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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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玖栾!你娘是个死人!我娘才是尚书府的唯一夫人!我迟早会把你娘的那块烂木板从祠堂里丢出去！”
燕子涵冷眼看着燕玖栾，却没有上前动手。
“郡主如何，燕家嫡二小姐又如何，你还不是比我低一等。燕玖栾，你斗不过我们的。就算爹爹现在对你上心，但之后又怎会跟现在一样呢。我会让你变成野种，我会让你去乱葬岗跟你那早死的娘亲做伴。”
燕子涵临走前还踹翻了木桌，上面的茶水糕点脏了燕玖栾一身。
“这简直欺人太甚。”凌麦愤愤道。“她算个什么鸟，还高我们主子一等。说她是个东西都抬举她了。”
“就是，整天花枝招展，招摇过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只杂毛鸡呢。鸡拔了毛还能吃，她怕是只能拿去当柴火烧吧。可别，柴火怕是都比她有用，如果她是柴火，那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吗？怕不是浪费。”凌丁满是嫌弃的说。
“小姐，能不能让奴婢半夜去给这东西打两巴掌啊，奴婢忍不了了。”
碧水一边收拾地上的残渣，一边说着，要是可以，她当场就能把这杯子的碎片朝燕子涵砸过去。
“碧水，忍一时，让她在高兴一段时间。这样，我才能在最好的时候，将她给我的，都还给她。”
入夜，尚书府里的人都熟睡了的时候，在府中西北处，三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废墟里。
凌耀告诉燕玖栾，这边有燕鸿的暗卫在看着，但是刚才凌丁已经将他们引开。
然而这边杂草丛生，找到鸣月堂花了他们不少时间。
看着这间小小的屋子，燕玖栾不敢相信当年自己的娘亲到底是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住下去的。
推开门进去，地砖已经被杂草给顶裂，红漆的柱子因为时间长久已经掉色。废弃的木床，木椅上是草和灰尘的混合物。
整个屋子，除了简陋的桌子椅子，也就只有一张堪堪能让人睡下的小木床。
“这么小的地方，不是给人住的吧。”凌麦都惊讶的低声说道。
“主子，这床底下有箱子。”
这时凌耀在木床底下发现了被塌下来的木板压住的两个箱子，他和凌麦小心翼翼的弄去上面的东西，将木箱打开了来。
只见一个箱子里，装的满满当当都是书册，另一个箱子里，是一堆小孩子穿的衣服。
稍稍翻动一下，就扬起了一大片灰尘。燕玖栾眯着眼睛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意外的摸到了藏在里面的一封信。
她没有马上打开，而是小心的放在怀里收好，随后借着月光查看放书的箱子。
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几本，燕玖栾发现都是医书。打开一看，上面有用毛笔写下的注释。
除这之外，底下还有不少话本，和一些各国物志，但相同的，每一本书上都用毛笔写了批注。
来不及细看，燕玖栾只能拿起几本让凌耀收好，随后将木板盖了回去再趁夜离开。
回到房间，燕玖栾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她在衣服中摸到的信件，虽然纸张已经泛黄，但是上面的字体清晰可见。
一张纸上写满了她的名字，另一张纸上，满是对她的想念。
只是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还有不少话被重复了好几遍。
而那一箱衣服，也是她母亲为她准备的，因为太久没见了，又被关在那间屋子里，她就只能让老嬷嬷给她带一些针线，凭着记忆缝着燕玖栾每年的衣服。
从小到大，每个月一件，直到那个箱子放不下。
而那些书籍，是在她嫁给燕鸿的时候从家里带过来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喜欢看什么，所以在燕玖栾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燕玖栾这才想起，那个箱子打开，放在最上面的那几本，是她还在庄子上时最爱看的几本。
那时娘还问过她。
“栾栾，你以后想学什么呀。你以后 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只是她到现在也没能给她一个回答。就算说了，人也再也听不见了。
回想着记忆中那张逐渐模糊的脸，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看着燕玖栾默不作声的哭泣，凌麦和碧水退出了房间，让她一个人待一会。
燕玖栾不知道自己娘亲回来的那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但是单看这信件，还有那小小的屋子，她就知道日子绝对不好过。
珍重的收好信件之后，她打开了带回来的书籍。
书籍上每页都有批注，但是字体劲道有力，不会是一个女人的字。
但随即燕玖栾就发现，每页上面都用毛笔画了一个扎着两个丸子的小人，时而在追鸟玩耍，时而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啃咬。
翻到最后，又在夹页里发现了一张纸，刚拿出来，燕玖栾的手就在颤抖。
纸上有好几滴已经暗沉的血迹，写的话也是杂乱无章，一句叠着一句。
栾栾喜欢这本书。
栾栾长大了。
栾栾爱吃甜的。
栾栾的眼睛又大又圆。
……
好黑啊，但是月亮很大。
我要吃的少一些，这样就能空出更大的位置等栾栾来了一起睡。
针线又没了。
好疼啊。
……
拿来的书籍最后的夹页里，燕玖栾都发现了写满了字的纸张。
每一张都一样，滴着血，写着期盼。
但是往后看，燕玖栾知道，娘疯了。
被关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吃着他们的剩菜剩饭，挨着他们不顺心意的毒打。就连黑夜中，也没有一根蜡烛能给她一些光亮。
那时她仅有的依靠，就是还在庄子上的她。
阿娘，你放心，女儿收到您给的礼物了，女儿很喜欢。只是女儿长大了，这些衣服，都穿不下了。
燕玖栾眼含泪水的摸着由她亲手写下的封面。
他们给了你一个所谓的夫人的位置，却将你当成发泄的玩物。
他们抢夺你的东西，却当着你的面当成垃圾丢下。
他们给你恶魔的对待，却告诉我你是急病而亡。
燕鸿，方梅，燕子涵，还有那个老夫人，他们都是罪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这纸上的每一滴血泪，我都会在查清事情真相之后，替你还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