠叨了一下。
“学生明白，那些朝臣就是害怕我姜家势力越发壮大，我这一趟，也算是表忠心了。”
“嗯，你知道便好。唉，只是你那两个哥哥，实在是太过于惹眼，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遭。”赵先生的眼神中还是有些悲哀，他的话也表明了，问题在他哥哥身上，但是锅确实要他来背。
姜启轩并不在意这些，他更没有任何的怨言，毕竟都是一家人，他们兄弟之间也都很和睦。这一趟由姜启轩去，不仅是在外人眼里，姜启轩最受宠，更是因为他的两个哥哥现在都身兼要职，根本不能走。
如今边塞的局势也很危急，周边各大营都紧张的喘不过气来，朝野之中又来了这么一出事情，他不站出来，那他就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他不想在与老师继续加重的话题，便将话头挪了开来。
“听说那位公主，倒是乐天开朗，是圣上的掌上明珠。”
对方忽然换了话题，不由得让赵先生一愣，随后领会了姜启轩的意思，不由得一下，反问道：“怎么，现在就去想你那个老婆了？”
姜启轩面无表情，不是不悦，而是向来如此。
“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好的，学生担心到了那里会出什么差错。”
“不担心，你也说了，那公主是圣上的掌上明珠，圣上肯将她赐婚，说明圣上也是不想让事情变得糟糕，你只要稳住局势，不会出什么差错。”赵先生眯着眼睛，仔细想着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事物。
春末的风很温和，带着些许热意，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吹走春季，一点一点的到来夏季。
边塞的天很美，放眼望去，似乎可以看到天的边际，世界的边际。
到达那个边际究竟有多远呢？去与往，莫非真的一生都走不完？
人世间都是悲欢离合，莫不要说往那天际之处行走，便是姜启轩这一趟去长安，便也算做出永别。
人已经扣在手里了，难不成还能放你走？
或者说，等到姜氏大将军真的告老还乡了，两个儿子也随着一起走了，那姜启轩或许也就能回来了。
赵先生又眯了眯眼，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有了悲哀之意，每一道皱纹，每一道岁月的痕迹，似乎都在诉说着某些惋惜。
他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师徒之间的情谊很深重，姜启轩看着老师的脸，而后又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向天际，与老师一同沉默。
他本就很沉默，如今更是无言可诉。
或许与家人之间还有能重逢的一天，但是，与老师，这一定是永别了。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事情定性为绝对怎样的人，但是如今所有所指，都在将这件事逼迫为一个绝对。
除了师徒二人，没人会在乎这个，他的父亲姜氏不会，他的兄长们不会，圣上与朝野上下都不会。
人总是被逼迫着，舍弃着这种事情，往另一个，也许名为前方，也许名为未来的方向去走着。等到走到那条路的时候，回首才发现，舍弃的已经足够多，心也从难以面对，变成了麻木。
“长安挺远的，如今盛世，路上不怕会有劫匪，但你也要做好万全之策，我害怕会有挑事者，半路劫杀，这样会造成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两人没有面对着长安，甚至是背对着长安，可是却心想着长安。
“老师放心，我这一次带着孙灿去，我们两个人一起，若真有什么事，应该是可以应付的了。”
赵先生听后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说道：“那我大概就能放心了，只是若真有安排好的劫道人，你们要是杀死了他们，那另一方也会知晓你的能耐，到时候在长安中也或许会设局，使你展露，这你可要想好怎样应对。”
事情还未发生，甚至姜启轩还未离开，赵先生遍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上，姜启轩再一次行礼，感谢老师的指点教诲。
说到底，所有的事情，起因是人心的多疑，问题也处在人心上，姜启轩虽足智多谋，可是还未真真切切的感受过人心的恐怖。
师徒二人最后又说了几句话，待到临近午时，姜启轩最后在门前，跪地重重磕头行礼，以感谢老师多年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