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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番外(2)前世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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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天还没亮,雪仍旧在下,街道上的积雪没人清理,踩下去深一脚浅一脚,大大小小的脚印作成画。

山中愈发清冷,雾色重得像是踏进了找不到出路的仙境。

小鸟看着那个奇怪的男人,做出同昨天一样的奇怪行为。

傅砚舟今天来的要更早些。

昨天回去的太晚了,他不喜欢天黑了还在外面游荡,漆黑的夜晚最容易加深眷念的脆弱情绪。

如昨天一样,他跪叩上山,到南恩寺天还是亮的,雾蒙蒙的阴。

连着两天的叩拜,他的腿有些难以承受,膝盖疼的厉害,状态看起来并不如昨天。

小僧人看清他苍白的脸色,不由担忧道,“傅先生,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傅砚舟大概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难再爬上梯子,他说没事,只拜托小僧人。

“我今天腿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挂一下祈福带?”

小僧人当然说好。

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

傅先生给他们的寺里捐了许多香火钱,越来越多的香客知道南恩寺,这棵许愿树也不止有傅先生一个人心愿了。

有些女施主不敢登梯子,都是请求他们来挂的。

他拿好祈福带,登上梯子,找到一处视野好的树枝,低头询问,“傅先生,这里可以吗?”

傅先生仰着头,漆黑深邃的目光停了一瞬,微微颔首。

再次说,“麻烦了。”

小僧人想,傅先生可真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啊。

他知道傅先生的祈福带上写的都是同一个人,那是位素未蒙面的女施主。

傅先生每日都在祈祷她早些醒来,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傅先生这样好的人,心悦的女孩子肯定也是温柔美好的女子。

希望那个女孩子能快快醒来。

好人一定会一生平安的。

傍晚,傅砚舟回到家就让李婶回去了,他拿起今天的报纸给姜泠讲今天发生的事。

京城许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气象台报道发出了橙色暴雪预警,许多学校与企业都发出了放假通知。

他低低徐徐地说着。

等所有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他停下来,屋子里就恢复了寂静。

静地发慌。

傅砚舟今天其实不太舒服。

他呼吸有些重,头也疼,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屋里又暖和,冷热交替,他的身体有些受不住。

但他还不能生病。

姜泠今天穿了一身粉色的睡衣,毛绒绒的,卧室里保暖很好,他握着她温热的手贴到脸上。

看着女孩子恬淡安静的睡颜,卷翘细密的眼睫毛,他抿了下唇,说话时沾了几息鼻音。

“姜幺幺,”男人声音低低的,在空荡寂静的房间里衬得可怜,像在撒娇,“幺幺,我难受。”

似乎这样她就能听到他,睁开眼睛轻柔的用手指抚平他蹙起的眉心。

他只是需要一点点安抚。

夜里,傅砚舟发烧了。

他睡前吃了退烧药预防,但没管用,隐约知道自己发烧了,心里很急,想要醒来。

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困住他的梦境。

梦里一片纷纷扬扬的大雪,周围的雾遮住了所有的路。

他找不到姜泠,绕啊绕,怎么也走不出去。

急得喊她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的世界里没有了她的痕迹。

好像完完全全的被抹去了。

他停在原地,慢慢变得身形颓败,眼睫上下颤动着,无措又茫然,不知道家在哪里。

睫毛和眼底都慢慢变得湿润。

空茫的天地间,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低低的一声轻叹。

似乎在无奈,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雪停了,就来寺里找我吧。”

-

清晨。

李婶走进客厅,一片静悄悄。

平时每天的这个时候,傅砚舟都已经等在客厅,仔细地叮嘱她照顾姜泠需要注意的事项。

哪怕她都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早就背下来了,他也会耐心地再交代一遍。

傅砚舟是李婶看着长大的,姜泠小时候总来傅家玩,也勉强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两个都是苦命人。

她心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的姜泠,更心疼自家看大的少爷。

李婶叹了声气,开了客厅的灯,上楼后敲卧室的门,等了许久都没人应,她怕里面出什么事,赶紧下楼去找抽屉里的备用钥匙。

这一看还了得?

再耽搁的久一点,恐怕人都得给烧傻过去。

匆匆叫了医生来,给傅砚舟检查过后挂上水,听说没什么大碍,李婶才勉强松了口气。

液瓶滴到一半,傅砚舟就醒了过来。

他眼睛看向另一床那边。

“放心吧,姜小姐身体的数据反应很好,都检查过了。”

傅砚舟“嗯”了一声,嗓音沙哑。

李婶没忍住数落他,“你这孩子,昨儿傍晚我就看你脸色就不太对劲,让你去医院你还不听。”

傅砚舟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也白,偏过头咳了几声。

李婶就不舍的再数落他了。

她下楼,把厨房里熬好不久还烫着的蔬菜粥端上来,让他喝。

挂了两瓶液,傅砚舟不知道朝落地窗那边眺望了多少回,第二瓶快滴到底时,他忍不住问李婶。

“雪停了吗?”

李婶也记不清这是他第多少次问这个问题了,走到窗边去看了一眼,告诉他,“没停。”

“哦。”

傅砚舟垂下眼睫,有些失落,“好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李婶,我想去另一张床上。”

李婶无情的拒绝了他,“不行。你生病了,幺幺小姐身子弱,说不定会传染她,那就麻烦了。”

傅砚舟看起来更没什么精气神了,躺回被子里,眼睛因生病变得潮而亮,看着姜泠那边,闷闷道,“嗯。”

上了年纪的人见到小辈生病就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李婶说他,“雪停了怎么了,还要干什么去啊?”

“你呀,也别嫌我岁数大爱啰嗦,这生着病呢还想着往外跑啊?寒冬腊月本来就容易发烧感冒,怎么不知道多穿些衣服呀?烧成这样,太太和先生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傅砚舟沉默了片刻,大抵是生病了,又在当成长辈看的人面前,显出些小孩子脾性。

他回嘴。

“他们不心疼。”

李婶说,“净瞎说。就算他们不心疼,你自己不得知道心疼自己?生病了幺幺小姐谁来照顾?”

“……”

这回他不说话了。

这场雪慢慢悠悠地下到了夜里也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家里总共就两个人,两个都是病号。

一个久睡不醒,另一个健康的还把自己折腾病了。

李婶不放心,晚上就留了下来。

傅砚舟着了魔似的,没人跟他说话,就盯着窗外发呆。

姜泠的床上不让他去。

晚上还要挂两瓶水,他就搬着输液瓶挪到了飘窗边,盯着外面的雪花看一会儿,又老远的盯姜泠。

李婶哭笑不得,说幺幺小姐要是醒了,估计也受不了他这黏人的性子。

像什么来着?李婶想了一会儿那个词。

哦,想起来了,像望妻石。

生病的傅砚舟听不了这种话,“受得了。”

自从老夫人生病去世,到老先生身体也不好,急救室跟病房反复倒腾到也撒手走了,后面幺幺小姐又出了这档子不好的事。

接二连三不好的事,不知道多久没见傅砚舟这么有活气的模样了。

算起来,竟都有数十个年头了。

李婶眼眶都热了,忍俊不禁,“好,受得了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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