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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少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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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秒都不到,无惧的西蒙又挥出30多拳,即使是个铁人,面对这种攻势也应该被摧毁了。

尤本伟当然不是铁人,所以他真的已经脱力,脚下后退了一步,而地板上浸透着宴会的酒液。

平常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摔倒的,但是本伟真的、真的脱力了。

所以他踉跄了一下,重心也偏移了大半。

不过尤本伟还是没摔倒,因为西蒙抓住了他的手臂。

两个人正在死斗,西蒙自然不会扶起他。

对方也没这样的绅士风度,追求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公平。

尤本伟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他吞了一口水:“完了。”

西蒙用两只手抓住他的小臂,转过身背起本伟,猛地一用力——

过肩摔!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尤本伟挣扎着,想站起,右手一撑地面,本伟怔了怔,又吞了一口水,这次是血水:“完了。”

刀没了,是刚给甩脱的。

匕首早在之前就丢了出去,所以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手无寸铁。

西蒙的拳头又至,回过神的尤本伟赶忙打了个滚,勉强站起。

面前的西蒙皮肤上的土黄已经稳定,但更触目惊心的是蜿蜒的血迹——大多是他自己的。

对方不顾一切的前冲,暴风般的攻势再次来临——多大仇啊这是,本伟抢你老婆啦?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其实是因为西蒙把尤本伟当成了昔日的史弹,他痛恨五年前他的选择。

咳,反正,尤本伟面对这样疯狂的攻击,连赤手空拳格挡都难以做到,更别提他刚刚一摔,右手也已带伤,现在只能垂在一旁。

所以几乎理所当然一般,躲闪不及的本伟左臂又被捉住,愤怒的西蒙故技重施,再一次使用过肩摔!

尤本伟被抓住后,竟还笑了笑,他没吞口水。

“完了。”本伟在半空中说道,随后他又加上一句:“这次是你完了——刃?斩!”

过肩摔的动作才做出一半,西蒙就有如被抽走力气了一般,放开了手,尤本伟也没被摔在地上,而是半空中因惯性转了个圈,安然落下。

随着“扑通”一声,身后的西蒙就轰然倒地。

背后插着一只匕首,伤口的位置,是心脏。

——分割线——

大厅又重回安静。

尤本伟终于找到了角落处的海之牙,拾起之后慢慢走到趴着的西蒙旁边,拖来一只小板凳坐下。

他没拔下匕首,本伟知道,拔出兵刃后,伤口流血只会更甚。

尤本伟随手斟了杯残酒,并未饮下,开口道:“还能说话吧?”

倒下的西蒙过了许久,才闷闷回了一句:“不多了。”

“死之前,你最想知道什么?”

“……”

“行吧,我猜到了,想知道我怎么赢的是吧?之前我表现出的脱力状态是演的,受伤的右手也是演的,实际上是提着从地上捡到的匕首,在你第二个过肩摔的时候,斩你后心处。”

对方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悠悠道:“我死的不冤。”

“嗯,还有什么遗言么?”

“遗言?呵呵……从几天前开始,我就是已经是一个差不多死了的行尸走肉了,该说的遗言已经说完,你杀了我便是。”

“我是个杀手,有自己的准则,现在你还有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可以“冷却”,我总不能提前你的死期,而且我也不相信你对自己的死无话可说。”尤本伟冷冷道。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想法。”

“嗯?”

“塑造光辉的老大形象,然后……”

“在仇家来的时候让他们殿后,自己偷偷溜走?”

“是。”

“但你好像没这么做。”

“我反悔了。”

“为什么?”

“我想到了五年前……我明明是实验品中的老大却在逃亡时晚来了两分钟……咳咳。”

“慢点说。”

“史弹已经杀了一半的人,我五年来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犹豫,那我现在的未来,会不会改变一点。”

“所以你就把我当做了史弹?难怪和不要命了一样。如果你想着死前多说点遗言,就给我说的慢一点。”

“所以我最后也没逃……这三年之中……我一直都在当伪君子。”

“……当伪君子当到死,也算是一种真君子。”

“谢谢你安慰我,血舞之影,你很像我的一位友人,但他现在还在光辉前线呢,真想再见他一面。”西蒙吃力的伸出手,想抓住尤本伟,但伸到一半时手臂就失去了知觉。

“你干嘛?”

