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魂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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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汶一个人生活以后，门口总是会放着各种各样的吃的。
她守过几次，但是都没抓到送东西的人。
也很听话的照着妈妈的话过日子，等着哪天妈妈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直到小学开学了，谢汶从放袜子的抽屉里翻出好多钱。
不知道在这里的小学报名需要多少钱，于是拿了一张一百的，又拿了一张一百的，叠好揣进了衣服口袋，装好妈妈之前就准备好的资料，背上自己的小书包出了门。
走到电梯面前，电梯门打开，谢汶看见了陶琥。
“你好。”
分明是一张稚气的脸，却十分老成的打招呼，说完你好以后还冲陶琥点头致意了一下，走进了电梯。
“你这是去哪？”
陶琥笑着，还是初见时那么阳光灿烂，没有下电梯的意思。
“报名。”
谢汶扬了扬手里的资料，陶琥顺势将资料拿了过去，谢汶心里有些不爽，但也没管，随他看去。
“以前成绩一直很好嘛，年级前三哦。”
“小学三年级而已。”
谢汶闷闷的回答，妈妈走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感觉没什么可开心的事情。
“嗯……”陶琥表示赞成，弱弱的嗯了一声。
“叮”地一声以后，电梯停下打开了门。
谢汶自顾自走在前面，陶琥跟在身后叽叽喳喳。
“你什么时辰出生的啊？你是什么星座呢？怎么不说话，在想事情嘛？你会不会做饭啊，不会我做给你吃啊……”
倒是很识趣的没有提到余媛。
那所小学就在欣阳街，离欣阳主题公寓不远。
谢汶随着人流走向学校，到校门口的时候，拿着手里的资料看看资料又看看学校大门前的校名，确定无疑后往里走去。
陶琥还是跟在谢汶身后，原本想着就在校门口等她，忽然闻到了一些不属于普通人的气味，就不打算离开谢汶的身边了。
“哇，原来小学长成这样啊~诶，你去几楼啊？找哪个班主任啊？你……”
谢汶转身，正对上陶琥的眼睛，陶琥一愣，停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妈妈有事，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我自己生活。”
说着语气里带着泪意，但是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
“所以，在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一些场面的时候，我很有可能会直接报警。”
陶琥一愣，心脏竟有些疼痛感，表情看上去有些委屈。
“那个……”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谢汶看着陶琥的神情变化，很无奈的泄了气。
“但是你好吵。”
穿过操场，最里面的一栋教学楼，上到四楼，来到四年二班的教室门口。
里面坐满了人，都是家长，小孩子在教室外叽叽喳喳。
看见谢汶站在教室门口，无论家长、小孩还是班主任，都愣了一下，在看到随后站到谢汶身后的陶琥时似乎才松了口气，迎向陶琥。
“您好您好，我是四年二班的班主任，请问您是？”
“哦，我是谢汶的…哥哥，带她来报名的。”
陶琥说完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谢汶，见谢汶没有反应，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哦！是那个转校生吧？哈哈……”
四年二班的班主任干笑了两声，喊来四年二班的班长，让班长先维护一下纪律，把谢汶和陶琥带到了办公室。
“是这样的，您知道汶川地震吧，咱们这儿接济汶川那边的孩子读书，已经超负荷了。特别是我这个班…您看这样好不好，您找罗老师，我来推荐，罗老师是个十分优秀的老师，他们班人也少……”
“好了。”
陶琥的声音兴许是有些太严肃，谢汶都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陶琥，陶琥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声音又恢复了之前那样。
“哈哈哈，我明白，我明白，真是麻烦你了，务必帮我推荐一下，这孩子从小就很优秀，绝不会托你后腿的。请问罗老师在哪？”
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找我有事？”
那个班主任把陶琥和谢汶推给这个罗老师以后，就飞快的走掉了。
