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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风起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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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酸汞是一种起爆药。

通过硝酸先后与水银和酒精反应,可以制作出最原始的雷酸汞。后两种材料都是现成的,水银此时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酒精则是用烈酒蒸馏得来。

说起起爆药,一般人很陌生,但是说由它组成的另外两个东西,大伙就熟悉了。

手榴弹,子弹。

起爆药组成了这两类东西里最主要的两个零件,手榴弹里的那个叫雷管,子弹里的则叫火帽。

火帽的出现,是李旦能够使用金属子弹的底气,同样也是说为何要将火枪的火字去掉的原因。

因为使用火帽的子弹已经没有明火了,同时金属弹壳加上火帽这两项技术,直接解决了后膛枪气密性不足的问题。

但若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那也是不准确的,因为现阶段的金属子弹是难以量产的。

用具脱离时代的话说,如今的金属子弹与后膛来福枪属于实验版,还不是工业版,说是奢侈品也不为过,因为光是三百发子弹的铜弹壳,便是二十位最优秀的能工巧匠没日没夜做了半个月才做出来的,很显然,这种产量没法推广使用。

但对付李旦一人的用量,倒也足够了。

相比于这个无法推广的武器。

雷酸汞的另一种用途则更加简单粗暴,而且更容易普及。

随着火药坊后山的一声巨响,一样颠覆这个时代战争模式的武器横空出世了。

……

十日后,夜间。

还在睡梦中的李旦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叫醒。

来人是胡溪,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李二狗、蔡大鸡、胡伟龙、萧勉、樊甫。

“县尊大人,刘抚台紧急招您过去,好像是出大事儿了。”

李旦从床上坐起,没有询问过多,脸上不经意间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彷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李二狗,去将我的枪和弹药取来带上,随我一同过去。”

“遵命,义父!”

待到李旦来到巡抚衙门,已是众人云集,只不过聚集的人不再是那些身着官服的文官,取而代之的是身着铠甲的武将,而鬓髯皆白的刘尧诲,此时也已披上了甲胄坐于堂上。

没有了嬉笑怒骂,取而代之的只有威严。

见了李旦进门,刘尧诲急忙招手让他近前。

因为他知道李旦手上可是有两千装备了火枪的精锐,而且相比于其他福建本地的兵将,刘尧诲对李旦是知根知底,所以便更为倚重:

“出事了,广东有叛军起义,牵扯甚广,惠州、揭阳、潮州等地山中皆有贼兵,咱们福建的诏安县也被波及。

此前两广总督殷正茂与我说过,山中藏叛军数万,我与他约定,若是叛军勾连起义,我这边一定要派兵支援。”

而李旦上前,没有理会刘尧诲所说的内容,开口却只问了一句话:

“林悟贤出发了没有?”

刘尧诲显然没想到李旦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点头道:

“诏安县城失守,林海道已经带着季游击领五千备倭兵为前锋走海路往诏安县先行一步,本抚领一万中军走陆路随后赶到。”

“海路?粮食怎么办?”

刘尧诲很快意识到李旦这个问题的深意,脸色沉下来道:

“林海道说诏安有粮。”

李旦却是冷笑一声,心中暗道一句“果然如此”。

林悟贤的反应速度太快,快的有点过头了。

光人快也就算了,怎么粮食也这么快?

这么胸有成竹,必然是事先做好了准备。

彷佛像是知道会在何处叛乱一般,提前做了准备。

从漳州走陆路行军到诏安县,少说要七天,因为全是山路,还要带着军粮,速度只慢不快。

而海路过去,只要半天。

林悟贤甩开大部队自己去取诏安县城,李旦所能联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

这座诏安县城,是林悟贤为自己准备的。

海道副使身为朝廷大员,亲率精兵攻袭敌城,收复失地,拔得头筹。

如此奏报,怎么看都是大功一件,又有谁会觉得,立了如此大功的人,却是此次叛乱的始作俑者之一。

李旦当即朝刘尧诲拱手:

“下官也愿走海路先行一步!”

