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山万水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白衣江边高考少年行!
沙志第一次见到萧冰玉是在文科班的教室里，那也是文科班同学第一次集体见面。
当时也是以班主任点名作为开始，不过那时的班主任是另外一个班主任。
当时沙志也是坐在教室后面，但不是现在的座位，而是前面——第三小组的倒数第二个座位。
进高中以后沙志一直坐在后面，也喜欢坐在后面，但那次没有抢到现在这最后的座位。
那一次见到女神，严格来说沙志只是见到了女神的侧面。
因为内心早就期盼着，走进教室后一直在默默地寻找着——第一个跃入眼帘的名字的主人会是谁，会是个什么样的女生，是否真的人如其名？
但是文科班的女生太多了，沙志选择的座位又太靠后，根本看不到大多数女生的面容，完全无法判断。
当然即使能看到所有女生的面容，也一定不可能分辨出谁是那个拥有神奇魔力名字的主人。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而且还不能被其他同学发现，沙志只能是在后面悄悄地观察，只能是带着难以言传的兴奋默默地猜测。
班主任终于点名了。很快，班主任点到了那个拥有神奇魔力的名字，沙志一直期盼的拥有神奇魔力名字的主人终于出现了。
第八小组第四排的地方，应声站起来一个身着深兰色外衣的女生。
当女生答一声“到”站起来时，声音温婉，一头齐肩的秀发也随之在身后轻轻移动，宛如初春的白衣江水在缓缓流淌。
乌黑的秀发旁一张娇俏的脸，秀丽硬挺的鼻子在上面画着美丽的弧线，青春在那里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片刻之后，女生也如其他同学一样坐了下去，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在白衣江边温暖的正月里，她的名字她的声音她的模样她的气质一起被沙志悄悄烙印。
沙志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江南少女的水墨画。春天，已经悄然来到……
沙志揉揉眼睛，因为恍惚中竟然像做了一个梦。虽然以前也曾对一些女生有好感，但从未有过对女神的那种感觉。
不过即使与女神成为同班同学已经一个学期，也从未与女神打过一声招呼说过一句话，似乎也从未见过女神的一颦一笑。
没有打过招呼没有说过话，是因为不敢去也不能去，他还是太腼腆太羞涩，担心被同学笑话。
没有见过一颦一笑，是因为座位相隔太远，万水千山，而且他成天与坐在后面的一帮男生混在一起，无缘见到也无缘听到。
但是，在他的想象中，有女如玉，女神的一颦一笑一定迷人，一定是万千人不及，而且在他的想象中，那一颦一定是轻轻一皱眉，那一笑一定是微微一声笑。
“不对，一定是倾城一笑！应该是，一定是......哎，不想了，只当是一个梦吧！”他又遇到了老问题，跟着摇摇头嘴角噙着笑，拿起钢笔准备在作业本上写点什么。
但是刚拿起笔，一些思绪瞬间又涌上心头：
“郭家宝这算什么呢，暗恋、单恋、早恋，还是什么？
“应该都是，肯定都是！现在才开学一个星期，他竟然表现得那么心神不宁，不，是一种痛苦！
“爱上一个人能有那么痛苦吗？爱情不是被人不断歌唱与赞美的吗？
“因为高考才痛苦？不对，也不应该。
“很多人为了爱情，不惜辗转千里万里奔波；很多人为了爱情，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痛彻心扉，痛入灵魂，他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爱情应该是美丽的，也应该是美好的，爱情一定会让人目眩神迷。郭家宝，你应该好好去努力！
“但是，他这是爱情吗？爱情与友情有什么区别？他们之间用‘友情’来描述会不会更恰当？
“那，什么是友情呢？如果友情迸发了，升华了，会不会是爱情呢？假如是那样，应该怎么办？
“那，到底什么是爱情呢？如果是爱情，是否应该勇敢地去表白？
“如果是爱情，是否应该告诉身边的朋友，是否应该与朋友一起分享？
“如果是爱情，是勇敢地接受自己内心的挑战，还是应该默默地埋藏在心底......
“到底，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
“啊，郭家宝，可怜的郭家宝！你这是友情还是爱情？”
沙志瞅了一眼右边的郭家宝，继续思考：
“我这是在做什么？替郭家宝琢磨还是在步郭家宝后尘？难道，或许我只是没有说出来？
“唉，郭家宝你这是在干扰我，影响我！你这家伙，我可不能走你的路。
“假如是我的话，藏在心里就好，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为秘密就好，感情的事最好还是埋藏在心底，最好别说出来。
“李心刚说‘红颜’，肯定是‘红颜祸水’，但有那么严重吗？可是，明明还有‘红颜知己’一说呢！别听李心刚瞎说，他只是故意说说而已。
“萧冰玉的笑，真的很漂亮吗？她的鼻子，是否有点立体的感觉呢？
“对了，除了同桌外，她好像不怎么与其她女生打交道。
“不对，那只是她精力都投到了学习上！她的一双眼，里面潜藏的会是什么呢？
“如果，如果……，她会不会喜欢我呢？
“不不，她为什么要喜欢我？肯定不会，绝对不会，想都不用想！
“但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女神吗？女神就是这样定义的吗？
“咦，我这脑子里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想法？从哪里来的？难道是看小说看的？还是受了郭家宝的影响？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别瞎想了，别瞎想了，千万别再瞎想了，瞎想可能就会步郭家宝后尘……”
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浮现。沙志突然有点讶异，讶异于他那颗并不算太大的大脑竟然一下子冒出如此多的想法。
他抬起头望向左前方，但是远隔千山万水，那人根本见不到。远隔千山万水，那人一定是千山万水之外。
沙志伸手手摸了摸头，跟着微微摇了摇头——想多了，还是赶快做题吧！
天气太热了，白衣江流域的九月初与盛夏没有任何区别。
教室里没有一丝风，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摇扇子，有的只是钢笔在作业本上在草稿纸上发出沙沙声。
全班同学中只有李心刚有一把精致的折扇，但他此刻正埋头在课桌上，根本无暇顾及那宝扇。他的宝扇确实是一把宝扇，上面画着一幅仕女图。
图中的仕女披着一件大红袍，那是林黛玉还是王昭君，他们从未闹明白。虽然宝扇左边有几个蝌蚪文，应该是对画面的说明，但蝌蚪文就是蝌蚪文，完全无法识别也无法解读。
李心刚坚决说是林黛玉，沙志和郭家宝则坚决说是王昭君，他们争论过多少回也没有统一意见。
不过那是李心刚的宝贝，是他用来耍酷的宝贝，偶尔才会拿出来把玩一下，课堂上绝对不会拿出来真正当做扇子用。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后，沙志和李心刚、郭家宝迅速冲向校门旁小商店边的水龙头，抢着把脑袋伸到水龙头下冲水降温。
在这仍然炎热的九月初，冲水降温成了他们生活中一种美好的享受。
当自来水流到头发上、脸上、脖子上的时候，他们感觉轻松了。
但高考永远不会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