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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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嗒嗒……
若不是忽然有几只山鸟振翅觅食，这片地方还处在寂静之中。
铃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傀灵术》，又顺着一双手臂看向钟琇槿的脸上。
这一刻，铃儿的心头仿佛有一块从万米高空落的烙铁，深深地烙印下来，而这个烙印的图案，就是眼前钟琇槿这饱含关爱的笑容。
对于修真者而言，法器何其重要已不必多说，能将自己心爱的法器拱手让人，这等无私、大气，就是那些口口声声看破红尘的得道高人，也不见得能做出来。
师父孙溟玥将伴随一生的泷风剑赐予铃儿，就算抛开了孙溟玥的私心，也可以看作是给弟子的一种传承。
而钟琇槿呢？
她虽然是自己的师姐，可是她却不必因宗门传承而将自己的法器赠给铃儿，更何况在得知了师父将泷风剑传给铃儿之后，她却依旧没有因此而心生芥蒂，反而还将自己苦心修炼的唯一法器拿了出来，作为饯别之礼。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真心”。
铃儿回想着她尚且存留的记忆，一幕幕的朝夕相处、一次次的谈笑嬉闹，似乎在这离别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
“师姐……”铃儿有千言万语的感慨，却已不知如何表达，她的声音哽咽。
钟琇槿一把将《傀灵术》放在铃儿手中，轻抚玉颊道：“铃儿，你听师姐的话，把东西收好。”
铃儿的内心既是不舍又是感动，留下两行清泪，道：“师姐，你对铃儿太好了……”
钟琇槿欣然笑道：“那当然了，你可是我的小师妹啊。”
“师姐，我……我现在不想走了。”铃儿忽然说道。
钟琇槿摇了摇头，道：“铃儿，师姐知道你，你既然说了想要出山，就一定把它当成一个大愿望的，你要是突然不想走了，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铃儿又连舒了几口气，道：“可是师姐，我这么做是不是，是不是太自私了？是不是愧对师父啊？”
“怎么会呢？若是这样，那师祖她老人家又怎么会同意你出山之事？”钟琇槿柔声安慰道，“好啦，你不要想太多。”
铃儿看着钟琇槿，轻声问道：“师姐，你能送我到山下吗？”
“当然，走。”
说罢，二女就并肩挽手，将每一步都当做最后一步似的缓缓走着。
“师姐，你还记得我八岁以前的事吗？”
“记得，每一件我都记得。”
“那能不能再跟我说一下，当初我们跟着师傅修行的日子？”
“那个时候你六岁，才刚被师父收为徒弟，第一天就教你被功法口诀，你可不情愿了，结果被师父罚扫地三天……”
就这么一问一答，两人从晨露未散，走到了正午艳阳，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山下的那座凉亭前。
铃儿驻足而立，淡望着那映入眼帘的红粉花海。
“也不知下次再见这些桃花，该是什么时候了。”
钟琇槿道：“等你回来的那天，这里一定会是满山桃花开。”
“那师姐你可要遵守约定喽。”
铃儿鲜有地一声俏皮撒娇，然后竖起小拇指。
钟琇槿也伸出小拇指，两人拉钩相结。
“一言为定！”
转眼间，铃儿就迈着沉重的步子，十步一回头地向着山外走去。
而钟琇槿，则伫立凉亭内，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窈窕身影渐行渐远，她的视线也逐渐模糊，面颊上传来阵阵温润。
“铃儿走了。”
一道戚戚感慨从旁边响起，钟琇槿偏头一看，却是孙溟玥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也是眷恋不舍地望着铃儿离去的方向。
钟琇槿连忙行了一礼，道：“师父。”
孙溟玥的眼神始终眺望着远方，却开口问道：“为师将泷风剑传给了铃儿，你有何想法？”
钟琇槿回道：“师父的决定必有道理，况且铃儿她本就天赋比我好，这等神兵当然能者居之。”
“即便我是存有私心，你也是这么想吗？”
“这，这……”孙溟玥的话令钟琇槿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是一直看着山外方向就会不断激起她的伤感，孙溟玥转过了身，沉吟着闭目数息，才缓缓睁开，道：“其实，我将泷风剑传给铃儿，多半还是私心使然的。”
钟琇槿一滞，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在此时跟她坦露这种心声，便试探着问道：“徒儿愚钝，不知师父是何意？”
孙溟玥一滞，随后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希望铃儿在外面闯荡的时候能遇到高人，帮她除了那病根罢。”
说罢，孙溟玥就提步向山内走去。
“走吧，人已看不见了。”
“是。”
钟琇槿应了一声，便不舍地再望了一眼铃儿离去的方向，才跟在了孙溟玥的身后。
可是这一路走着，这师徒二人见得气氛却显得异常沉闷，都各自沉浸在自己对铃儿的思念之中。
直到快步入山门，孙溟玥才道：“槿儿，你炼化的那本《傀灵术》是从何处得来的？”
钟琇槿一愣神，道：“就是在藏经阁里啊。”
孙溟玥不解地轻啧一声，问道：“藏经阁内的书为师都心中有数，何时会有这么一本邪秽之物？”
“徒儿也不清楚，就是不久前去藏经阁的时候，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了这本书，但我见它里面的法门极尽阴狠毒辣，乃是有悖天道的邪法，所以本想将它毁了，可是正赶上徒儿觉得对炼器有所感悟，于是便拿它来练练手，所以……”
“糊涂！”孙溟玥忽然面色一板，训诫道，“这《傀灵术》乃是不祥之物，你又尚无经验，若是在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你被这本书上的邪气侵染，轻则真元受损，重则会走火入魔，甚至堕入魔道！你怎有如此的胆子去碰它？”
钟琇槿浑身一紧，连忙低头道：“徒弟……徒弟知错了。”
孙溟玥不省心地喘了口气，道：“索性一切无恙，这《傀灵术》经你炼化也没了邪性，但这是万幸，日后若再有此事，切不得鲁莽！”
“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这件事你可跟旁人提过？”孙溟玥继续问道。
钟琇槿摇头道：“没有，不过如果真是如师父所说的在藏经阁内凭空多出了这么一本邪魔外道之物，那是不是要尽早禀告掌门师祖才好啊？”
孙溟玥柳眉深皱，道：“此事蹊跷，待我查明真相之前，切勿声张。”
“是。”
而后孙溟玥念动口诀，只见一道异光闪动，师徒二人的身形便没入了石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