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烂尾楼中的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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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水没电、没有电梯，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夏夕然跟着拾荒大姐慢慢地摸索着前行，爬到了五楼。
“这里是503，我的家！”拾荒大姐挪开了破木板和纸箱拼接而成的“门”上。
里面传来一声瘆人的野猫叫。
“这是阿花，多亏了它，现在这里不闹老鼠了！”拾荒大姐弯下腰宠溺地摸着一只脏兮兮的大花猫。
拾荒大姐扭开了一盏太阳能灯，夏夕然勉强看清了周围的陈设。
灰蒙蒙的毛坯墙面很像是山洞的岩壁，塑料布糊得窗户随着外头的寒风有节奏的一凸一凹，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堆着两张破烂纷纷的床垫和一些废纸箱，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架在一个掉了漆的老式煤油炉上......
就算是将军府的库房，也没有这般的寒酸，夏夕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昨天雷羽潇的那个温暖豪华的房间。
“美女，坐吧！”
拾荒大姐将其中一个脏床垫上的破被褥往一旁推了推，立刻有张牙舞爪的灰尘随着清新的霉味散逸而出，夏夕然的心头不由地一紧，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吧！”拾荒大姐坐在了对面的床垫上，“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吧！”
“非也，只是从远方而来，不甚熟悉此地而已。”夏夕然应道。
拾荒大姐咧嘴一笑，牙齿还算白净，“哈哈哈哈，小小年纪，说话还咬文嚼字的......你从哪个远方来的啊？”
“我从中土大梁而来。”
“东土大唐而来？到西天拜佛求经？”
“是中土，大梁！”
“哦，哦，哦。对不起，小时候的肌肉记忆过头了。”拾荒大姐尴尬的笑了笑，“大梁是哪个省的？没听说过。”
夏夕然心中有些不悦，怎的这里的人都是井底之蛙，竟连华夏四国中最大的大梁都没有听说过。
“那这里又是何地？”夏夕然反问道。
拾荒大姐颇为怪异的看着夏夕然，“你来这儿不知道这是哪儿？”
夏夕然神情有些黯淡，“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不会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吧？”拾荒大姐有些疑惑道。
“非也，只是有些事情我没有弄清楚而已。”
“那你明天打算怎么办？”
“继续找寻回大梁的路。”夏夕然笃定道。
“你的手机没装导航么？难道是地方太偏，导航里没有？”拾荒大姐有些看不懂夏夕然了。
“我没有手机，哪里能买到手机？”夏夕然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手机”这个词，看来这个东西对找到归梁之路有帮助，她心里默默打算去医馆取回私人物品后，当掉簪子，买一个手机。
“你没有手机？”拾荒大姐不可思议的看着夏夕然，“你父母也管得太严了，难怪要离家出走，看你的样子也有二十岁了，竟连个手机都没有。现在连小学生都要配个手机的呦！”
夏夕然敷衍地笑了笑，没有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大姐，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拾荒大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妹子，一看你就有眼光，知道姐是个有故事的人......”
“……”
漫漫长夜，躺在脏兮兮的床垫上也实在是煎熬，坐着听听故事倒也是个不坏的选择。
“大姐从前也是像你一样，是个年轻貌美的好姑娘。”
“年轻”夏夕然倒是赞同，毕竟谁都年轻过；可这“貌美”......就有待商榷了。
“大姐和单位的一个小伙子好上了，就打算要结婚了。既然要结婚了，总得有个房子吧，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又借了一些钱贷款买下了这个期房。”
“谁知道这楼房盖到一半，开发商就跑了，这楼就成了烂尾楼。先前说好了我付首付，他付贷款的，看这个楼烂尾了，就跟我分手了。我工资少，付不起贷款，各种催债电话打到单位去，结果工作也丢了......”
“那你这岂不是人财两空？”夏夕然虽然只听懂个大概，却也领悟了故事中的惨痛之处。
“可不是么，如今我能守得住的也只有这里了。自己的房子，不管条件多么简陋，住进来就是安心。”拾荒大姐脸上竟露出心酸的笑容。
两个人在昏暗的毛坯房中，同时陷入了沉默。
可能是白天走了太多的路，夏夕然属实有些累了，不知不觉中仍是身不由己地歪倒在破床垫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拾荒大姐带着夏夕然去了烂尾楼对面的公厕，夏夕然总算知道，原来这里的茅房并非都像是雷羽潇家里的那样豪华智能。
鉴于拾荒大姐的经济现状，夏夕然不忍心再给她雪上加霜，便婉言谢绝了大姐共进早餐的客气请求，向她提出了辞别。
“小夏，没事的时候，多来姐这儿坐坐哈！”拾荒大姐仍是初见时的那般热情洋溢。
“诶，好嘞，姐姐，后会有期！”夏夕然潇洒的一抱拳，暗下决心，如果当了簪子，一定要带拾荒大姐去雷羽潇带自己去过的那个米其林餐馆挥霍一番。
夏夕然在出发前整理了一下思路，前天的时候，雷羽潇的保姆车是从安华医院到港汇广场，又从港汇广场再到的半山别墅。
夏夕然不认识路，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先返回到半山别墅，从别墅重新出发，先找到港汇广场，再找到安华医院。
夏夕然在一家新开的面包店门口免费试吃了两小块纸杯蛋糕，再打算吃第三块时，遭到了两个促销小姐的白眼。
“啧啧，浑身上下都是大牌，还这副德行，赚便宜没够！”
“可能都是假货吧！我怎么闻到她身上一股民工味儿！”
身后传来了促销小姐的冷嘲热讽，夏夕然并没有在意，只是有些好奇，民工味儿是什么味？难道是拾荒大姐的床垫味儿？
两块指甲大的小蛋糕又撑着她走了十几里路，每当她累得快拿不动腿时，她就会安慰自己，领兵打仗百里急行军时，自己都不曾皱过眉，这点路算什么......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雷羽潇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滨城国际机场。
雷羽潇戴上墨镜，在于秘书和几个随行工作人员的护送下从VIp通道往外走。
“雷先生，这么巧.......”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传入耳中。
雷羽潇微微一怔，于秘书低声提示道，“这是女明星麦琳儿。”
雷羽潇微微点头，“你好。”
“雷先生，期待我们的合作！”麦琳儿伸出柔嫩纤白、珠光宝气的小手。
雷羽潇又是一怔，于秘书不得不又悄声提醒道，“安华影业投资的电影......”
雷羽潇这才勉强握了一下麦琳儿的手指前端，“合作愉快。”
雷羽潇在触碰到麦琳儿光滑细腻、柔若无骨的纤手时，却不由地想到了另一双指节有茧、手背有些皲裂的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