“血舞……之影,答应我……”西蒙的话语已然变得含糊,所剩的生命不多了。

“你随便说,反正我不一定答应。”

“史弹。”

“杀掉他?”

“……是。”

“你什么时候有杀掉史弹的想法的?五年之前?”

“嗯。”

“哦,那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

“……”

“我没见过这位军团长,他好像也没和我结仇,你觉得我会听一个恶人的意见千里迢迢去绝望教会送死吗?凭、什、么?”

“因为你杀了我。”西蒙的整具身体都已渐渐冰冷,胸口也失去知觉,但这句话却说的很清楚。

“所以?”

“我是个恶人,但史弹更恶。”

“那我就是好人咯,世界上只有黑吃黑,哪会有纯粹而理所当然的正义胜过邪恶。”本伟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落寞的背影,他的心抽了抽,尽力不去想他。“你要是真想让我去杀史弹也可以,但得做个交易。”

“把你的家产给我,垄断水源挺有趣的,我先赚他个十年八年,然后再把你的小弟杀掉和你在地下团聚。”

“不。”对方的回答很决绝。

“哦,不杀也行。”

“不能垄断……”

“你在乎这个?都快死了的恶人在乎名声?你开什么玩笑?”

“不仁……”

“我也是个恶人,在我面前讲个苟屁仁义!”尤本伟抓住西蒙的脑壳,抬起对着对方的脸怒喊:“你还想不想取史弹性命了?这种选择你做不出?”

“弱者……也有生存的权力。”西蒙的话语中已毫无中气,但奇怪的是,即使对方虚弱到了极点,语气中仍然没有祈求之意。

“我最后问你一次,答不答应?”

“不。”

“……”尤本伟没再说什么,面对如此坚定的目光,他又能说什么呢?

本伟慢慢站起,看向浮动在窗外的夕阳:“看来你不仅是个恶人,还是个蠢货。”

“更糟糕的是,我也是个蠢货。”尤本伟长叹了一声,突然出人意料的开了口道:“行吧,因为你阻止了某个恶人残害弱小关停水资源的行为,所以我就接下你这个委托。”

回答本伟的只是一声短促的叹息。

此时的西蒙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欣慰的闭上了双眼,门外的嘈杂声已经开始减弱,不是他的听力在减弱。

西蒙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他突然看到了一些东西。

——一位双目炯炯有神的少年正扶着梯子,梯子上是他的村长,村长握着把锤子,将手中“禄谷”的招牌钉入拱门中。

——少年和她一同躺在草地上,两双眼睛忽地相触,她甜甜地笑了笑,把少年迷住了。

——他收到了她借给自己的一本诗集,少年所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读诗,而是翻到扉页,轻轻读道:“悠月……”

——少年指着正一动不动接受肖像画的村长一家,跟她说:“长大以后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火光冲天,披着乌鸦羽毛的人向她拉开了弓弩,少年推开她,自己却中了箭。

——少年和村长被押在一起,村长将自己的水让给高烧的他村长,翕动干裂的嘴唇说道:“我只是一个老人,但你却是个英雄,你会成为一个英雄的,你一直都是。”

——暗黄色的针剂注射过后,身穿白大褂的人向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和另一个白大褂说:“这个最适配。”

——少年握住了看守人员,挥向一个小孩的铁棍,对看守者说:“我是老大,要打他想打我。”

——他们偷到了钥匙,但少年的房间在最里面,等他出来时,那个黑袍人已经杀掉了一半的实验体。

——少年又被打倒了一次,这是第三次,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对黑袍人说:“你休想再杀死任何一个人。”

……

在生命中的最后弥留,西蒙竟然又想起了悠月递给自己的诗集,其中的一首诗,他无端记得很熟悉:

少年,少年。

你仍然青涩如初吗?

在我已经很斑驳的时候

少年,

你依旧纯然不动吗?

在我漂泊了很久之后

少年。

你还相信美好吗?

当我游走在这世道的窄口

少年

你不能老去

不能……

……

西蒙已经停止了心跳,令人疑惑的是,这个无恶不作的人死时,竟是微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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