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百年前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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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是在兰泽帝国建国元年。
……
白雾森林祭神坛前立着两个人。
女子柔媚高挑，只是眼神过于阴狠，生生破坏了本来温润娇美的面相。
男子深沉诡秘，黑紫色的眼眸透着沧桑和冷漠。
身着宫廷华服的女人扬起尖尖的下巴看向帝摩斯，“今天的月色很美，希望我们一切顺利。”
“会顺利的。”帝摩斯注视着前方巨大的白色祭坛，并未多看她一眼。
兰泽瑞娅冷哼一声，转头朝不远处的侍卫招了招手。
两名侍卫抬着一个裸身的女人上了祭坛，将她放置在阵纹中间。
“她中途不会醒过来吧？”帝摩斯在女子被搬上来后终于有了些情绪，压抑的兴奋和期待在眼底翻涌。
兰泽瑞娅瞥了他一眼，骄傲地翘起嘴角：“自然不会，倒是你，确定可以发动所谓的灵魂归引阵吗？”
“祭神坛下的阵本就是我一手刻绘的。”帝摩斯眼神暗了暗。
缘起缘灭，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深吸一口气，帝摩斯左手握住一把半透明浮着星光的匕首，张开双臂，口中吟唱起咒语。
低沉迷幻的声音乘风而起，似呢喃低语，似鸣蝉震夏，似暴雨滂沱。
起初，那声音如在耳边轻轻拂过，接着声声入耳，如洪钟响鼓撞得人浑身发颤，激起灵魂里最深的欲念，是贪婪、是妒忌、是仇恨、是情欲、是暴虐。
到达零界点的一瞬间，所有人感到灵魂颤动，意识溃散似要脱体而出，好似死亡瞬息而至。
同一时刻，帝摩斯将匕首划破自己的右手掌心，鲜红的血激射而出，顿时稳住了所有人的神魂。
魔域之主！
我将鲜血祭献于您，恳求生的庇护！
我将命运祭献于您，恳求灵的洗涤！
我将灵魂祭献于您，恳求死的祭礼！
我将永世供奉，直至星月坠落，世界尽头！
醒来吧，血河！
按吾意志，引灵归位！
誓言结束，帝摩斯单膝跪下，继续默念咒语。
至此在场的人才得以平静，之前仿佛被剥离的灵魂又凝实起来。
兰泽瑞娅脸色苍白地将手按在胸口，惶恐地看向帝摩斯。
那就是魔的力量吗，令人恐惧战栗。
前朝基石般的人物帝摩斯，居然是魔王的信徒！
他愿意帮助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到底喜欢兰泽玛尔什么？
美貌，自认不输；力量，同样是神将；能力，兰泽玛儿能做的，自己也可以。
唯一就是自己比她晚生了十年，所谓生不逢时……
呵，即便她得到所有人的爱，建立了新的皇朝又如何，从今天起，一切都将改变。
明天登上帝国宝座，带上皇冠接受万人朝拜的那个人将是自己。
这天下是自己的，最优秀的男人也是自己的，兰泽玛儿的一切都将变成兰泽瑞娅的！
唯一令人不快的是，从此，自己将顶着她的皮囊行于人前，很可能有一天，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可那又如何，自己的孩子会成为兰泽世代相传的主宰。
兰泽瑞娅坚定了信念，将目光从帝摩斯那里转回了白色祭坛。
巨大的白色祭坛此刻正有鲜血不断从刻绘的阵纹处涌出来，每一条纹路都像是被刀剑破开的皮肉。
深渊之血，越积越多，最后将整个祭坛淹没，四溢而出。
在一片诡异的红色中，躺在祭坛正中的女人却如凝脂白玉，散发着莹莹白光，那强烈的对比刺激着人的眼球。
帝摩斯眼神迷离，似透过她看到千年前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咒语还在继续，血水开始翻滚，躺着的兰泽玛儿不再平静，她开始不停的抽搐，抱着头颅吼叫，挣扎。
奈何，这是魔王之力，即便被借用也不允许被挑衅。
最终她失去力量垂下手臂，再度安静下来，仿佛睡着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帝摩斯有些悲怜，但并不影响他的决心。
