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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在明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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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杀了大小姐?!”白发仙眦目欲裂!不顾身上伤痛,一挺那柄美玉剑,直啄百里东君门面。

百里东君瘫坐在地上,而玥瑶躺在百里东君怀中,背心被百里东君按着,气若游丝。

面对白发仙攮来的一剑,百里东君伸手抓住,鲜血自剑刃割出的伤口处溢出,冰天雪地之下,热血瞬间变凉结冰。

紫衣侯一折扇袭来,百里东君将那美玉剑一扯,连同白发仙扯起来,用那美玉剑挡住了紫衣侯的折扇。

然后化抓为弹,中指轻弹美剑,将美剑以及格挡在剑上的折扇连同两位主人弹出了三四米外。

“百里东君,你不是说十二年锁山河之约吗!为何我们还遵守约定,你却踏足我天外天,杀害我大小姐!”紫衣侯折扇指着百里东君,眼泪夺眶而出。

“闭嘴!她没事!只是睡着了!”百里东君威严地回复了一句。

二人在此威压之下恢复理智,发现玥瑶在他怀中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

“告诉我,这极北之地哪里有万年玄冰。”大悲之后,百里东君有些镇定道。

“告诉你又有何用,你。。。”白发仙心中有怒,但悲从心来,稀释了这股怒气。

“说。”百里东君随即打断二人。

二人望去,百里的双目赤红,漫射出红光,气息陡然一变,白发仙与紫衣侯竟然一直处于悲痛之中未能察觉。

百里东君此刻散发的气息,与天境不同,更为苍宏古朴,这玄之又玄的感觉,是他们朝思暮想而时常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的境界。

百里东君掌心向上,将玥瑶托起,玥瑶似乎有看不见的透明床给托住一般,平躺在他手中,仿佛正在安眠。

“你已经入神游境界了吗?”白发仙问道。

见百里东君没有理会他,便指着对面最高山仰着头望向山尖说道:“那里是天外天最高之处,历经万年冰雪,此生怕是不会再见它消融。山体处处都是玄冰,而山心之处,便是最好的玄冰构造。”

此时的玥卿已不知去向。

百里东君不言语,一步踏出,白发仙与紫衣侯好似看花了眼一般,有一个百里东君停在原地,另一个百里东君托住玥瑶已经行出千尺,少顷原地的百里东君也跟着之前的轨迹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百里东君已经托着玥瑶,来到那白发仙需要仰视才能看到的冰山之巅。

冰山之巅上,百里东君一手托着玥瑶,一拳挥出,仿佛万千身影被这一拳带出,再集中捶向那山尖一点。

轰隆一声,引起他山雪崩,一拳开山!!

百里东君一拳将那最高雪山,从山尖打穿一个洞,直通山心。

托着玥瑶,跃入那开出来的山洞内。千万年前就存在的冰山,连山体里的空气吸入肺部感觉都可以将肺部冰上。

百里东君掏出挂在腰间的小酒葫芦,双目赤红,流出眼泪道:“我酿了一壶红豆,原本是想我们定下亲来一起饮用的。如今。。。”

百里东君一口叼开酒葫芦的塞子,给自己灌了一口“红豆”酒。

酒名红豆,却不知用了什么材料酿制,嘴角渗出一丝的酒液,红如血。

百里东君刚刚堪破的神游玄境,便将丹田内的内力压缩,集中于口中,散入那一口“红豆”之内。

俯下身来,噙住那玥瑶已经有些冰冷的嘴唇,将那“玄境红豆酒”渡入了玥瑶口中,再用内力一催,瞬间那“红豆”就散到玥瑶的四肢百骸。

人间难得的神游之萃,就这般被百里东君送了出去了。

玥瑶背心处,百里的手掌缓缓挪开,感受到不再需要手动护卫住了,神游境界的内力已然在玥瑶体内循环成周天,护住了那如风中残烛的心脉。

百里东君跌坐在洞内,苦笑:“姐姐,你为何那么傻啊。”

仿佛他不傻,进入了神游,又送出了神游。

天生武脉的优势顷刻间展现了出来,将内力渡入玥瑶身体里之后,失去了全境玄境,还能保住下限是半步神游。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百里东君盘膝打坐,陪着仿佛熟睡的玥瑶。