罗老师看着转校用的资料，也不作什么其他评价，只是面无表情的让谢汶填一下表。
“明天早上有一堂针对转校生的考试，语数外，各科上90，你就可以来。”
陶琥一愣，谢汶倒是答应得爽快，终于露出一个笑脸。
“谢谢罗老师。”
回去的路上，陶琥在谢汶面前少见的沉默了会儿，终于问出了口。
“一看就知道都是不想收转校生的，万一…”
“没有万一。”
谢汶倒是一如今天早上遇见陶琥时那样老成的回答。
“试试还有希望。”
陶琥蹙眉看着谢汶，听见谢汶弱弱的补充了一句。
“这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如果我试都不试就放弃了，妈妈一定很失望。”
“我照顾你吧。”
“啊？”
“你妈妈回来以前，我来照顾你吧。反正刚才也说了，我是你哥哥啊，哈哈~”
“…”谢汶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眼眶忽然又湿了，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走得越来越快，却发现陶琥的大长腿轻轻松松的与自己并列前进，郁闷的低吼出声。
“腿长了不起啊！？”
陶琥一听，眉眼弯弯，忍不住好心情的回答。
“就是了不起啊。”
原本只是觉得开心，即使谢汶并不是真的在夸他，没想到谢汶忽然跑了起来，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陶琥心里对自己一阵埋怨，连忙跟了上去，不敢再出声。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一前一后的进到公寓电梯，电梯上升时，谢汶还在耸鼻子。
走出电梯的一刹那，谢汶忽然回头，看着陶琥好一会儿，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嘟囔着说道。
“我不爱吃苦瓜。”
陶琥心情大好，连忙按住开门键，笑得一脸阳光。
“好好好，不做苦瓜，永远都不做苦瓜。”
邓桐羽正在游戏厅玩游戏，早就悄悄把陶琥和谢汶当成了秘密，想着也许迟早会再见，又想着大概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失神间血条已经清空，自己操作的人物倒地不起。
GAmE oVER字样在屏幕上闪烁时，邓桐羽千回百转的想到了谢汶。
忽然心脏一阵抽痛，发自灵魂的痛楚令邓桐羽头晕目眩，耳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尖啸。
陶琥正在超市买菜，忽觉头脑一懵，神经崩紧看向四周。
一位面色苍白的孕妇走到人群之外干呕，一个老人不知何故倒在地上抽搐，从襁褓到七八岁小孩都哭闹不止。
只有男性青年和未孕女性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有些人忽觉头晕。
糟了。
陶琥转身匆匆走向收银台。
谢汶在家看着电视，茶几上放着个手机。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谢汶好奇地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最终按下了接听键。
“死魂失踪了。”
谢汶听到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刚想发问，听筒处突然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谢汶忙把手机拿开，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想了会儿，没想到什么，就继续看电视了。
救护车很快就把晕倒的邓桐羽接走了，游戏厅的生意虽然没受到什么影响，老板还是觉得晦气早早的关了门。
陶琥拎着一口袋菜和机器打好的肉丝跑回家，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进了谢汶家。
这时候谢汶刚好站在电视机前关了电视，神色看上去有些困倦，看见陶琥也没有觉得奇怪，下一秒却晕了过去。
陶琥冲过去接住谢汶，又闻到了在学校闻见的气味，心里一阵紧张，顺手把沙发上的手机揣进衣兜，之后抱着谢汶回到了自己家里去。
把谢汶放在床上以后打开了手机，果然看到最新的一个拨入电话。按下回拨，那头始终传来忙音。
“邓桐羽出事了。”
陶琥心里的声音冷静很多，还有些不紧不慢的感觉，似乎是在提醒陶琥什么。
“传达信息的人也出事了。”
“你说传达信息的人会不会是楚吟？看来你的前主人回来了。”
“难道就不能是命魂使大人做的么。”
陶琥自言自语，有些不能接受那个声音的说法。
“不可能的，别为他们开脱了。”
那个声音十分愉悦，丝毫没受到所发生的事的影响。
“命魂使难道不是最希望梦魂使好好成长的人吗？”