刘尧诲闻言皱眉,忙是将李旦独自拉到屏风后面,小声问话:

“不要怄气,军中无戏言,你手上这两千火铳骑兵是主力,要以大局为重。”

李旦却是肯定语气道:

“刘老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林悟贤攻这诏安县城明显是去摘果子的,若是真遂了他愿,此战一结,他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决不能让他得逞。”

刘尧诲心中还是忐忑,问道:

“那你有几成把握?”

李旦嘴角一勾,随即笔出一个“一”的手势。

刘尧诲倒抽一口凉气,眉毛竖起来道:

“一成?那不行!本抚怎能让你去弄险去,此事从长计议。”

“是十成,刘巡抚你将方各海借我,然后只管在后面看戏即可。”

刘尧诲抬手对着李旦脑袋一个脑瓜蹦,骂道:

“臭小子!不要逞能,方各海能借你,但是给本老爷见好就收!听到没有!”

李旦摸了摸被打的脑袋,拱手领命。

四更天,李旦已经准备就绪,李旦的八艘帆船,夹杂着海沧卫与都转运使司的船,趁夜从新乡分港出发。

连夜航行,待到白天,船队已经迫近诏安县城,李旦没有在县城东面停船,而是在县城西南面的大埕镇登陆,登陆后船返回附近的双城岛待命。

又等了后续马匹运到,休整半日,直到天再次黑下来,李旦才带着两千铳骑兵携五日干粮,向西南方向的饶平县摸黑出发。

紧跟在李旦身边的李二狗此时才问道:

“义父,明明咱们的船可以再往西走,干嘛在大埕就换马行军?”

李旦却是笑而不语。

因为他知道,水路再往前就是南澳岛的地盘,以那位林阿凤的性格,此时肯定不会安生。

纵观林阿凤的发家史,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事情从不少干,此人既是豪杰,更是不折不扣的投机客,李旦不敢拿自己的家底去赌。

“而且这条路也不是去诏安县城的呀。”

“现在去诏安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林悟贤肯定不止准备了一座诏安县城,咱们径直去取饶平县城,莫说林悟贤想不到,贼寇们也想不到。”

李旦想的没错,确实没人想到,被诏安县城与潮州城夹住的饶平县,就连南边海路都有林阿凤看守,这样一个腹地,任谁都想不到会遭受攻击。

换一种说法,想着直接去拿饶平县城的人,一定脑子有问题。

纵使拿下了又如何?四面受敌,岂不是一头扎进敌人包围圈中,反被包饺子?

可李旦偏偏反其道而行。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李旦压根就没想跟这些贼寇打什么阵地战,攻坚战。

结硬寨,打呆仗,用人命去填,这不是李旦的风格。

李旦要的是奇,是快,如幽灵一般杀进敌方腹地,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天光曦微,饶平县城外一如往常的平静,贼寇的大部队早已离开,只留了不到五百人看守饶平县城。

而且这五百人与其说是军士,更像是苦力和监工,负责搜刮城内外的粮食运往潮州城支援作战。

此时,饶平县城北面的村镇,正在遭受贼寇的劫掠,为首的贼寇名为甘虎,独眼,道上诨号独眼虎。

“小的们,抢好了东西赶紧把粮食装车,上头还等着要呢!”

甘虎躺在树底下,看着手下人放肆奸淫掳掠,此时一个耳尖的手下上前道:

“虎哥,你有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笑话!弟兄憋了那么久,发泄下哪能没动静?”

“不是,是马蹄声,而且是成批的马蹄声。”

“你喝蒙了吧?咱们哪来的马,仅有的马都让赖老大带走了,咱们只有骡子。”

那手下挠了挠头,可却仍是心有余悸。

不待多时,那阵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就连地面都开始微微颤动,那名手下终于是又找上甘虎,肯定道:

“真有马队来了!虎哥,要不咱们撤吧!”

“在哪?”

甘虎也察觉到脚下细微的晃动,却是找不见人。

正在此时,突兀的铳声猛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甘虎登时从地上蹦起,看着那声音的来源,心中则是无数的问号升起。

饶平不是腹地吗?哪里来的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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