几日之后,一袭青袍,以求死的心态从天外天最高山跃下,往北离境内狂奔。

百里东君,几日飞驰,从天外天赶回到了雪月城,日在中天,一身风尘闯入了三城主的府衙,抓住了司空长风的手,便道:“你跟我去救人。”

“救什么人?”枪仙一把挣脱道。

“一个现在只能护住心脉而活的人。。”百里有些失神落魄道,“是我误伤了她。”

“只剩心脉?”枪仙一拂衣袖,“除非大罗金仙,否则不说我那便宜师傅药王辛百草,就算是钱唐时的药王孙思邈也救不了。你让他去喝孟婆汤安心过奈何桥吧。”

药王都觉得束手无策。

“你说什么!”酒仙一把揪过枪仙的衣襟。

“我说,他没救了!”枪仙毫不退缩。

“不是这句,下一句。”酒仙好像灵光一闪,却没抓住。

“除非大罗金仙。。”

“不是这句,再下一句!”

“让他喝了孟婆汤安心过奈何桥吧。”

“是了!就是孟婆汤了!”酒仙狂兴撂下那枪仙,飞出三城主府衙。

苍山之上,白雪皑皑,百里东君捧着那本书皮上绣了《酒经》二字的古朴书籍。

“孟婆汤,将死之人饮用可将死人救活,白骨生肉。濒死之人也能焕发第二春,不过传说中的孟婆汤能让人忘记上一辈子的记忆,才能过奈何桥轮回转生。这酿造出来的孟婆汤也成忘忧酒,凡人喝了也像真正的孟婆汤一般忘记前尘。”

“可是这酒引我还是读不通透。莫非真的需要再访一遍仙山?”酒仙合起《酒经》,“但这孟婆汤,我非酿不可。”

是夜,天启,清平殿。

“瑾宣,接下来军队中,朕还需要你跑一趟。交给其他人朕不放心。”明德帝道,“军队内只识将军,不识皇帝。。。”

“诺。”不同于其他大监一样的绿袍,瑾宣以太监之身,穿了一身紫色蟒袍,领命出了清平殿。

“瑾仙,那叶鼎之的孽种。。。余孽。据说又在江湖中出现了。”明德帝声音不起波澜,“你去替朕处理一下。”

“诺。”手持佛珠的瑾仙也退出了殿外。

“瑾言。”明德帝又威严道,“瑾宣去了一趟军队后,军队必然会有不服者,你且代朕去陪叶啸鹰犒赏一下三军。”

“喏。”要调动军队,也是瑾言呈明德帝手上的那半块虎符,与叶啸鹰的虎符匹对。自然,安抚也是由掌印监瑾言来操作。

瑾言离开了之后,明德帝又开口。

“瑾玉。”明德帝喊瑾玉的时候,仿佛突然间被抽干力气了一般,不再坐得笔挺,“崇儿的眼睛。。。你在藏书楼找得到治疗的方法了吗?”

不管明德帝如何威武,他始终有着父亲这一个角色。

“臣无能!”瑾玉跪地道,“臣。。。”

“你继续回去藏书楼再翻翻吧。”明德帝有些疲惫道。

“是。”瑾玉起身,弓着身子退出。

四位大监各领了任务离开了清平殿,剩下的掌剑监也拱手正欲退出。

明德帝疲惫道:“瑾威,这些年朕的安危,辛苦你了。”

“微臣不敢。”瑾威严厉火爆,却又心思缜密,伴君如伴虎,吃不准这是明德帝的驭下之术否,只能道,“此乃微臣职责所在。”

明德帝挥了挥手,瑾威持剑,威武踏步出殿,丝毫看不出是太监的样子。

如此,明德帝捏了捏眉心,独自呆在了清平殿内,然后起身抱起一幅卷轴。在龙案上摊开,分明是一副北离地图,不过被墨染黑了全境。

明德帝拿过一块雌黄,在这被黄柏染过防虫蛀的纸图上,北离境内中间靠右下的地方,轻轻擦拭,擦完之后,拿起朱批案笔,写上“汝南”二字。

一块黄斑一样的汝南,在全境黢黑的北离上显得格外显眼。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明德,尔后亲民,最后至善。宗圣曾参在《大学》中如此写到。