这座小城的天空掩着一层薄薄的灰色，在正中午十分显眼，不过人们只说是快要下雨了，没当一回事。
“可是楚吟怎么会出事呢……”
陶琥呆坐在窗边，看着那层薄薄的灰色。
“你忘了？”
那个声音带着轻笑。
“药魂使对于他们的感情，一向都是说不清的。你以为为什么他看见你的异瞳会失态？”
说起来……
昨晚楚吟在说那句“跟着我”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仿佛看着的人并不是眼前的人，大概是想起了另外的人。
可是他们和药魂使又是什么关系？
“命魂使和药魂使活了这么久，有些你不知道的关系很正常。当初你被动和梦魂使立契，不也是命魂使拜托药魂使的事吗？可真有意思……”
陶琥默不作声，他一直都知道他心里的声音并不属于他，而且知道的也比他知道的多得多。
“但为什么是我？我不仅和两个异人有着立契关系。我根本连异人都算不上吧？”
“但你确实和梦魂使立契了，之前的立契也没有解除。”
其实就算死魂至此消失，双生魂使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毕竟还有生魂。
可问题在于，根据迹象看得出来，死魂的消失是被动的，现在还很有可能受着折磨，导致它的怨恨加倍增长，影响到了即将苏醒的生魂，以及和双生魂还有着恩仇的梦魂，进而影响到了和梦魂使拥有立契关系的陶琥。
“也许楚吟一直都知道些什么。”
陶琥情绪低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有多久没用自己的特殊能力了？”
那个声音终于问了个有用的问题。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拥有立契关系意味着你可以随时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今天在那个学校，的确闻到一些不属于普通人的气息。”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就是你的梦魂使大人哦~”
那声音有些幸灾乐祸，低低笑了两声。
“真有意思。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这样呢？是因为你的背叛吗？”
陶琥脱力的靠着窗户，看着那层缓缓浮动在天空之上的灰色。
“你不是也说，当初是他们自己要离开的。”
找到死魂，让它散也好，回到邓桐羽体内也好，都比现在的情况更有利。
如果真的是他们……
“不如试着找找其他魂使？”
“那也需要梦魂使本人的能力。我还不想她知道这些。”
那声音少见的叹了口气，陶琥转头看着谢汶，见她眉头紧皱，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小小的眉头，顺手滑到脸边，捋了捋她的碎发。
“她迟早要面对这些的。”
“梦魂。”
陶琥看着谢汶稚气的脸庞，曾经涌动在心底里的、对于生命的敬畏感仿佛重新涌动起来，良久后回神走出了卧室准备去厨房做午饭。
“我想等梦魂自己来说。”
窗外果真下起了暴雨，打雷闪电接踵而至，谢汶从熟睡中醒过来，听着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看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梦里的声音很像陶琥的声音。梦魂…是什么……？
厨房里陶琥正在切青椒，谢汶站在厨房门口，小小的手死死把着门框，手指在门框上扣了一会儿，直到陶琥自己发现了谢汶。
“醒了？”
把切好的青椒放在一旁，开始拌肉。
“多穿点，下暴雨了，或者把空调温度调高吧。”
“陶琥？”
谢汶走进厨房，离陶琥近了一点。
“我想知道妈妈去哪了，你能告诉我吗？”
陶琥一愣，不敢看谢汶，只是一边忙着做饭，一边含糊的回答道。
“你妈妈会回来的。”
“如果你也不知道……”
谢汶站在原地，有些紧张的扯着自己的衣角，犹豫着说出了口。
“那就不要瞒着我，关于我的事好吗。我想靠自己，找妈妈。”
肉嘶的一声下了油锅，一下子窜起的油烟熏得陶琥眯了眼，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吸油烟机。
谢汶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声音和早上不同，少了几分冷硬老成，多了些软软糯糯、正宗的小姑娘声音。
“从小我就只有妈妈，陶琥哥哥，我不能再失去妈妈了。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
陶琥不断翻炒着肉丝，随后把青椒倒进了锅。
谢汶揉了揉眼睛刚走出厨房，就听到陶琥瓮声瓮气的回答。
“明天早上考完试说吧。”
陶琥心里的声音好像笑了一声，但之后什么也没说。
随着死魂的失踪，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