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与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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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墟之地，西行二十里之后，便是一片山峦环绕的空地，不容易被发现。
提着玛扎拉已经死去的残躯，四人降临。
世安一见到前方的景象，眼神便暗了下来。
他说的...果然都是真得。
无数被捣毁的魔族大帐，乱石峭壁之上道道散发着灼热气流的剑痕，还有眼前那排列整齐的无数孤坟。
死寂浸染四人周身，带着无尽的荒凉，世安仿佛能听见那些魔族死前的恸哭。
他走近，目光扫过那些体积格外小的土坟。
“当真连孩子都不放过么...”他蹙眉，低声呢喃。
他虽然也痛恨魔族，痛恨那些入侵定关给人们带来恐怖回忆的身影。
可这些幼童...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还没有做下过任何恶行，自小便在那些反人族的耳濡目染之下长大...
他们有何过错，要遭此劫难。
如约将玛扎拉葬下，世安闭上双眸，沉默矗立。
这就是倚仙十杰...
仙门圣教...
他看向那些山岩上的灼热痕迹，那些剑痕凌厉且果决，毫不带任何犹豫。
耀阳圣君...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样做...不觉得有些太过分了么？”
望着眼前座座林立的土坟，世安轻声发出一问。
无人应答。
“走吧，世安。”
长夜在其身后拍了拍他，低声道：“有些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
“你们说，这魔族以前到底跟我们人族有过什么恩怨，为何会如此仇恨呢？”世安点头，却忍不住出言。
“你不知道？”
星光双手抱胸，在一旁鄙夷地看了过来：“仙环之乱没听过么？这可都是记载多年的古史啊......”
“仙环之乱？当年倒是听鲁老说过一二。”世安转身，回想起了树海中的往事：“这魔族竟也与仙环之乱有关？”
三人点头，长夜言道：
“世安，也许你自小在边荒长大，并没有听家中长辈讲起过这段历史。不过在关内，这仙环之乱对于我们而言，却是人尽皆知。”
“长夜，给我讲讲。”世安有些好奇。
“嗯，很久以前...这世间本没有魔族与人族之分。当然，妖族和灵族是有的，不过却极为稀少......”
“数百年前，世间出了一个魔头，神通广大。即便是那云环之下的至尊大人，一对一都难敌其手。”
“那魔头邪恶至极，且诡计多端，妄图给人间带来灾厄......”
“但是那仙门圣教以及十位至尊大人何其强悍，魔头一人力量单薄，难以成事，便生一毒计。”
“他决定在百年之期，在十位至尊大人共同加固仙环，无力顾他之时，攻打仙环。通过摧毁它的方法来给世间带来毁灭。”
“竟然如此恶毒...”世安双眼微眯：“当然，他失败了不是么？”
“不。”长夜摇了摇头：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成功了。”
“成功了？那...”
“不错，虽然他最后没有摧毁掉仙环，但是据说当时战死了一位至尊大人，并且全灭了那位大人的道统......”
“什么？！”
世安听得目瞪口呆，却见一旁的星光和钟庭二人一脸如常，似是对这些古史早已听了百遍。
“至尊大人...会被击败？”这讯息有些超出他的认知。
“是的，那魔头不光自身修为堪比神明，还在人间蛊惑了无数的死士、孤修与他为伍。俨然间形成了一股不亚于仙门圣教的恐怖势力。”
“据说那个仙门道统，便是在仙环之乱中被这股势力给搅灭了。而其道统的至尊大人，则是被魔头亲手给斩杀。”
“竟然是这样......”世安低言。
顷刻间，他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前的那一场旷世大战。
战火纷飞，乱石倾塌，倚仙城池一片生灵涂炭。
乌烟瘴气的魔头大队，还有那可怕的圣魔军在至尊山下大肆屠戮，道法漫天，横尸数万。
那奸诈狡猾的魔头，借着十位神明大人加固仙环之时，趁人之危，痛下杀手。导致一位神明战死，道统灭亡。
何等惨状。
“那后来呢？”世安问道。
“后来，据说恰逢其时，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在战乱之中，一位新的至尊大人诞生了！”
“他及时得挽救了仙环坍陷之险，并于其它九位至尊大人一起，共同镇杀了那位魔头！”
“魔头一死，那些入了魔道的修士、圣魔军兵败如山倒，被仙门圣教一路追杀至关外边荒。”
“最终，至尊大人们存着一份怜悯万灵之心，下令放了这些乌合之众一条生路。让他们从此居于关外不得入内。”
长夜说到这里，看着面前的那些孤坟，低声道：
“于是这些入了魔道的修士与圣魔军只能在边荒之地生存下去。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的这些魔族。”
“这，便是古史中的仙环之乱。”
“原来...是这样。”世安恍然大悟。
原来魔...原本也是人。
他们的祖上，本也是人族，本也是世间了不起的修士，人中龙凤。
只因受了妖魔的蛊惑，入了魔道，犯下了滔天大罪，才被赶至边荒，世代为魔。
似乎所有事情都清晰了。
怪不得这些魔族也拥有他们人族的修炼体系，甚至还有道法一说。
怪不得他们生来便如此痛恨人族，原来他们也曾经生活在关内......
怪不得云姐姐也会他们魔族的拳法，可能这数百年来关内也有残篇流传......
至于那些紫色的皮肤，高大的身躯，想必是世代生活在世界边界，受恶劣的环境影响导致的吧。
可是这里灵气如此稀薄，他们是如何修炼到圣境的呢？
只有这个问题，世安依然搞不懂......
不过确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最终魔头胜利了。
神明可死，人族可惑，仙门可灭。他以一人之力向世间证明了这点，并且让人族分裂为两派，世代互相憎恨、残杀下去。
手段高明，当真恐怖。
咔哒。
思绪被打断，四人转头，忽见远处寂静的山岩中一颗石子滚落，两道身影在岩后隐现。
“谁！”钟庭厉喝，雷光隐现，几步出现在巨岩一旁，提剑察看。
不多时，一阵沉默。
“掌教！你们快来！”
三人闻声而前，来到巨岩一旁，神色不禁呆滞了起来。
眼前乃是两道紫色的瘦小身影，一男一女，年约七八岁的样子。
女的稍大一岁，她身形虚弱，头发凌乱，站在前方护着男童，手中颤颤巍巍地提着一柄短刀。
“可恶...可恶的人族！”
女童咬牙道，紫色的嘴角颤抖着。一双大眼格外明亮，绽放着无尽恨意。
“你们是...魔族的孩子？”世安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