明德帝等朱批汝南晾干,收起地图,正要放好。清平殿的窗户,无风且无声地洞开。

“狗皇帝,就是你怕击退南诀寇边的琅琊王功高盖主,故而逼死为国为民的他!”声音低沉造作,太过刻意。

明德帝抬头看了一眼堂下之人,一身夜行衣,头脸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了。

“你来行刺朕,是别有用心,还是真的为琅琊王报仇?”明德帝恢复威严,端坐道。

“看剑!”黑衣人刚要运剑而起,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气机锁定。

气机来自于黑衣人背后,清平殿房梁之上,此刻黑衣人竟然不敢回头。

黑衣人突然暴起,打算挟持住明德帝再谈条件,却发现自己一剑凌空之后,身体仿佛被人夺走了控制权一般,硬生生地掰了一个圈,面对清平殿主梁,背对明德帝。

明德帝就那样端坐着,也不喊有刺客招来近卫。

黑衣人这才看到,气机来源之处一个人穿着青色儒士长衫,头戴儒士冠,双手笼袖坐在房梁之上。但他双眼瞳孔灰白,脸口的胡须犹如那唱戏的脸谱一般是贴上去的。

黑衣人自知不再有机会将明德帝控制,便一剑切出,剑气冲房梁上的人而去。

只见房梁上的身影,轻飘飘地从身形中分出一个虚影,与房梁之上的人一模一样,虚影轻飘飘降落,张开宽大衣袖,将剑气纳入了袖中,剑气便如泥牛入海,不再有什么动静。

虚影落地,如同有实体一般,与那黑衣人过了几招,犹如猫逗鼠,鱼戏虾一般牵着黑衣人的鼻子走,清平殿虽说还算宽敞,但打斗起来还是不太够看的。

现在,黑衣人一招一式都被虚影带动着,竟然没有碰到一处桌椅器具,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便惊动不来那给皇帝写起居注的太监以及侍卫。

“你能审时度势,等到陛下把五大监中的四位大监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再行动,说明你有足够的头脑。

不声不响不惊动侍卫,避开瑾威的监视潜入这天启皇宫的清平殿,已经算是天下少有的高手。

你的剑法虽然熟练,但金鼎门的狂风剑法,杂糅了沧海帮的龙门剑法,还有七星台的玉笛剑法。藏的还挺深。”

房梁上的身影,饶有兴趣地看着黑衣人与虚影打斗笑着点评道,“可惜刀的味道还是太重。以及对自己实力的误判,对皇宫内守卫能力的错估。”

“刀?南诀那边的?”灰白色的眸子无神,但是又能传神地表达出来他在思考,仿佛一个追根究底的穷酸老学究一般。

“你是何人?”黑衣人越打越惊,自家老底都快被试探出来了,对方还是如此风轻云淡,此等高手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我叫浊庸。”房梁上的身影随着声音而降,“混浊的浊,平庸的庸。”

黑衣人一剑逼退虚影,又一剑横扫向浊庸。

浊庸轻描淡写地后退一步,理了理衣冠道:“我这一生啊,习惯于甘居人后,对比我那些师兄弟们,又显得太过平庸了。”

“故,我就叫我自己,混浊而平庸。”浊庸伸出手,一下子就掐住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对打的虚影,恍惚一下,又纳入了浊庸的身躯。

“不可能!”黑衣人呼吸困难,艰难道,“你这样的高手,我怎么会没有听过你的名字。”

“听故事可是要收费的。”浊庸粘上去的胡须一抖一抖道,“不过不妨碍我告诉你,因为见过我的人啊。。。”

浊庸手上一用力,黑衣人便昏死了过去。

“臣浊庸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浊庸丢开手中昏迷了的黑衣人,拱手而拜道。

“朕一直都很放心,知道你一直会在朕的身边。”明德帝笑道。

“臣该死,让浊清私自出了先帝陵寝,还重伤了六皇子。”浊庸跪倒在地。

“楚河,楚河如何了?”明德帝有些急促地问道。

“六皇子性命无虞,只是。。。只是被那虚怀功重伤,隐脉受损,怕是,怕是治好之前都无法。。。。”浊庸被明德帝打断。

“是朕一意孤行害了他们。”明德帝道,“与你无关。”

能让皇帝在自己面前袒露心事,浊庸看来非同一般。

“既然浊清如此,那就找个机会,让他追随先帝去吧。”明德帝对浊庸道,声音毫无感情。

世人不知道的是,明德帝为何敢让五大监离开自己身边,因为最大的倚仗并非御林军也并非五大监,却是堂下跪着的浊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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