他结束咒语，吟唱起魔王的信徒之歌，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抛出一个巨大的牢笼。
暗金色的牢笼里有一头死去不久的魔兽，似豹非豹，通体漆黑，从余下的能量波动看，那居然是一头天九阶的半人魔兽。
由于它死亡的时间是在白天，所以此刻保留的是它兽形态的样子。
帝摩斯发动灵能，将四肢绑着锁神链的魔兽尸体移向大阵中心。
然后右手连结三印，打了出去，光幕般复杂的魂印连续罩向阵中的女子和旁边的魔兽。
骤然间，女子身体内升腾起七粒灵光，正待逃窜四溢时被魂印封锁拉扯进旁边的魔兽身体里。
看到顺利把玛尔的灵魂注入魔兽体内，帝摩斯松了一口气，终于成了。
他转头看向兰泽瑞亚，“你可以上去了，身上不能留外物！”
兰泽瑞娅解下宫裙和贴身衣物，将命运手镯交给旁边的死士，然后一个极闪来到血阵中间。
脚下是她爱过恨过的姐姐玛尔，如今她只留下一具躯壳，而这具躯壳很快将成为自己的身体……
“姐姐，谢谢你，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霍尔和孩子们，做一代明君，创盛世繁华，让兰泽永存。”
兰泽瑞娅神情复杂地看着苍白的尸体，从今往后一切都将改变。
鲜红的血水如有意识般开始涌向她，将她彻底包裹。
女子在痛苦和震颤中，有沙哑的笑声传出，似极度欢愉，又似悲痛欲绝。
帝摩斯再次结印打向瑞娅，同样的七色光灵透体而出，最后被魂印捕获带入躺着的玛尔体内。
一切完成后，帝摩斯低吟咒语，引导血河回归。
他用匕首划破左手，然后将魔王的信物放在地上，双手合十。
左右手伤口重合，原本翻涌的血潮戛然而止，唰的一下，全部被阵纹吸收，消失不见。
祭神坛看起来依然洁白圣神，深红色的阵纹诡异妖美，而阵中的人已似是而非。
牢笼中锁神链拴着的那头魔兽，重新有了气息。
帝摩斯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的黑发只留下浅淡的灰，整个人散发着颓败的气息。
呼出一口气，他暗自感慨今夜无疑是顺利的，虽然付出了大半的生命力。
夜晚的皎月散发着清幽的光芒，清风淡淡扫过阵中女子瓷白的肌肤，女子轻轻颤了颤，然后缓缓睁眼，坐了起来。
兰泽瑞娅抬起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这具完美的身躯，嘴角有了一丝笑容。
然而当她看到正前方那失去活力的女体时，却猛然震住，眼角渐渐湿润。
谁死去，谁活着，是兰泽玛儿，还是兰泽瑞娅？是她，还是自己！
兰泽瑞娅心情复杂，静了几秒后将自己本来的身体抱了起来，走下祭坛。
两名侍卫立马上前为她披上衣服，并用准备好的水晶棺材安放好尸体，
帝摩斯稍稍看了看她，便把注意力集中在魔兽身上。
他瞬移到魔兽旁边，对它施展了记忆封锁灵能，又篡改了几个记忆片段。
做完这一切，他将锁神链收起，把一瓶高浓度的生命圣水灌入魔兽口中，施展了治愈灵能。
很快，魔兽的气息浓郁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受时间段影响，那魔兽夜晚会化为人形，它缩起尖利的爪牙，收起漆黑的皮毛，最后变为光洁美丽的女子。
收拾好准备离开的兰泽瑞娅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她听到魔兽所化的女子茫然地问：“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帝摩斯神色温柔地回答道：“你是我的宠物，爱瑟斯，你病了，我刚利用祭坛帮你驱散附身的魔灵。”
那女子疑惑地搜寻记忆，只有少量的信息，零星的片段……
“嗯，你是我的主人……”
男子嘴角挂起愉悦的微笑，用手轻抚爱瑟斯的脸颊。
旁观的兰泽瑞娅垂下眼眸，轻声低语，兰泽玛尔，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