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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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考结束不久，一部分艺考生匆匆回学校赶文化课，另一部分不回来的，要不是找了私人家教就是上了特定的机构。
回来的艺考生俨然成了学校的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厚厚的羽绒服也挡不住那群人的气质，反倒是让他们衬着衣服松垮有型。偶尔几个卷着烫着发的大胆的学生总能吸引到人群的瞩目。
向晴刚吃完晚饭，从教室走廊里就看见这热热闹闹的光景。
“啊，你们好漂亮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好想你啊！”
“你整个人都变得有气质了。”
苏晓晓这家伙，肯定不回来了吧？她想。
进来教室，一看，正如她所想。
她不死心，往窗台上看，大门外面没有几个人。
正出神地想着，她鬼使神差地原路折返，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走廊另一边，一个高高瘦瘦短发女生喊她，见没应答，又小跑到她跟前。
“向晴。”
“嗯？”
她扬起头，看见那如玉如瓷般完美的脸。
“宋星叶？你回来了？”
“嗯，晓晓呢？她也来了吗？”
“没有。”
向晴瞧见那问话的人眼底的无尽失望。
“哦，也好，现在不好跟上了。”
“不说她了，你怎么样？顺利吗？”
宋星叶当然知道她问什么。
“还可以。”
她骨子里便带着中国人与生具有的谦卑，这回答也不算含糊。
走廊的窗户透着冬日的冷风，宋星叶靠在窗上，笑着和她讲艺考的趣事，从吉他这种官方话题到小道八卦。
“好好笑啊。”向晴乐得直不起身子。
“是不是？真的很奇葩的。”
宋星叶低着头，浅笑，情绪上了头，耳朵也跟着发红。
“你打耳钉了？”
向晴忽然抬眸瞧见。
“嗯，觉得好玩就打了。”
她答得随意，语气也轻飘飘的。
“疼不疼？”
“还行，不酷吗？”
向晴点头，竖起拇指。
日子如流沙，以试卷为计量单位，一点点逝去。
高三生假期少得可怜，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熬到了除夕前三天。
向晴抱着厚厚的一堆书，从门外面跌跌撞撞进来。
屋里开了空调，比外面暖和上好上几倍。
“姐，回来了？”
向空翘着二郎腿，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人精瘦。
“嗯，向空，给我倒杯水。”
“不要，打游戏呢。”
“向空。”她声音压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知道了。”
她把书挪到卧室的角落，正要出去喝杯温开水暖暖肚子，向前的一脚却踢到了结实的东西。
“啊。”她吃痛。
“咋了？”
向空语气淡淡，眼睛依旧盯着手机。
“酸奶和八宝粥还有核桃奶，面条？咱妈买这些干什么？她不是最讨厌别人浪费钱了吗？”
话音刚落，厕所里面出来一人，喜笑颜开接了话：“你爸爸我升职了，人家送的。”
“哼，往年也没见咱家这么热闹过。”
向空讥讽。
“嗯。”
向晴肯定地点头。
门再次被打开，向母冒着冷气，哆嗦着手从外面进来。
“冻死了，这个天。”
向晴从沙发上跳出来，几步子就拎到妈妈手里的袋子。
“这几个先放冰箱里，我煮点饭去。”
“行。”
“你们不能帮帮忙吗？没眼力见。”
向妈妈对着那边并排坐着，拿着手机的父子俩喊一句。
“这个又不多费事，你自己又不是拿不了。”
向有东懒懒地回应。
“吃饭费事吗？费事我也替你吃。”
她回怼，让那人说不上一句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
向有东也不恼火，看着手机的最大音量的短视频大声笑着。
“你多看看，你要好好学习。”
他刷到一条学习励志视频，转手就发给了向空。
向空不予理会，认真钻研着他的游戏。
“靠。”
他跺着脚，脸上浮现怒气。
厨房里，小锅大锅混着一起炒菜，里面的人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妈妈，随便吃点就行，不要炒那么多。”
向晴往里面说了一句。
里面也传来沙哑着的声音：“没事，你刚放假，多做点好。”
“哪天得空给你妈妈买个油烟机。”
“你这话三年前就讲完了。”
向晴不悦道。
“三年又三年，我可没那么多三年。”
妈妈从厨房跑出来，两个手都不得闲，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饭了。”
向有东推开椅子，伴着刺啦一声响，落座。
两个孩子洗完手纷纷往厨房里面钻，一个盛饭，另一个端饭，默契搭档。
“这米饭都糊了，妈妈。”
向晴吐槽这中看不中用的电饭锅。
“那是我从朋友那里买的，怎么可能嘛，这样吧，糊的我吃，你们吃好的。”
她叹气，三分怨她这妈妈过分无私，七分是心疼。
来回端饭端菜几趟，便陆续落座。
“吃饭不要玩手机。”
向空只得作罢，眷恋地把手机放下。
“别吧唧嘴。”
她又斥责对面的向有东。
“知道了知道了。”
他含糊着，敷衍着面前这个女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眼前这女人从最初的乖巧懂事到现在一脸泼妇样。
许是时间走得太快太远了，他早已同二十年前的那个自己完全割裂开了。
他意识不到自己也变了模样，变了性格。
他永远不会意识到，除非他能亲眼看看从前的自己。
“你们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喂养你们累哦，费事哦……”
向妈妈又开始扯自己的辛苦事迹了，向晴猜接下来肯定是她这辈子过得有多苦多累，不过都是诸如此类的话题。
她听够了，耳朵都起茧了，决心及时拦住。
“妈妈，你看看，向空……”
她扫了弟弟几眼，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那黑色高领毛衣上。
“这个衣服……”她顿了顿，“好丑啊，不适合他，显得他没气色又瘦，瘦人不能穿这种的……”
说得正起兴，一旁的向有东黑了脸。
“你爸买的，我就说不好看，他偏要买。”
“其实也能凑合看看。”
向晴打个圆场。
出于尴尬，她欠欠身子，坐直了，那握筷子的手的力度都小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