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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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放到片尾曲了，广播里传来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今天雪太大了，全体学生提前下晚自习。
“oh。”
“我去，太棒了。”
“拜拜啦，先走一步。”
听到“提前”两个字，九班再也禁不住了，一伙人炸开锅了。
“走吧。”
温良道。
“好。”
教学楼的台阶上被铺上了厚厚的起球掉色的旧红毯，和上年一样。
向晴挪着步子慢慢地下去，温良见状，伸出右手接着她。
“这么胆小？”
“小时候，在雪地摔了一跤，长记性了。”
说着，向晴把右边的刘海掀开来，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让她看清楚。
“这么可怜嘛。”
温良伸出冰冷的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盖住的一角。
“你手好冷啊，该戴手套了。”
“忘了。”
教学楼里的学生都走空了，除了三楼那一间还亮着灯，格外显眼。
“你拉窗帘，我关电器。”
“行。”
季高阳和谢了了习惯走在后面，默默收拾这残局。
“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
他手里的活干完了，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墨迹的谢了了。
“没事。”
季高阳知道他这朋友能憋，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等等，先别走。”
“干什么？”
“把垃圾桶打开，我看看最近投篮水准下降了嘛。”
“幼稚。”
谢了了嘴上嫌弃，手已经替他开了垃圾桶。
“咚。”
“咚。”
连着五声，桌上被压扁的可乐瓶子一个不落，全部入了桶。
“nice，走，回家。”
季高阳招呼一声，一把揽着他的脖子，谢了了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嬉闹。
他们还没下楼，前面那两位都走了半道了。
校门口，两个少女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雪白地，往北走。街边点着灯，这个点，家家还灯火通明。
“早退就是好。”温良道。
“嗯，以前十点半左右放学，都见不到这么亮堂的路。”
“压力好大啊。”
温良动了动酸胀的脖子，又伸个懒腰，见前面还有在棚子里烤火的，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不如，我们来释放压力吧。”
她拉着一脸懵的向晴，小跑到一个无风的地方。
“我找找材料。”
温良扒拉着书包，抽出来许多无用的讲义，左手拿着那一沓子东西，右手往口袋里面循着东西。
掏出来，借着微光，向晴看出来是一支打火机。
“你干嘛？”她猜出她的意图，阻止她。
“放心，都是没用的。”
向晴看她一脸坚定，也默许了。
温良娴熟地点起火，把讲义分了三份，一份一份地点着。
看着火越来越大，吞了大半个讲义，火势快速蔓延着，她见机扔在雪里。
点最后一份的时候，她停了手，看着向晴讶异的样子，故意逗她。
“你来试试吧？”
“不要，这是你的讲义。”
“试试嘛，反正迟早要扔掉。”
向晴看她一脸期待，也不好推辞，把打火机和讲义双双接了过来，试探着点火，烧讲义。
“学习去死吧。”
温良立在雪地，学着电视女主角的样子，仰头望着天上孤单的一轮明月，双手搭在嘴巴旁边呐喊声。
“去死吧。”
另一个攥着打火机的立在一侧，侧颜看着那人，也跟着嘀咕。
向晴也中二，不过她倒不好意思在这夜里对着寒夜祈愿。
“哪来的疯丫头？打扰老子睡觉？”
一个住在破落矮房子的男人披着袄，开了窗户，瞧着人。
“走啊。”
温良拉起她的手，顾不上这雪地冰滑，死命往前面跑。
“你最近还抽烟吗？”
向晴问。
“戒了。”
她见远了，停下来，双手叉腰，气喘吁吁道。
回家的时候，她难得第一次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冒着腾腾热气。
“回来了？”
向有东靠在沙发上，攥着一杯白酒，小酌着。
“嗯。”
向晴刚刚洗漱完，接温水的功夫，家里大门打开，又砰一声关掉。
“这么晚？”
向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每日八点档的肥皂狗血剧。
“人家好学校，管的严。”
向有东红着老脸，眼睛也红红地道一声。
“你闭嘴吧。”
向妈妈啐他一句。
“儿子优秀，我夸夸怎么了？”
“妈，爸今天这么开心吗？有什么好事啊？”
“他啊。”
“升职了。”
不等向母回答，他微醺着，抢答道。
向有东躺在沙发上，捧着酒瓶，只给向妈妈留了个挤巴的位置，他做梦也料想不到不惑之年还能撞大运，升了官。
向晴接着水，专注地听他们说话，也插不进去一嘴。
“姐，满了满了。”
水溢出来很多的时候，她才发觉烫意。
“没事没事，给我点纸。”
向空把背上的书包放下，蹲在地上，翻翻找找。
“干嘛？”
这举动让向晴好奇。
“我们元旦发了吃的，给你留的。”
他掏出来一个奶油蛋糕，递过去。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在她眼里，向空还是那个爱撒泼打滚，喜欢和她抢东西的小屁孩。
此刻，眼前这个人殷勤地倒让她陌生了。
“这个，也给我吧？”
她看见里面还有一小罐橘子味糖，满满登登放在透明的小罐子里面。
“得寸进尺，算了，给你。”
“谢了。”
“唉，姐，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他还在变声期，嗓音嘶哑着。
“又喜欢了。”
她接过，撂下来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
学校抠搜着就放了一天假，路面树梢间，屋梁上的积雪堆着，还未有化的样子。
“好冷。”
向晴戴着上年那有点土气的粉色手套，伸出来攥一把雪，扔得老高老远。
“哎呦～”
南面来了个人，戴着黑耳套，捂着脸，故作疼痛状。
“怎么了？”
向晴小跑过去，垫脚看他伤势。
“骗你的。”
“起开。”
她捶了一下他的腰。
“闹着玩的，别介意。”
“对了，给你，元旦快乐。”
向晴放下包，从里面找到前天晚上的那罐橘子糖果。
“给我的？”
他喜出望外。
“嗯。”
“我喜欢。”
季高阳也不掩饰喜欢，把那罐糖果捧在怀里，攥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