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波澜渐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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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五更天朱厚照便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饭，朱厚照仍是完成了每日的锻炼才更衣往乾清宫而去。五更天的六月仍有一丝寒意，朱厚照心里再一次抱怨起这牛马一样的上朝时间，只是现在没法改善，只能捏着鼻子先认了。
很快卯时便到了，朱厚照站在御阶之上，随着一众朝臣向朱佑樘行礼之后，待众人例行的汇报过一些事情之后，很多人便偷偷打着哈欠等着萧敬喊“退朝”了。不过今天之后很多人要睡不着觉了，在六部都汇报完之后，因为并未听到萧敬平日所说的“退朝”二字，部分人一下子清醒过来，望向御座之上的皇帝。
朱佑樘想着一大早萧敬所报，不禁露出一丝笑意，随后轻咳一声，然后说道：
“诸位爱卿，昨夜太子连夜禀报，皇庄管事太监李威，鱼肉百姓，草菅人命，此次更是借北直隶蝗灾逼迫百姓在皇庄卖儿卖女，甚至坐看许多百姓生生饿死。此等恶贼，受皇恩而不思忠君，实乃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辈，朕已下旨命太子亲自彻查此案，一应帮凶绝不姑息，此案涉及人员复杂众多，朕特赐太子尚方剑，四品以下皆可先斩后奏，东厂和锦衣卫皆要全力相助太子，齐心协力办好此案。”
“儿臣遵旨”
“皇上此事...”刘健作为内阁首辅听闻皇帝竟要赐予不过十一岁的太子尚方剑当即就要制止，不过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借口，毕竟皇庄乃是皇帝私产，太监更是皇家奴仆，不受外庭管辖。
正在刘健语塞之时，又一人出班奏到：
“启禀圣上，臣以为殿下年纪尚幼，臣担忧殿下会受小人蒙蔽，故而臣以为可选派贤能大臣辅佐殿下一同查案，望陛下明鉴。”
“那蔺府尹以为谁可担此重任？”
“回圣上，臣以为当选一老成持重之臣，詹事府吴原博可以胜任。”
原本朱佑樘只是随意询问，没想到蔺琦说出吴宽来，这却是让他不好反驳了，朱厚照本不认识此人是谁，不过上早朝的府尹，想来就是顺天府尹了。听到他说让詹事府詹事吴宽和自己一同前往，朱厚照思量片刻便说道：
“蔺府尹，本宫有一事不解，还请蔺府尹解惑。”
“殿下请讲，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威此贼蔺府尹可知在何处为恶？”
“这..是在通州”蔺琦听闻此言浑身一颤，而后不得不答道。
“那通州不知从属何地”
“是...是...”
“不知可要本宫取舆图来？”
“回殿下，通州在顺天府内。”
“蔺府尹不知在顺天府任职几时？”
“臣...臣...已在顺天府近十年”
朱厚照停顿片刻，便继续说道：“启禀父皇，李威此贼有负圣恩，藐视皇权，损伤父皇仁德，此贼为皇家奴仆却行大逆不道之事，儿臣虽年幼，愿为君分忧，彻查此贼。”
听到朱厚照如此说，原本打算进言的几位红袍也不动声色的停了下来，吴宽甚至主动出声附和朱厚照道：“启禀圣上，臣吴宽忝为詹事府詹事，素知太子殿下聪慧之名，臣尝闻古有甘罗十二为相，故臣以为殿
下足以胜任。”
听到吴宽如此说，李东阳不由得皱皱眉头，【吴宽为人迂腐，却是根本没看到此事背后的波涛啊】不过虽是这样想，但是看着朱厚照手持尚方剑坚定的神情稚嫩的脸庞，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出班进言，【吴宽为詹事府詹事，他李东阳是太子太傅，他二人皆表示同意，焦梦阳却是不好禁言了】李东阳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毕竟此事不管如何查不到他李东阳头上来。
见一众朝臣虽是肃穆而立，但是无人反对，朱佑樘脸色也舒展开来，萧敬见状，跟着说道：“退朝！”
三呼万岁之后，所有朝臣便三三两两的往宫外而去，朱厚照将尚方剑拿给刘瑾捧立，自己跟着朱佑樘往后殿而去，自己要刑部和户部的人还得跟朱佑樘说一说，更何况自己要出宫数日也得向皇帝告别。
随朱佑樘来到后殿，朱后照在向皇帝告别后，继续说道：
“父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请父皇答应。”
“哦，何事？”
“儿臣麾下并无刑名和户科人才，故而打算借调刑部和户部各十人，共同查案。”
“是朕考虑不周了，陈永，去请刑部闵尚书和户部佀尚书。”
“奴婢遵命”
百官之中，内阁三人朝班站在最前，此刻出宫却是走在最后，出了乾清宫宫门，走过白玉桥，谢迁便忍不住问道：“宾之，适才我见你本欲出班奏事，为何最后却是一言不发。”
“于桥莫要取笑老夫，此案毕竟算是皇家事务，吴原博听闻太子尽孝之言又出言赞同，我虽是太子太傅，却并未真个常去东宫，怎好再出言反对，到是蔺廷玺竟如此急切出言反对，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哼，彼辈心术不正，不过是咎由自取。”
听到刘健如此说，李东阳和谢迁皆是沉默下来，毕竟刘健是首辅事实上的百官之首，他二人却是不好说这样的话，正沉默间，却见司礼监秉笔陈永带着两个小宦官急冲冲往前而去，走到刑部闵珪和户部佀钟身前说了两句什么，二人便跟着陈永离开朝臣队伍往乾清宫而去。
看着几人消失的背影，李东阳和谢迁对视一眼就不约而同的向刘健告辞而去，看着两人急冲冲的身影，刘健不由得轻哼一声然后便一个人慢慢的往内阁踱步而去。
乾清宫内，闵珪和佀钟一同向朱佑樘行礼之后便手持象笏立在一旁，朱佑樘便说道：
“朕唤二位爱卿来乃是太子查案欲自刑部和户部各调十名得力人手听用，还请二位爱卿准备精明强干之人。”
“臣等明白”
“臣为刑部尚书，京畿治下却有此等贼子，臣有罪也”
“闵爱卿何罪之有，皇庄平日也不在刑部监察范围，爱卿请起吧。”
“谢陛下”
“如此，两位爱卿便下去准备吧”
“臣等告退”
见两人走远，朱厚照也向朱佑樘告辞道：
“儿臣回东宫稍作准备便出发了，父皇保重龙体，儿臣此次定不让父皇失望。”
“吾儿且去，朕等你的好消息。”
“儿臣告退”
看着朱厚照大步流星的离去的身影，朱佑樘有些愣愣出神，然后问身旁的陈永：
“陈永，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圣上正值春秋鼎盛，如何言老。”
“起来吧，朕的情况朕知道，回坤宁宫吧，皇后现在应当也睡不着了。”
“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