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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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晴一个人在有路灯的夜色中赶路。
“姐？过来啊。”向空坐在停靠在路边的发旧的汽车里，向她招手。
向晴微微点头。
“爸。”向晴看见车前面的男人，干巴巴地喊了一声。
“嗯，放学了啊。爸爸路过你弟弟学校，正好载他回去。”
如果向晴没记错的话，工作的地方和一中根本不顺路。
“姐，我跟你说，爸今天买了好多零食，一起吃？”
面前的少年很清瘦，带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瘦削的脸庞倒映在落灰的车窗上。
他大方地递过来一堆零食。
可乐，辣条，豆干，黄瓜口味的薯片，各式各样的水果糖。
向晴不喜欢这些，但这些都是弟弟最喜欢的。
“好。”
向晴宁愿一个人在夜色漫步到家，在这车上，她甚至喘不开气来。
觉得很闷，她手搭上了按钮，让车窗慢慢降下来，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窗外的风景明亮了起来，她探出半个脑袋，路灯刺眼的光打在她清秀的脸庞，发丝随着风凌乱在空中，她轻轻用手拨开来。
到了地下，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帮忙提着一大包东西。
小时候，帮忙干活会被夸懂事，尽管现在她已经不喜欢懂事和老实这一类的“褒义词”。
但是骨子里却自觉地想要帮大人的忙。
“提的动吗？”爸爸单手搂着向空，在后面喊了一声。
“没关系。”
只要能做到，绝不麻烦别人，哪怕是至亲。向晴确实习惯了一个人默默承受。
“东西我给你放在门口了。”向晴见弟弟后脚迈进门。
“我们不平分吗？像以前那样。”
买零食一般都是妈妈顺手的事情，永远是双份的，好分配。
“这包，是单份的，我也不爱吃。”
向空看着姐姐说话的神情，只觉得此刻的她落寞万分。
被宠爱的那位以前不懂，现在当然也不懂她的感受。他的眼里满是不解。
他小时候去看赛车的时候怎么知道在家里的姐姐的孤独，他去肯德基店吃午餐的时候，又怎么懂姐姐的焦灼。
现如今爸爸买了一堆喜欢的零食给他们的时候，他也理所当然地不懂姐姐为什么要一副落寞的神情。
为什么姐姐一直不开心？
卫生间里。
向晴水声放大，哽咽着，不敢闹出动静。洗脸的时候，泪与水一起盖在了脸上。
许久，抑制住了哭泣，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圈发红的痕迹过于明显。
次日，教室里。
季高阳周六的时候过生日，他大大方方地邀请好友去做客。
“当然去。”张涛爽快答应。
“我还用问吗？”
向晴甩着手上的水珠，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向晴。”季高阳喊。
“嗯？”向晴茫然，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
“你能不能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啊？”季高阳看她发愣，又继续道，“要不给你三个选择，愿意，很愿意，非常愿意。”
“我有的选吗？”向晴被他逗笑了，反过来调侃他。
“有啊，三个选项，任选其一。绝对不吃亏。”
“你就会欺负老实人！”张涛插话。
“闭嘴。”季高阳捂住说话人的嘴。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也不算欺负。
“嗯，三个都选。”
向晴回头，准备去交作业。
“向晴，别忘记，周六下午一点。”
“好。”
向晴嘴角微微上扬，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心里最温柔的一角也重见天日。
向晴家。
向晴瘫在床上，搜索男生喜欢的礼物。
衣服？不行！
球鞋？她真假不分，算了！
着名球星的签名照？她长这么大，见过的外国人都屈指可数，不可行！
明天就周六了，太仓促了，这家伙是真的不关心一下送礼物的人的精神状态嘛？
向晴想了想，决定明天上午早早去实体店看看。
她起身往房间外面走去，正巧碰见了回来的爸爸，站在玄关处换鞋子。
“爸。”
“嗯，你弟弟没回来吗？”
“哦，他回房间了。”
没了话题，对话到此为止。
她和她爸爸一年说话的次数，还比不上和她妈妈一天的闲聊。
易安苑。
季高阳爸爸妈妈昨晚回来给季高阳安排了聚餐，这次是他十八岁的成人生日，本来想着要弄得比平常隆重。
季高阳喜欢简单，父母遵从意见，就邀请了一桌人来家里做客。
蛋糕是奶奶亲手做的，上面点缀着老人家记忆中最漂亮的牡丹花。
样式早就不时兴了，致使奶奶找了很久的原料。季高阳却很喜欢这种甜而不腻的蛋糕。
“来，举杯庆祝我们阳阳十八岁生日快乐。”
“祝大孙子永远快快乐乐。”奶奶用她贫瘠的语言，表达着对孙子的爱。
“奶奶，您干嘛做两个蛋糕？”
“不是你说明天要请同学做课的吗？今天一个，明天一个。”
“还是奶奶疼我。”
“看看，我孙子真会说话。”
周六，礼品店里。
向晴一个人在店里转悠，来回踱步。
坐看看，又看看，挑来捡去也没有发现适合的。
“姑娘，干哈呢？我看你杵那里半天了。”
老板娘脸圆圆的，胖乎乎的，操着一口浓厚的东北口音，格外亲切。
“我想送礼物，但是我不知道选什么好。”
“毛绒玩具，绝对百搭。”
“男生应该不喜欢吧？”
“小伙子啊？那我还真不知道。”
老板娘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合着眼睛。
向晴不死心，去了周边最后一家店。
橱窗边上一个帽子吸引力她的注意力，米白色的，带着简简单单的字母。
她觉得和他的气质很搭，找了个精美的礼品袋包装好。
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向晴妈妈催促她赶紧回家。
大姨和小姨都来了他们家里，向晴回去的时候，听见屋里吵吵嚷嚷的声音。
三个姐妹如同多年前那样，聚在一起，和和气气地谈着这些年的浮沉。
“大姨小姨好。”向晴尴尬。
“你们家晴晴真乖啊。”大姨笑着。
中午十二点，妈妈罕见地没去厨房忙活。
“向晴，向空，我们去香格里拉聚餐去。”
“妈妈，我不想去。”向晴小声。
“你大姨小姨我们好不容易聚会，不行，必须去。”
向晴在饭店等餐的时候，焦灼不安。
季高阳看着钟表走向两点，人差不多都到期了，他感到不安。
要放鸽子了吗？迟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