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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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河镇上也有人家，不只有商户在做生意。
更多的是老实巴交种地的，他们种的都是冯老爷家的地。
听人说冯老爷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腹藏千经万义，又加上是从京城回来的，县上的老爷们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但对镇上的人来说，冯老爷是天上的人物，知县老爷爷是天大的人物，但是知县老爷常见，冯老爷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冯老爷是读书人，按照朝廷对读书人的待遇，冯老爷家的地赋税极低，因此，半个镇上的人都是种的冯老爷家的地，每年要比朝廷少交一成半的赋税。
别小看这一成半的税，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所以，冯老爷还有另一个称呼:‘半汀河’。
当然了，这天上的人物，跟泥土之中刨食的小池村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无非就是逢年过节的可以结伴去冯府门前，磕个头，能得到一点赏赐。
虽然这世界依旧盛行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的言论。
但是在那些大老爷眼中，泥里刨食，泥里打滚的估计就不能算作人吧。
充其量就是朝堂上每年报灾奏折上的一句简单的话：冻死者十有七八。
但这跟远在山沟沟的小池村里的乐小天没多大关系。
今年大年初一，乐小天前世的过年，无非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饭，打打牌，聊聊天。
现在不一样啊，镇上冯老爷家摆席了，谁都可以去吃。
这件事估计也成为了一种惯例了。冯老爷从京城回来三年了，这席也摆了三年了。
第一年人们惊讶但是不敢去，后来还是有几户人家，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大着胆子上去凑热闹，结果发现真可以吃。
第二年，人们惊讶但是不敢信，这一桌可顶得上一户人家，一个月的开销呢，冯老爷家能有多少钱，敢这样摆流水席，他们如同蚂蚁一般，殊不知在蚂蚁眼中的米山，对人来说只是一餐而已，冯老爷就是人，他们在冯老爷眼中估计就是蚂蚁吧。
今年是第三年，冯老爷家照旧在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摆流水席。
一大早，小池村的人就沸腾了，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就出去了，身穿着平时穿的衣服，却把过年缝制的新衣服，紧紧的用布包好，放在了怀里。
不为其他啊，路上还有雪，穿身上，万一摔倒了，衣服破了倒还好，缝一下也能穿，到时候，被人看着不雅观，不能上席吃饭，可就惨了。要被人笑话很久的。
乐小天的爷爷还有乐银山也在其中，不为别的。
乐小天从生下来到现在差不多一年了，一口肉汤还没喝过呢。
虽然家里养着几只鸡鸭，但是这是用来给哺乳的钱棠花补充营养的。
也不知道这是冬天了还是怎么了，这几只突然就不下蛋了，钱棠花瞅着每天喂的麦麸，鸡也不下蛋，终于在年关这几天，一狠心。
于是这些鸡就出现在厨房另一侧的供桌上了，虽说到最后还是进了人肚子，可现在过年期间还是的先孝敬祖宗的。
乐小天的爷爷还有乐父冒着严寒。顶着狂风，朝着汀河镇上冯老爷家赶去。
在家带着的钱棠花也没闲着。
原因是乐小天一岁了，寻思为他定个娃娃亲呢。
昨天晚上听守岁的父母在谈论这件事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呢。
结果，估计这个家也就只有他自己以为是个玩笑。
第二天，拜完年的钱棠花就抱着乐小天逛了起来。
当然了，主要串门的对象都是家里有女娃的人家。
在一群婶婶嬢嬢的包围中，乐小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听着周围的谈论，什么村西头乐二伯家的翠花，已经三岁了，平时洗衣服，做饭都回了，一看就是心灵手巧，长大了能操持家务的。
还有村东头三叔家的秀玲，也是刚生下来，小家伙生的白白净净的，见人就笑，一看也是个懂事的。
诸如此类
一直当傍晚，直到去镇上的各家男人都回来了。
钱棠花才意犹未尽的带着乐小天回家。
什么，你问我。为啥中午不回家吃饭，这不都留着肚子等晚上这一顿年夜饭呢嘛？
哈哈，开个玩笑，其实这是这个世界的民间习俗。
过年第一天，不在家中开火，因为他们深信，自己的祖宗，会在大年第一天回来，看看自己的后辈过的如何，而火会让祖宗的灵不舒服的，因此过年第一天中午是不生火做饭的。
这也就是镇上冯老爷家也是露天摆席的原因，不然那么多人根本没地方坐，只能露天。
直到晚上，出去拜年的家人回家了。自己的祖宗也得回它们现在的家，所以晚上再生火做饭即可。
另外特地呈在供桌上的贡品，也供祖宗们只在今天享用。
所以晚上也就可以大吃特吃了。
这也是为啥过年穿新衣吃好饭的原因的。
无非就是希望让已故的人知道自己过得好，让他们在天之灵，在地之魂安息而已。
书归正传
从镇上回来的乐银山跟乐铁河两父子，也早早地回了家中，开始生活做饭，直到钱棠花带着乐小天从外面回来，一家人围坐在厨房的餐桌上，各自述说着今天的经历。
也是显得很是温馨，乐小天安静的呆在自己母亲的怀中，听着乐银山述说着今天去镇上的见闻，以及镇上冯老爷家是如何如何气派。
心里也在暗自盘算着，自己以后帮家里拜托贫困的现状，这一着是不是就落在冯老爷身上了。
毕竟自己可是从现代到这里的。
很多技术，自己估计这个时代还是没有，自己到时候随便拿出一项来，就是泼天的财富。
乐铁河坐在旁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看看这乐小天以为胡思乱想露出来的神色，也是乐了。
伸出手就要逗弄乐小天：“你看，你说的咱家小天都想去镇上看看了。这小家伙！哈哈，那咱小天就要快快长大，到时候，爷爷背你去镇上见见世面去，带你去看好玩的。”
话罢就要伸手去捏乐小天的小脸，但似乎又怕，自己粗糙的裂了口子的大手会弄疼乐小天般，又收了回来。
回过神来的乐小天，看着自己爷爷的动作，也明白了什么，也是赶忙向着乐铁河伸出小手，嘴里奶声奶气的：“爷爷抱，爷爷抱。”
乐铁河看着乖巧的乐小天，也是心都要化了，赶紧伸手接过乐小天，把他放在自己腿上。
很快饭就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