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亡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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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所有魂使都生来好运，如前文所说，死魂天生带有厄运。
为什么死魂本生并没有轮回，却会在余媛的体内苏醒；为什么余媛体内的死魂苏醒，余媛却并没有继任死魂使。
这些牵扯太多，都是后话。
能够说到的一点就是，余媛并不被死魂认同。
也许也有其他感情因素在，但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余媛太逆来顺受了。说起来，也是不得不逆来顺受才能换来一点点生活的甜意。
她的出生伴随了不纯粹的希望，就像是命运的诅咒一样。
原本陈英怀孕时大家都期盼着是男胎，因为陈英的姐姐想要沾沾军人家庭的光，靠这男胎吃吃国家粮。
原本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的，也不能说想的是男胎就是男胎，可是余媛出生后医生说是女胎，还是让几个大人吃了一惊。
陈英把余媛扔到外地给一个保姆带，大概三岁时还是送到了她姐姐那里，只是不到一年又被她姐姐送回了陈英身边。
六岁时又被送到陈英的另一个姐姐家带孩子，非打即骂余媛也一声不吭。
反正在家里也是这样的。
余媛已经有了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在陈英的眼里，余媛就是个多余的，不仅多余，而且是祸害。
即使如此，余媛也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她向来都是默默忍受，然后依旧地对自己身边的人好。
可以说是非常佛性了。
可是，这就让余媛失去了自我。
她没有自己的生活，自己想做的所有的事，也深刻的接受着外界的影响。
甚至没有一点自信，做任何事都竭尽全力，只是单纯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会被别人嫌弃。
这样的人，死魂是不会让之继任的不是吗？
原本她就生活在巨大的阴影之下，如果再背负上死魂的厄运，似乎会活得更惨。
实际上余媛19岁时死魂曾看见了一丝希望，不过很快这希望就破灭了。
当余媛带着谢汶回到四川的小城时，死魂跟着翎一的影子走掉之后，来自余媛本身的厄运汇聚而成死魂的模样，因为忌惮谢汶梦魂的力量，而撒了个慌促使余媛离开谢汶。
那些小把戏也仅仅能够威胁到那时不堪一击的余媛而已。
死魂离开余媛后其实一直很后悔。
他比任何魂都活得更久，也比任何魂都更看重魂和魂使之间的联系。
但是作为命运终点的他清楚的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孵化、生长。
他觉得，他不能再给这个女人带来更多的不幸了。
只是没想到他的离开，倒让早已垂涎余媛灵魂的厄运有机可乘。
当所有人都习惯了某个人的付出时，那这个人的一生都注定寻找不到自我，不仅会失去自己的生活，更会失去自己的尊严。
在一个深夜，余媛见到了自己的厄运。
“你知道为什么你一出生就伴有诸多不幸么？”
那个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也一如既往的心情愉悦，时而哼着小调。
“即使你离开你的女儿，她也照样活不久的，想知道为什么么？”
余媛早已深陷绝望的泥潭，更多的事对她来说都是浮云，她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仿佛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莫说那些没用的了……”余媛强撑着挺直了腰背，站在那个红色的人形光晕之前，“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她？”
“哈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笑起来，带着些拉风箱的那种“嘶嘶”声。
“真有意思……你把你的灵魂给我，我救你的女儿，你愿意么？”
余媛死咬着牙，心肝肺都在颤抖似的，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最后她还是倾尽全力吼出了那三个字。
“我愿意！！”
“很好。”
那声音十分的心满意足。
“最后给你一句忠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反驳，不准背叛。否则…”
“为了我女儿…”
余媛看着红色的光芒完全包裹住了自己，瘫软到了地上，心里很清楚自己也许再也回不了头，也许，再也不能见到谢汶。
“为了我女儿…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那声音很久没再出声。
有时候人类的感情会让他感到困惑。
善良，恶意，背叛，感恩，自私，奉献，无畏，软弱。
爱，恨，贪，痴，妄念。
他不能明白，即使角色是母体，又何苦牺牲至此。
虽然事态是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去的，但他却总觉得不舒服。
他把这归于对于胜利的迫切渴望。
当余媛出现在万象城之中，虽然还未继任死魂使，但她依然是毋庸置疑的下任死魂使。
带着命运的诅咒和厄运的加持，万象城原本沉睡的亡灵受到影响苏醒，连带着万象城一同重现。
牺牲，意味着什么？
魂不在魂使体内，契约无法惩罚魂使，契约本身的存在就是因为死魂，更无法对死魂生效。
死魂的重现说明双生魂使不复存在，那么与梦魂使的恩怨也说不清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
对于命运来说，这份契约已经失去了价值和意义。
因为一切都已经脱离了既定轨道，重新开始。
熊熊燃烧的亡灵火焰将余媛包裹，吞噬。
那个声音一直在说。
“你相信命运么？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不如试着，打破它……”
一切都是虚妄，但别无他法。
余媛至今记得那时耳边重复的问句。
后悔吗？
也至今清晰的记得自己的回答。
不后悔。
亡灵们听候余媛的指挥，在小城的上空四处飞窜。
汶汶…汶汶……
妈妈好想你。
原本熊熊燃烧的亡灵火焰被余媛的眼泪浇灭。
再次出现在厄运眼前的余媛，皮肤比以前更加苍白，有红色的蝴蝶翅膀一样的纹路铺满了半张脸，头发又黑又长如海藻一般披着。
身上是一条纯黑的丝绸拖地长裙，腰部以下是破破烂烂的如同被刮烂的一样，有大大小小的洞。
右眼的眼瞳是红色，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带着蛊惑。
厄运为余媛的右眼戴上了一个纯黑的眼罩，深深吸了一口余媛头发的香味。
“美极了…我的亡女。”
亡女，与厄运签订了灵魂契约的守护者，能召唤及操控亡灵。
浴火而生。
“居然把万象城召唤了出来…我果然没看错人…”
梦魂脱离谢汶身体将小城包裹，抵挡亡灵的入侵。
余媛站在万象城之中，从天井处冷眼看着幽幽的蓝光，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吗？”
“没…”余媛觉得头晕，扶着额头退了一步，不再看天井之下，“今天暂时停止吧…梦魂实力不可小觑。”
暂时实体化的厄运把着余媛的肩膀，轻轻嗅了嗅她的长发。
“听你的，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