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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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丽熙，卡奥请您过去。”

布莱顿骑着马来，向丹妮莉丝说。

婚礼那天，卡奥给她送了一匹白马，丹妮莉丝骑在马上，拘谨又欢快的白色身影让布莱顿心中一痛。

如果那小子还活着……

布莱顿甩掉脑海里的念头，扶她上马，许多多斯拉克人眼中露出不满，“布莱顿阁下，您真的胜不过卡奥么？”那双紫色的眼睛看着他问。

怎么唯独是她看出来了？“您为何这么问？”布莱顿轻声笑笑。

“您是神龙的使者，”她说，“最后那时，卡奥的亚拉克弯刀断了，您倒在地上，是他拿了您的剑才得以获胜……怎么会这么巧，您倒在地上的时候，剑正好脱手？”

她自信了好多。布莱顿看着她想，“可卡奥也没有下死手，我听说多斯拉克人的决斗至死方休。”

“听说？您似乎不是很了解多斯拉克人，可怎么语言倒是学得不错？”

“哈哈……让您见笑了。”

布莱顿的马已经追不上丹妮莉丝的，她从骑马至今不过一周，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马有差距。

那马见了火也不怕——帐篷中央燃起篝火，火舌点亮天空，舞女绕着篝火起舞，勇士们在更外圈亦用刀刃起舞。

卡奥将丹妮莉丝拥下马，‘卡丽熙！’他们用多斯拉克语高呼。

这倒不用他翻译，这是他们对卡奥妻子的称呼。布莱顿站在他们身后，卡奥看了他一眼，便算打了招呼。

“卡丽熙，您真要这么做么？”

一位爵士低着头走到她身前，脸上满是担忧。

“爵士不必担心。”

她只是笑着回应。

此类的对话已发生过多次，那位被称作大熊的爵士沉沉叹了口气，便让开来，走到布莱顿身边。

“布莱顿阁下，卡丽熙似乎很听您的话，为何您却不劝劝她？”大熊爵士皱着眉问。

“卡丽熙亲近我，是因为我们同样受神龙眷顾。”布莱顿这么回答，“若我也不相信她是真龙血脉，我便立刻会被她疏远。”

“我们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让一个女孩走入火中会发生什么……”爵士说，咬紧了牙。

我们并不是都不知道，“她知道。”布莱顿看着他说。

“哎……韦赛里斯也曾这么自负……”

“……卡丽熙的哥哥呢？怎么不在这儿。”布莱顿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谁知道呢。从您降临的那一日开始，他就有些疯疯癫癫的。”大熊爵士摇摇头。

那位“真龙传人”被龙吓得脏了裤子，听闻打扫的佣人说他比马厩的味道都臭，今日若是再受了刺激，说不好立刻投火自尽了罢。

“……有些太热了。”布莱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卡奥的爱马被牵至篝火前，弯刀开了它的喉，鲜血洒在三枚龙蛋上。那三枚龙蛋已变成化石，却依旧美丽得无与伦比。

大熊爵士告诉过卡丽熙，这三枚龙蛋能换三艘大船，足以载她回到维斯特洛。

“卡奥一定是疯了。”大熊爵士低声说。

“您幸好还知道压低声音。”

歌舞停止——多斯拉克的人们跪了下来，为他们的卡丽熙让出道路，篝火足足有三米高，丹妮莉丝怀抱三枚龙蛋，鲜血浸透了白色的纱裙，走向炽热的火堆中央，每一步都在脚下留下血脚印。

“也许现在还来得及。”爵士自言自语着往前迈了两步，被布莱顿拉住。

“你不让她走完，便永远无法理解她。”布莱顿只是说。

大熊爵士也跪了下来，像那些多斯拉克人一样将头深深低下。

卡丽熙很快步入了火堆，火焰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热浪吹来一片白纱裙的残片，未落地便已燃尽。

卡奥向前踏了一步，但又止住。

‘继续庆祝！’

随着卡奥的命令，歌舞又再度恢复，美酒也端了上来，只剩下大熊爵士仍低着头跪着。

火啊……布莱顿想，扎卡里确实是不怕火的，可像他那般的人又能有几个呢。火焰烧得更旺了一些，是不是走进去的少女成了燃料——他连忙打断这个念头，端起两杯酒，向跪拜的爵士递去一杯。

爵士接过，“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他将酒一饮而尽。

“您这话倒是说早了。”

“不是非得死了才知道会后悔。”

“我不是这个意思。”布莱顿举着酒杯，向火堆举起来，“您不能总把她当作孩子，尽管她才十三岁，但她可已经是马王的卡丽熙了。”

“她也只不过曾是韦赛里斯的工具罢了……”

“为什么要说‘曾’？”

“因……哎……”

大熊爵士又沉沉地叹了口气，抢过布莱顿的酒杯一饮而尽。

“您误会我的问题了。”布莱顿指指篝火，“她的故事不过刚开始而已。”

篝火和热烈的宴会气氛燃至黎明才熄灭——

在那灰烬之上，微微燃烧着的金发紫眼的赤裸女孩，身上蜷缩着三头幼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